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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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了,晚年唯好靜,萬事不關心?!?/br> “這卻是好詩句,可有后文?” “沒有,摩詰先生叫我‘殘句詩人’罷了?!?/br> 山路那邊忽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 薛白站起身來,迎了過去。 他們來時,最后一段路所有人都是下馬而行的,因為山道崎嶇陡峭。 而今日來的人卻能策馬疾馳,如此馬術,薛白已猜到是誰了。 “咴!” 一聲馬嘶,駿馬颯沓而至,揚起前蹄,停在了一座巨石砲下。 馬上的男子四十多歲年紀,身材高大壯闊,滿是風塵之態。 他沒有披甲,戴的是幞頭,披的是襕袍,卻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大將,因為渾身都有殺伐之氣。 可若仔細一看,其實是看不懂他這殺伐之氣具體由何處而來,他的眼神、表情一點都不兇,甚至十分溫和。 這是王忠嗣。 他跨坐在馬上,抬著頭,默默看著高高的巨石砲,陷入了沉思,像是一座雕像。 “見過王將軍?!?/br> “你便是薛白?” “正是?!?/br> “可否讓我一觀這巨石砲的威力?” “好,更具突破的還未造好,將軍可先看看這座?!?/br> “請?!?/br> 王忠嗣話不多,翻身下馬,順手拍了拍薛白的肩,大步走向巨石砲。 周圍的工匠、勞役不知他是誰,卻不由自主地老實站到一邊,連安帛伯也是,停下手里的大錘,沒說話。 像是山羊遇到猛獸,自然能感受到那種氣場。 “如何拋石?”王忠嗣道:“可讓我來cao作?” “需一起搬,那有塊兩百多斤重的巨石,需放在網兜里?!?/br> 王忠嗣招了招手,自有一個親衛上前,與他一起搬了巨石。 薛白繼續指點,道:“先用鉤繩將這端固定住,再往配重籃里配重……” 王忠嗣話不多,悶頭做事,不一會兒便利落地將配重籃裝滿。 “解掉卡鉤?!?/br> “嘭!” 聲震天地。 兩百多斤重的巨石被高高拋起,從視線中消失。 “去看看多遠?!?/br> “喏?!?/br> 當即有士卒翻身上馬,奔進樹林。 王忠嗣從懷中拿出一張輿圖,直接在沙土地上鋪開,蹲下身,道:“來,看看?!?/br> 這張輿圖已經很破了,有著不同人在上面寫寫畫畫的筆跡。 “石堡城被稱為‘鐵仞城’,城建于東山之上,山雖只高九十丈,然東、西、南三面為懸崖絕壁,唯北面一條小徑可通頂部?!?/br> “頂部有兩個城臺,北為小城臺,長寬各二十余步;南為大城臺,長三十余步寬十余步。兩城臺之間僅一條狹窄的山脊相連,為烽火臺,可觀測到我軍動向……” 王忠嗣對這個地形了如指掌,隨口道來。 他說了一會兒,那派出去的士卒策馬趕回,稟道:“將軍,巨石被拋出二百五十步,入地七尺!” “遠超我所預想?!?/br> 王忠嗣先是點點頭,又盛贊了薛白一句。 他軍中投石車,拋三十斤重的石彈不過達八十步;七梢砲以兩百人拉索,發百斤石彈只達五十步……這確實是極大的差距。 但緊接著,他拾起一根樹枝,在沙土上畫了畫,道:“石堡城山高九十丈……即兩百余步,而北面攻山之小徑,無處可安置砲車。若置巨石砲于山腳……” “拋不了這么高?!毖Π椎?。 拋兩百五十步的距離,與拋兩百步的高度,這完全是兩個概念。 他方才聽王忠嗣講解地勢,就已經明白以石堡城地勢之險,即使有了巨石砲,攻這種險關依舊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除非……” 王忠嗣也是眉頭一挑,看向薛白,與他異口同聲地道了一句。 “不拋巨石?” “不錯?!?/br> “試試看?!毖Π椎溃骸安辉撏罅嗽?。而該調整梢桿角度,看能否斜拋高處;或往小了造,置于攀山小道?!?/br> “時日已不多,敢問可否盡快?” “我估且一試?!?/br> “好!” 王忠嗣極爽快,說完正事便站起身來,懷往里一摸,發現無旁物,干脆將佩刀解下遞給薛白。 “薛郎贈河隴如此重器,我唯此佩刀回贈,以示不忘今日?!?/br> “多謝?!?/br> 薛白也不推辭,雙手接過。 王忠嗣又向他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翻身上馬而去。 *** 次日,右相府。 議事廳的屏風后,李林甫負著雙手,來回踱著步。 一眾官吏正在向他稟報。 “右相,都打探清楚了,虢國夫人近來一直沒進過宮,圣人已有數日未看薛白的故事?!?/br> “下官確定,工部并未收到任何監造軍器的文書,此事乃李華僭越行事?!?/br> “兵部亦是如此?!?/br> “……” “右相,此事很明朗了。只要證明薛白是李瑛余黨,私造軍器、交構邊將的罪名他躲不掉?!?/br> 李林甫卻是擺了擺手。 薛白要獻軍器,此事不難查。 王忠嗣的舉動也一直有人盯著。 正是因此,李林甫反而疑惑,薛白為何會犯這樣的錯誤? 獻軍器本很簡單,卻不報圣人,不經有司,反而通過王蘊秀結交王忠嗣,真以為瞞得???還是膽大包天了? 亦或是故伎重施。 上次,薛白正是一邊以骨牌、故事哄得圣人開懷,一邊以“韓愈”引他攻訐,結果反而使他失去圣人的信任。 吃過一次大虧,此番李林甫預感到此事不簡單,已不敢輕易出手。 只是思來想去,若坐視不管,任那小子獻軍器、立功,暗助王忠嗣,亦是不妥。 正在猶豫之際。 “阿郎,十郎到了,有急事?!?/br> “讓他進……” “阿爺!”李岫已匆匆進了堂,道:“可是阿爺命將作監主薄蕭邡之狀告薛白私造軍器、交構邊將?此事孩兒事前不知,如今諸公相詢,如何應對?” “你說什么?” “孩兒不知如何應對?!?/br> “我問你誰狀告了薛白?!” “蕭邡之,乃京兆尹蕭炅族弟?!?/br> 李林甫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眼神十分疑惑。 他迅速召集黨羽打聽。 …… “怎么回事?!” “回右相,蕭邡之告狀之后,不少御史以為是右相出手,當即便彈劾王忠嗣……奏折都是早就準備好的?!?/br> “全都彈劾王忠嗣了?”李林甫有些驚訝,“這種時候?” “是,咸宜公主與駙馬也進宮了?!?/br> “他們還敢?” 李林甫眼珠轉動,思忖著局勢為何突然到這一步。 蕭邡之確實是他的人,但他只讓蕭邡之與薛家聯姻,并未安排其檢舉此事。 是巧合嗎?蕭邡之立功心切,發現了除掉王忠嗣、薛白的機會,擅自動手? 或是有人推動,比如,王鉷沒能沉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