滿唐華彩 第2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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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洄只看了榜首便驚疑道:“還真是狀頭?” “薛白?”李嬿娘道:“可駙馬不是說,那題目一出,他無望了嗎?” “是啊?!睏钿б苫蟮溃骸熬退阊Π撞豢蠗壙?,崔翹分明知薛靈之名,尤敢出題、點狀元,作為主考官也是犯忌諱了?!?/br> “什么意思?” “按那夜大家說的,逼薛白棄考、或不點他中榜,也就足夠威懾楊銛了。給楊黨一個教訓,讓元載帶著那些窮酸士子滾蛋,搶下竹紙工藝?!睏钿о溃骸澳菫楹未蘼N不惜自損,也要把事情鬧大?” “哥奴逼的?” 楊洄沉吟著,喃喃道:“薛白與楊釗一樣,都是上進狗,不會棄考。如今還得了這個狀元,像是狗咬到了骨頭,如何可能吐出來?弄不好又牽扯到他那狗屁身世?!?/br> 想到這里,他皺起了眉,愈發想不通了。 “張咱為何這般做呢?” 李嬿娘訝道:“駙馬不會是說……張咱連這都算到了吧?薛白可是他收養的,這事若揭出來,先被圣人猜忌的就是他?!?/br> “別吵,讓我想想那夜喝酒時他說的話……” “吵?你嫌我吵?!” 酒樓里喝酒的三個人都顯有些沉默,主要是高適一直不太說話。 他拿了紙筆,把應試的詩句寫了出來給薛白看。 “罷了吧?!毖Π讻]有多說什么,道:“一開始本也說了是試一試?!?/br> 天下讀書人,千軍萬馬通過了鄉試,七百余人匯集長安考進士科,只有二十七人中第,該怎么才能把名額讓一個給高適這關東寒門子弟? 薛白雖承諾盡力,卻也不敢與元載打賭能讓高適中榜。 何況還寫這樣的詩,官都沒當過一天,滿腦子寫的是教皇帝怎么當皇帝。 “我已很克制了?!备哌m嘆道:“之前都已頌贊李林甫,我豈會故意壞了春闈? “是,我知道,但何必讓“美人帳下猶歌舞’的高三十五郎寫些平庸的應試之作?”薛白道:“試也試過了。你想去王將軍幕下?還是哥舒將軍幕下?” 試已試過了,可以確定,當世大部分人才的晉升之路是斷的,大唐的科舉遠沒有達到“天下英雄盡入吾轂中”之效。 一年不到二十七個進士,這絕非尋常人能走的道路,何況這二十七人能授官的又有幾人? 當世要想出人頭地,最普世的辦法就是到邊鎮幕下做事。 “薛郎有何建議?”高適問道。 “若問我,那便到王將軍幕下?!毖Π椎溃骸昂訓|雖無戰事,早晚為重中之重?!?/br> “好!” “高兄不必氣餒,相信你早晚有封侯拜相之日?!?/br> “薛郎不太會安慰人?!?/br> 只淺飲了一杯酒,薛白沒有陪高適太久,畢竟他中了狀元,不適合安慰人,等董庭蘭到了,他便與杜五郎離開了。 酒樓外到處都是失意的士子。 這般一對比,薛白便覺得這個狀元身份愈發顯得珍貴。 “狀元郎來了!” 杜宅中,全瑞大喊了一聲,驚得整個宅子的人都跑了出來,好不熱鬧。 其實他們已經讓人回來報過喜了,包括杜五郎已經中了明經的消息。 “真中了狀元?薛郎快發喜錢!” “我的錢很大部分都在大姐手上,大姐來發?” “怎么會是在大娘處,哦,對,大娘快發喜錢……” 杜嬗連忙轉過頭,掩住她看薛白時的一絲赧然,在私下里,薛白絡?!?/br> 才喚她“姮娘”。 好不容易才打發了這些喧鬧的人群,杜五郎給父母請了安,下一刻就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薛白則與杜家姐妹自到屋中商議事情。 門一關,總算清靜下來。 “我派人打聽過了,這是那夜李曇、張泗夫婦宴請的賓客名單。收買了一些下人,應該可以確定?!倍攀歼f了名單,趁杜嬗不注意,拿腳背勾了勾薛白的小腿,笑道:“狀元郎請過目?!?/br> “唔,好?!?/br> 薛白配合著擺了一下狀元郎的派頭,接過那名單掃了一眼,道:“確實很多公主駙馬?!?/br> 杜始道:“但與你有牽扯的,不多。張咱知道你的身世,而楊洄不像能布局此事之人?!?/br> “是啊,張珀曾出手庇護過我?!?