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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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甫還在等,他已派人往大明宮進言,要求見圣人,在等圣人答應。 終于,蒼璧匆匆跑來,稟道:“阿郎,宮中來人,圣人召見了?!?/br> 李林甫這才長舒一口氣。 “放人?!?/br> “右相?!蓖蹉p還待再勸。 今科是他這個御史中丞審核的及第名單,他深知若不能平息勢態會有多可怕的后果。 李林甫擺手道:“本相會親自入宮,平息勢態?!?/br> “可……” “夠了!”李林甫難得對王鉷叱道:“天下事千樁萬樁,沒有一件事比圣人的心情重要!” *** 夕陽西下。 北去的官道上一群人正在徒步跋涉。 嚴莊最后一次回過頭,在斜陽中瞇起眼,只見那恢宏的長安城已成了一個黑色的輪廓。 他心里空空的,這一趟花費了半數家財而來,感到的唯有無比的失望。 …… 長安城中,平洌一次次看著自己的文章,堅信只要有一場覆試,今科自己是能中的。 他聽說力主申告覆試的李適之、元結都被捉了,卻還抱著僥幸,想等一個確切的消息。 …… 黑暗的刑房中。 張通儒痛苦地喘著氣,終于被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他表現得很怯儒,那些獄吏們允他去召號同鄉回家了。 走出京兆府牢,他看到幾具尸體倒在板車上。 年輕的郝昌元已經死了,仰面朝天,瞪大了眼,像是在看著天上的云卷云收。 張通儒上前,伸手去撫郝昌元的眼簾,卻始終合不上,只好愧疚地大哭出來。 …… 長樂坊,李適之府。 “噗”的一聲,尸體如麻袋一般被丟在前院,堆成一堆。 “都仔細搜!找到李適之謀反的證據!” 楊釗大喊著,瞇了瞇眼,從石縫中拾起一顆金珠。 …… 除了這些,大唐依舊是一片繁榮景象。 一匹匹精美的絲綢被搬進了太府庫藏,錦繡成堆;一袋袋糧食被擺滿了各個倉稟,稻米流脂;一艘艘漕船駛向廣運潭碼頭,滿載著江淮的貢品。 長安城無比恢宏,十二條街劃出的市坊整齊如菜畦,百千人家散落仿佛棋局。 暮鼓聲中,牽駱駝的商旅、騎馬的行人、乘車的女眷、徒步的百姓在長街上車轂擊、人肩摩,連衽成帷,舉袂成幕,熱鬧非凡。 五個身影跑向大明宮。 丹鳳門在他們眼前越來越顯巍峨。 薛白在大理寺獄與人對峙了整整一天,終于,在最后關頭還是對方服軟,放了他們。 “薛小郎子!” 等在宮門前的一名小宦官連忙跑過來,氣喘吁吁道:“快些,圣人可等了許久了?!?/br> “辛苦內官奔勞?!?/br> 薛白轉身對元結道:“你們在此等我,圣人或許會召見你們!” “可宵禁……” “快走?!被鹿僖话牙^薛白,匆匆而去。 元結轉過頭,見到了一隊金吾衛正在丹鳳門前執戟護衛著一輛馬車,是李林甫的馬車。 轟轟的響聲中,沉重的宮門被完全關上。 …… 暮鼓聲停,宮門閉。 薛白回過頭,看到宮墻上一盞盞燈籠亮起,如同星宿。北衙六軍,護衛于城頭之上,無比莊嚴。 家國天下,紛紛擾擾,盡數被隔絕在外。 前方,連宰執天下、掌控萬民的李林甫也在匆匆奔走,像一條狗。 “快,別壞了圣人的心情!” 第93章 讒言 梨園有很多處,驪山的秀嶺峽、曲江池畔、大明宮東側、禁苑之中……當今圣人所在,絲竹舞樂所在,即是梨園。 天寶六載,禁苑的梨花開得很早。 潔白的花瓣如同小雪球一般掛滿了枝頭,如雪花,如柳絮,卻香得多。 