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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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便看向顏杲卿。 顏杲卿搖頭道:“老夫不過是在河北營田,不值得安大府送如此厚禮,他當是為薛郎來的?!?/br> 韋蕓憂心不已,道:“送回去吧?” 薛白端起一根老參聞了聞,再想到在右相府的情形,愈發意識到安祿山的手段厲害,不由心中一凜。 之后,他笑了笑道:“師娘收了吧,不妨?!?/br> 眼下若不收,安祿山反而要奇怪他為何如此警惕,沒必要再與之正面交鋒,保住王忠嗣才是正途。 *** 右相府。 安祿山猶樂呵呵地坐在宴廳飲酒,仿佛今日李林甫宴請的是他一般。 “胡兒這趟進京,可是要與右相除掉裴寬、王忠嗣的,如今右相可不要被舅舅給哄住了?!?/br> “急什么?” 李林甫在安祿山面前也放松了許多,不像與薛白交談時那么警惕,往后一倚,自有幾個侍婢上前,用柔軟的身軀為他作靠背。 “且答應他們又何妨,西北的戰報你可看了?王忠嗣分明能攻下石堡城,猶瞻前顧后,實則暗存窺測局勢之心?!?/br> 安祿山嘿嘿大笑,嘲道:“他的戰報,胡兒可看不下去?!?/br> “不,你得看,看看此戰立功的都是何人,及其滅小勃律國一戰立功的又是何人?!?/br> “胡兒太笨了,可不懂右相在說什么?!?/br> “在此事上,薛白亦不聰明,至今只知籠絡王忠嗣,太死板了啊?!崩盍指ρ壑芯忾W動,捻須道:“卻不知老夫只須輕輕一封奏章,即可改變邊鎮局勢,還能將你這胡兒再往上推一推?!?/br> “哦?!” 安祿山不知他準備上什么厲害奏章,聞此一言,扭動著肥胖的身子,耍寶道:“胡兒可太重了,右相若能推得動,那一定是神仙?!?/br> 李林甫真被他逗笑了,回想自己那個順了圣意的極妙辦法,難免得意。 仿佛他真的是只吹了一口仙氣,就把天下的邊鎮全握在手里了。 第152章 餿主意 太子別院。 李亨負手踱步,眼中憂慮重重,好不容易見張汀回來,連忙問道:“丈人可邀到薛白了?” “沒有?!睆埻∫嘤行酪?,“我阿爺乃圣人表親,薛白竟連他的面子也不給?!?/br> “唉?!?/br> “殿下何必如此緊張?盧杞被貶了正好,沒人找出那些死士,眼下這一劫至少已過去了?!?/br> “你懂什么?”李亨無意識地叱了一句,“引而未發,比當場揭穿還要可怕,兩個死士在薛白手中,裴冕亦死于其手,愈晚事發,其禍愈烈?!?/br> 張汀瞥了一眼躬身在一旁的李靜忠,悠悠道:“不如殺了他算了?!?/br> “當初沒殺成,眼下還如何殺,萬一引得不可收拾?!崩詈嗑o緊握拳,忍住了心中的怒意,方才道:“唯有不惜代價也要拉攏他?!?/br> 張汀不怎么喜歡李亨那許多兒女,問道:“為何圣人不肯讓三娘下嫁薛白?也許是三娘沒說她想嫁?!?/br> “不,圣人是疑我,他就是認為我與義兄暗藏死士于長安,想再次打壓我,自是不容我拉攏楊黨?!崩詈嗟溃骸耙疵撐遗c義兄的嫌疑,栽贓雜胡本是好辦法,但雜胡圣眷太隆,只好退一步,以皇甫惟明結案,可此事又須有薛白相助,成了死結啊?!?/br> 這就是沒有圣眷的結果。 雜胡、薛打牌、索斗雞遇到更難的局面,或萬事不做,或獻寶,或認錯,就能輕易過關,只有他這個太子不行,是真的一點圣眷都沒有。 這邊還在嘆氣,已有宮人匆匆趕來。 “圣人口諭,召太子興慶宮覲見?!?/br> 李亨一聽臉色就難看下來。 他太了解自己這個父皇了,想要見他,那就絕對不是好事。 果然。 到了興慶宮,只見陪在李隆基身邊的就沒有一個忠正能臣,只有李林甫、安祿山。 “兒臣見……” “免了吧?!崩盥』褦[了擺手,淡淡道:“虛禮就不必行了?!?/br> 這些年,他只對李亨如此,認為這兒子嘴上的問安都是虛假的。 李亨只好起身,老實侍立在一旁。 只見今日勤政務本樓中難得沒有歌舞,也許是雜胡述職時作些丑態,就能逗得這昏君開懷大笑吧。 此時若對比這一對父子,會發現他們從外表來看,仿佛年歲相差不大。 李隆基雖年老,看起來卻精神奕奕,神采飛揚;李亨卻比實際年紀看著衰老很多,透著一股垂垂老矣之氣。 