/br> 薛白看了杜始一眼,想到自己還沒告訴她那個關于身份的后續計劃,若說了她定然是會很興奮的……不過,這狀元郎的身份也很難得。 收回心神,他想了想,緩緩道:“已經不難推測出一個大致的脈“嗯,若是張珀所為,他并沒有特意遮掩?!?/br> “他做的事也很簡單,該是以竹紙、集注之利為餌,驅使李曇、張泗夫妻,以及一些權貴阻攔我中進士?!?/br> “讓士子犯避諱是很常見且最簡單的手段,每年都有數人至十數人‘心口疼’而棄考,算不上什么大事,為了竹紙、集注之利,他們敢?!?/br> 薛白道:“我不棄考,哥奴一定會順水推舟捧殺我,反正不費力氣。但,張珀若是想阻攔崔翹點我為狀元,一定有辦法,他卻放任此事,為何?” “是啊,他竟不怕把你逼得揭出身世嗎?” “除了張咱的動機,崔翹的動機我也想不通,為了旁人的利益,他本不該做出這么大的犧牲?!?/br> 此事脈絡很容易看清楚,唯獨這兩人的行事莫名其妙。 薛白道:“我有一個不太好的預感擔心他們是故意的,算準了我這個上進鬼的秉性,拿出狀元為魚餌釣我?!?/br> 杜始道:“你這條魚還就是咬鉤了,打算丟掉薛靈之子這個還算安全的身份?!?/br> “是啊,故而老師說,讓一年光景,去隴右歷練,這是最穩妥的辦法。 杜嬗忽然道:“或許……你們兩個想得太深了?!?/br> “嗯?” “你們是否猜得太復雜了?”杜嬗道:“若實在猜不出張珀、崔翹的目的,那也許他們未必想要害人?!?/br> 薛白與杜始對視了一眼,意識到也許還真是想得深了。 入夜,窗樞無風自動。 屋中未點火燭,唯有兩人在低語。 “我與大姐說讓你歇一夜,好有精力應付接下來之事,我是不是很壞? “不怕她偷偷過來? “那我就丟死人了?!?/br> “那就讓你丟人?!?/br> “呵,天寶七載的狀元郎,可是我的?” “你收好? “嗯。 風漸烈,窗柩搖動得愈響。 杜始終究還是丟了人。 她扯了謊而被杜姮撞見,一向溫柔的杜姮難得發了脾氣,冷著臉不肯理睬她。 “大姐為何生二姐的氣?” 到了中午,杜五郎敏銳地察覺到兩個jiejie之間關系的僵持,十分驚訝,道:“她們還從未這般置氣過。 薛白問道:“你討厭撒謊嗎?” “有時候會,有時候不會?!倍盼謇蓳项^道:“說不清為什么?!?/br> 薛白聽了,若有所思。 杜五郎遂問道:“你在想什么?” “沒什么,差不多也該被推到風口浪尖了?!?/br> 杜五郎道:“我打聽過了,犯忌諱不會治你的罪,但你若處理不了,就是名聲盡毀,一輩子都當不了官,楊國舅估計也不會再親近你了,這樣的士子有過幾個先例,最后都活得很潦倒。但你放心,至少我肯定不會疏遠你,有我一口吃的,肯定餓不著你…… 說話間,果然有人來找。 出乎杜五郎意料的,來的卻是個宦官,稱圣人招狀元郎入宮覲見,要在曲江宴上先交代一些事。 一路往興慶宮,薛白與對方也說了會話。 “薛郎可是何處得罪崔尚書了?” “崔公點我為狀元,是我的恩師,不知內官何出此言?” “嘻,他明知你阿爺名諱,故意出題逼你‘心口疼’,之后點你為狀元,今日清早又向圣人自罪,說是疏忽了,沒注意到你犯了忌諱,這不是故意害你嗎? 薛白道:“原來圣人都知曉了?” “這些世家望族真當自己多清貴,當天子文章集注都歸他們,因一張竹紙,連圣意都敢違。你也是,非得犯這忌諱,等上一年,圣人還能委屈了你嗎?真以為只有中了進士才能授官?真是本末倒置!” 說到后來,這小宦官幾乎是在叱罵他。 薛白卻還得感激他,道:“多謝內官提醒?!?/br> 一路進了興慶宮,繞過龍宮,李隆基今日在沈香亭排戲。 遠遠看到薛白來了,他爽朗大笑,道:“狀元郎來了快,你們且停下,莫讓他窺見了你等的技藝?!?/br> “見過圣人,請圣人春安?!?/br> “免禮,既中了狀元,很快便可稱臣了罷?”李隆基說著,收了笑臉,轉為不悅的語氣,道:“但得先解決了你鬧出的麻煩,你也有夠麻煩!” “圣人息怒…… “朕息什么怒?朕管你避不避諱薛靈,但規矩就是規矩,孝道就是孝道,這是天下人的道德! “是?!毖Π椎溃骸拔姨钡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