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0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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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前幾日便聽到了這些詞,以道法修為強壓著心中情緒,可此時一看她們演繹,又有了別樣感受。 還萌發了許多個不該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連這些傾國傾城的女子都喜歡他的詞句呢?可他又是為誰寫的呢?” “騰空子,你可是修道之人,如何能有這般虛榮妄念?” “你且看她們唱啊彈啊舞啊,實則是他寫給小仙你的詞呢,不高興嗎?” “心中魔障已起,騰空子,快揮慧劍斬了它,你的道法便又可再高一層了……” “錚!” 箏聲忽然拔高,又轉為輕柔;謝阿蠻長袖一揮,身段更柔;許合子唱到最后一句,眼中竟是落下淚來。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br> 李騰空聽得心尖一顫,如中了魔障一般。 …… 忽然,隨著一陣掌聲,有人踱步而來。 “永新唱得好啊?!崩盥』市χ饺胩弥?,“一唱而三嘆,有遺音者矣?!?/br> “見過圣人?!?/br> “都不必多禮,從來先有曲,再有詞。薛白作詞卻每要人替他譜曲,架子倒大!” 李隆基佯罵了一句,竟是瀟灑地在小凳上坐下,要來一個琵琶。 “但你們有幾處唱得不對,朕來?!?/br> 這舉止,不像是威嚴的一國之君,卻盡顯一代音律名家的風流。 “臣妾來舞?!?/br> 楊玉環當即走到堂中,裙擺飄飄,似仙女下凡。 不知何時,楊玉瑤也已到了,在她大姐的身旁坐下。 她抬頭往堂外看去,遠遠地,明珠正領著薛白過來。 他也重新收拾過了一遍,看起來又成了人畜無害的少年郎。 *** “詞家來了。貴妃交代,薛郎可直接入內?!?/br> “多謝?!?/br> 薛白步入堂中,聽到李隆基那蒼老的聲音正在唱那首《蝶戀花》,唱得確實好。 他不懂音律,不由思忖著該用怎樣的夸贊之詞。 下一刻,他卻是目光一凝。 有個女子正在堂中蹁躚起舞。 她舞得不快,卻很輕盈,輕盈得像是腳尖踩到了他的心尖。 他分明是不懂舞蹈,卻不由自主地進入了她舞中的情境……她舞的該是蝴蝶與花,動時,彩袖招搖似要飛起來,靜時,腰肢款擺如風中花朵。 忽然,她回過頭來。 一張嬌美的粉面,兩灣秋水,一點朱唇,神色間帶著綿延的情意與哀傷之色,動人心魄。 對視間,薛白被莫名地震撼了一下。 樂曲一停,他才意識到,是楊玉環在舞那首詞里的情緒。 只是這詞確實還是太短了。 讓人想寫長調,寫散曲…… 楊玉環笑了笑,提著裙擺回到上首的位置上。 “哈哈?!?/br> 李隆基放下手中的琵琶,恰見到薛白,笑道:“詞家到了,以為朕唱得可對???” 他問的是對不對,其實頗難回答,怎么說都像是在圣人面前拿大。 薛白干脆也不絞盡腦汁去恭維,實話應道:“這詞我只是胡亂拼湊的,從未想過竟還真能唱出來?!?/br> 李隆基聞言又氣又笑,罵道:“小小年紀,溜須拍馬功力不凡,油滑?!?/br> 罵歸罵,可見這句話還是讓他極高興的。 …… 那邊楊玉環才坐下,聽得這一番對答,見薛白慢騰騰的反應,不由笑了一下。 她有些容易出汗,才跳了小小一支舞,脖子上已有細膩的汗珠,頗覺惱人。 張云容替她擦了汗,當即又奉上已經切好的貢桃果rou。 楊玉環嘗了幾塊,頓覺好吃。 “貴妃?!庇袃仁躺锨耙徊?,小聲提醒道:“這是胡兒特意從河北送來的貢桃?!?/br> “我知道?!?/br> 楊玉環本就打算向圣人夸一夸安祿山的。 恰在此時,李隆基也落座了,她便拿起一塊桃rou遞過去。 “圣人?!?/br> 李隆基卻還在與薛白說話。 “朕不信你能填詞,卻不通音律,且唱一首。對了,不唱是欺君,唱了才是油滑?!?/br> 薛白頗為難,道:“圣人恕罪,我真是五音不全,恐有污圣人耳目?!?/br> “朕恕你無罪,唱?!?/br> “遵旨,那我就唱那個《一剪梅》?!?/br> 薛白不會音律,但他小時候,恰好常聽母親唱一首以這首詞作歌詞的《月滿西樓》,于是清了清嗓,準備開唱。 見此情形,楊玉環頗覺有趣,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桃rou,一雙漂亮的眼睛轉向了他。 薛瓊瓊準備彈箏,謝阿蠻打算起舞。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br> 眾人皆是一愣。 平心而論,薛白唱得不算難聽,聲音還是好的……但,也只有聲音是好的。 “云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br> 謝阿蠻偷偷抿唇一笑,還是起了舞,只是舞姿顯得俏皮了些,與這詞的意境略有不搭。 許合子卻是一抬眼,目露驚訝之色,像是驚訝于薛白能唱得如此一般,可還是呆住了。 李隆基搖了搖頭,自拿了那桃rou吃了,心中以有這樣的臣子為恥。 然而,他忽然眉頭一動,看向薛白。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br> 楊玉環也意識到了,目露震驚之色,站起身來,低聲道:“這是……新的唱法?” 李季蘭腦子里把自己的詩與這首詞對比著,覺得不論詩意的話,同樣寫愁,終究是這首詞唱起來更婉轉多變,不由心想“薛郎作詞,為了教我寫詞呢”。 薛白看似少年,臉皮卻是厚的,在這種眾人的環顧下,竟還能用大白嗓唱下去,氣息不亂。 他這種堅持終是有了作用,畢竟詞是好的,薛瓊瓊的箏音也是好的,終于還是能將人帶入那詞句的意境之中。 楊玉瑤回想起方才的繾綣,抿了抿嘴偷笑,目光愈發溫柔。 卻無人注意到李騰空的反應。方才聽許合子唱,讓她心魔叢生,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拼命穩固道心,沒想到,薛白竟還要親自對她唱……著實是有些過份了的。 終于,他唱到了最后那一句。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br> 有人驀地眼睛一酸,低下頭去。 …… 良久。 李隆基閉目沉思,再睜眼環顧堂中眾人神情,發現只許合子、楊玉環能聽出薛白唱法的不凡之處。 他想評點幾句,最后卻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連朕,也不知該夸你還是損你?!?/br> 薛白有自知之明,應道:“能得圣人這般說,已經是夸我了?!?/br> 李隆基似有嘆息,恨鐵不成鋼。 “對了,方才貴妃想說什么?” 楊玉環還沒完全回過神來,聞言卻也忘了方才想對圣人說什么。 她看了薛白一眼,抿唇一笑,道:“圣人吃了炒菜、打了骨牌、看了故事,今日又聽了他這歌,總得賞他些什么才是?!?/br> 李隆基大笑,道:“還只是一只小猴子啊?!?/br> 他抬手一指薛白,板著臉教訓道:“朕每聽人告你的黑狀,可見你是個好惹事的!學學李泌,他像你這般大時可比你沉得住氣,如今他不過二十五歲,朕已賞了他六品要職?!?/br> 這說的是李泌十六歲時作詩出山、被張九齡勸回之事,薛白不久前才聽李泌說過。 高力士不由提醒道:“豎子,愣在那做甚?還不謝陛下隆恩?!?/br> 圣人的意思已明顯了——“等你年紀大點賞你個高官當當?!?/br> 能讓楊貴妃開口討恩賞,豈有落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