穿過成片的梨樹林,前方便是春蠶堂,堂中燈火通明,搭配著禁苑中景色,仿佛神仙居所。 入暮時,李隆基正在親自排演歌舞。 他不久前做了個夢,夢到洛陽凌波池中有一位龍女請求他賜曲。他遂譜了《凌波曲》,近來正在排演,因此搬到這邊來,免得被煩擾。 春蠶堂中響起了優美的曲聲,李隆基打羯鼓,楊玉環彈琵琶,馬仙期吹玉笛,李龜年吹篳篥,張野狐彈箜篌,賀懷智拍板。 殿中央,正在跳舞的是一個身姿曼妙的少女,名為謝阿蠻。 她沒有披帛,裙子裹在胸脯上方,顯出漂亮的香肩,臂上裹著彩紗,腳上穿的是凌波襪,正是“玉尖微露生春紅”,也是“翩翩彩練輕舒卷”。 楊玉瑤坐在席上,吃著果脯點心,目光始終追隨著謝阿蠻,心里浮起一個想法。 她挺喜歡這個小舞師,身段美,性格乖巧聽話,想來不是個善妒的。 說來,神雞童賈昌便是得天子賜婚娶了舞師,傳為佳話。 一曲歌舞罷,李隆基放下羯鼓,笑道:“諸卿覺得如何???” 偏此時李林甫進來,行禮道:“臣請圣人春安?!?/br> 李隆基一見他,當即玩笑道:“右相嫌朕玩物喪志,故而薛白才與朕打了骨牌,當即被拿了?” “臣不敢,臣只是在查辦李適之……” “你來覲見,為了說這些?” “不敢擾圣人雅興?!崩盍指πΦ溃骸俺际翘梦茨茈S侍圣人,因此請見?!?/br> “怪朕?”李隆基爽朗道:“那是何人在上元夜后抱怨國務繁忙、還要整夜隨侍御宴?” 李林甫毫不掩飾他的大驚失色。 “臣有罪,臣……確實是老了,不像圣人盛年依舊?!?/br> 李隆基聞言開懷,不再敲打,寬慰道:“朕未怪你,你身為宰相,為朕cao持國事即可,隨侍之事自有旁人做?!?/br> 高力士聞言便要去辦個敕令,允李林甫夜間出宮。 “圣人,臣可以的?!崩盍指πΦ溃骸俺家蚜侠砗脟?,想隨侍圣人,學習骨牌?!?/br> 李隆基心情好,看破他的心思卻不點破,抬手指了指他的鼻子,笑應了。 此時,薛白已至。 “擅牌者來了!”李隆基抬起雙臂,長袖一抖,瀟灑轉身走上牌桌,“來?!?/br> 絲竹聲又起。 樂師們繼續奏樂,為牌局增添氣氛。 如星辰般的點點燭臺下,桌上的骨牌已擺好。 薛白并不客氣,也無李林甫那許多廢話,往牌桌前坐下。 楊玉瑤、楊玉環姐妹對視而笑,一個放下酒杯,一個放下琵琶,由宮娥幫忙收攏著裙擺上前;謝阿蠻不用再跳舞,提著舞裙,湊到楊玉瑤身后。 李林甫有些尷尬,抬眼看去,圣人身后站著高力士,貴妃身后站著張云容,他只好站到薛白身后。 堂堂一國宰執,在宮外可以對薛白生殺予奪,此時也只能彎著腰,像仆從一般侍立。 “不愧是造骨牌之人啊,薛白這小子牌技了得,花樣也多?!崩盥』鶆幼餍性屏魉?,“個中變化萬千,還真就只有他能打出來?!?/br> “圣人是真正的天縱之才,從未見有人能學得這般快,打得這般好?!?/br> 普普通通的一句奉承,薛白說得卻很真誠。 而且他說話根本不影響打牌,才輪到他,牌已打了出去,一息功夫都沒讓人等。 楊玉環則稍慢一些,有時會捏著下巴思索一會,但她姿態極美,讓人看得舒服,愿意等她這幾息;楊玉瑤牌技也好,一邊打一邊還能說些趣事。 眾人都很高興,唯獨李林甫藏著心事,站得好不自在。 “長安城近來有首詩在流傳,寫得極好,老臣來時還聽到有稚兒傳唱了。百千家似圍棋局……” 說到最后,李林甫卻是將這詩唱出來了。 這老頭看起來精神剛戾,沒想到歌唱得卻是極好聽。 李隆基準備要胡牌,瞥了楊玉瑤一眼,知道她也快胡了,目露思索,同時還隨口跟著哼了兩句,親自給李林甫和音。 唱罷,李林甫笑道:“臣有些好奇,分明是七言絕句,為何起這般詩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