這個太子,長得就是一副很著急想要繼位的樣子。 只是看了兒子一眼,李隆基心情已略有不快,道:“繼續談,裴冕的案子說到哪了?” “回圣人?!崩盍指Υ鸬溃骸袄铣家巡榍?,此前之所以冤枉了薛白,確是因臣心中先作了推測,以此查證?!?/br> “右相有何推測?” “薛白曾獻軍器助王忠嗣……” 李亨當即打起精神準備應對,心道索斗雞果然如此。 斗了這些年,彼此都是知根知底。 然而,索斗雞這次竟是沒有咄咄逼人,說到最后,反而道:“老臣仔細查訪,卻發現此案確與王忠嗣無關,他身在隴右,不可能使手下勁卒做到如此不留痕跡之地步?!?/br> “右相以為是何人所為?” “臣無能,未查到任何線索,請圣人責罰?!?/br> 李亨聽著,忽感到一陣寒芒刺來,登時如墜冰窟,身子僵硬。 他發現自己準備好的說辭,一瞬間變得全無作用了。索斗雞沒指證他,圣人也未叱罵他,如何辯? 似乎只有片刻,又像是過了很久,李隆基爽朗而笑,叱罵道:“十郎這是有怨氣啊,你女婿被朕杖責了,你就撂挑子,是吧?” “臣絕無此心?!崩盍指Φ溃骸霸獟志逃勺匀?,臣斷無怨言。確是無能,未能查到線索?!?/br> 李亨先是聽那“女婿”二字差點以為薛白已被索斗雞先搶為女婿,其后回過神來,暗想索斗雞何時真查過案,從來都是構陷而已。 李隆基眼見把索斗雞嚇得不敢行構陷之事,亦覺這次打壓得有些過了,道:“放心大膽查!不論查到誰,朕絕不追究伱?!?/br> “臣斗膽請圣人另選高明……” *** 東市,澄心書鋪。 姜澄臉上的笑意多了許多,手也不是籠在袖子里,而是捧著一疊紙。 “郎君請看,這是漚了十日之后造的竹紙,紙質比上次又有所提升,還有這張曬得更久些?!?/br> “該還能有所進益?!毖Π椎?。 即使已是十分不錯的紙質,要得他一句夸贊卻很難。 “若漚得久、曬得久有用,便往更久了試試?!?/br> “郎君放心,那一池竹料還漚著呢?!?/br> 薛白道:“今日來還有一事問你,你可愿到將作監任職?” 姜澄吃驚,連忙表了忠心,道:“我是郎君的家仆,愿為郎君效勞?!?/br> “你是楊家家奴,如今國舅拜相,正是要普及竹紙、大施拳腳,可在將作監為你謀個差事,只需說是否愿意?!?/br> “郎君,可你這生意不賺錢了嗎?” “多少總歸是有賺的,豈有志向重要?” 薛白見姜澄不因乍得前途而忘乎所以,心中有數。 等到他準備離開書鋪,卻見門外站著一個氣質溫潤的年輕人,正是李泌。 兩人對視一眼,頗有默契地笑了笑,薛白問道:“到書坊逛逛,還是去喝杯茶?” 李泌雖有心一觀竹紙的工藝,今日來卻有秘事要談,不便在工匠身邊走動,遂道:“我請薛郎品茶,如何?” “卻之不恭?!?/br> 說是品茶,兩人一路出了春明門,到了長安東郊的一處農戶家中坐下,卻根本沒有茶葉。 李泌也不在意,摸了幾枚銅錢買了幾個梨,就借著農戶家中的陶釜煮梨水喝。 他不急著說話,從容不迫地做完了這些瑣事,方才問道:“可是老涼、姜亥殺了裴冕?” “嗯?!?/br> 李泌道:“皇甫惟明問罪時,我們保下這批老卒,原是作為證人,揭露王鉷盤剝軍屬一事,未曾想,致于如此地步?!?/br> “先生認為當如何解決?” “薛郎欲如何解決?” 薛白道:“我的想法,你肯定不認同?!?/br> “廢儲必招致國本動蕩?!?/br> 李泌沒有任何焦慮之態,拿蒲扇輕扇著爐火,云淡風輕道:“殿下做錯了許多事,好在時日還長,人力所不能解決的,歲月可以,你以為呢?” 薛白明白他的意思。 李隆基看起來壽命還長,很多事不必著急。李亨、李林甫的爭斗其實是著相了,完全可以淡定一點。 說來,這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世朝堂,若人人能如李泌這般平緩淡泊些,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看來,我比你更理解李亨的所做所為?!毖Π椎?,“rou眼可見,他一定活不過圣人,若依著你這‘時日還長’的辦法,豈能有翻身的一日?” “此言,過于惡毒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