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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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釗訪親走友便罷了,你也敢跟去,虢國夫人還不是你家親戚?!?/br> “十郎所言甚是?!毖Π撞槐安豢簯溃骸拔覜]有親戚,年節將至,不該訪別人的親戚?!?/br> 這正是他比楊釗弱勢太多的地方,楊釗身后有人脈,他沒有。 但沒關系,他已經開始經營了。 李岫沒想到會被他頂一句,愣了愣之后教訓道:“你還敢不滿?你有炒菜之技,不獻于阿爺,反而獻于虢國夫人,何意?!” 薛白有很多種好聽的回答,比如顧慮到右相近來公務繁忙、考慮到炒菜還不完善。 但他開口,卻是非常坦誠地道了一句。 “我不想入贅?!?/br> “什么?” 李岫再次愕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完全沒有想過薛白如此大膽。 “呀,十七娘?” 屏風后忽然有女子的小聲驚呼。 之后是什么東西被推翻了,一連串輕巧而急促的腳步聲跑遠。 “十七娘,你等等眠兒呀……” 第58章 選婿 李岫愕然片刻,回過頭來以森然的語氣一字一句道:“你方才說什么?敢再說一遍?!?/br> “我不想入贅?!毖Π渍Z氣坦然,“因此我到虢國夫人府獻炒菜,希望她能為我求一官半職,好讓我配得上相府千金?!?/br> 他前夜拒絕服侍楊玉瑤而站在院中、昨夜一直在教鄧連炒菜,這都是許多奴婢看到的。 楊玉瑤不像李林甫這樣嚴格地管治府中奴婢,以至于議論她的謠言滿天飛,比如說她養的小猴變成了美男子之類,她也不在乎……總之,薛白相信右相府一定能打聽得到。 那他既然沒踏出那一步,就不會被殺。 李岫認為自己應該勃然大怒,但沒有。相反,他終于有一點點能理解薛白了。 都是有心氣的男兒,誰愿意寄人籬下、窩窩囊囊過日子? 這念頭才浮起,李岫轉念還是覺得右相府門第不凡,非別家可比,薛白太不識抬舉了。 “愚蠢!” 李岫抬手一指罵道:“你當自己是李太白、有人舉薦即可供奉翰林?你才多大年歲,又有何名望?須知我為你做的才是最好的安排?!?/br> “或許是我心高氣傲?!毖Π椎溃骸皩嵲捙c十郎相言,我自詡能為相府所做的,遠不止成為相府贅婿這么簡單?!?/br> “傲,未經挫折之前,誰都自命不凡?!崩钺兜溃骸坝蚁喔皇悄隳苡憙r還價的地方?!?/br> 薛白就是來討價還價的。 他認為一樁政治聯姻能不能成,要看雙方對各自價值的估量。 在他看來,著實認為李林甫不是很好的聯姻對象。 數歷朝宰相,且不論忠jian、才干,以嫉賢妒能、打壓屬下而著稱者,怕是無人能出李林甫之右。動不動就拿下屬開刀,每日就盯著看誰太過出色,有可能威脅到相位。 在圣人眼中這是不是最好的臣子不知道,卻肯定是最差勁的上司。 再說,李林甫有政治遺產嗎? 想必是有很多的……抄家、流放、殺頭。 當然,進步的途中,絕不能主動去堵死任何一條路,越艱難的道路,越可能是捷徑。薛白認為還是要看李林甫的誠意。 談,爭取,不擇手段。 他要的很多,得引旁人競爭,讓右相府認識到他的價值。 “我知十郎不信我的才能,這才去了虢國夫人府,借勢開了一間酒樓,雖說商賈是賤業,日進斗金卻不難?!毖Π椎溃骸坝蚁喔钠付Y,我給得起?!?/br> 李岫臉色一沉,頓覺壓力。 他原本是真心認為薛白只配成為相府贅婿,但現在情形似乎不同了。 *** 屏風后,有個胡凳倒了,地上還掉了一個團扇。 李十七娘跑開之后,皎奴還坐在那聽了好一會兒,之后才轉向后院。 繞過一重重庭院,一座精巧的花閣前,眠兒正坐在臺階上,雙手撐著小腦袋,垂頭喪氣的表情。 兩人很小聲地交談了幾句,皎奴登上花閣。 有個女子正立在欄桿處,穿的是素雅潔凈的白色羅裙,身形有些嬌小。 “十七娘?!别ㄅ吐晢镜?。 李騰空轉過身來。 再等幾天過了年她才十六歲,正是二八年華,有著白玉無瑕的少女肌膚,臉龐略有些清瘦,美麗中帶著出塵之氣,生人勿近的模樣。 當今別的女子往往將裙子束在頸胸上方,她不同,衣帶束在腰間,勾勒出纖細的腰,使她失了些豐腴之美,多了份清冷。 她發式也與尋常女子不一樣,茂密而烏黑的頭發挽起,如蓮花瓣一般的頭冠圍著發髻一圈,仿佛蓮花朵朵。 很難有人能想到,精神剛戾的李林甫有如此仙氣飄飄的女兒。 此時她表情微有些落寞,眼神卻很倔強,扁了扁嘴,道:“莫再勸了,我不嫁人便是,往后家中若容不下老姑娘,我出家當個道士?!?/br> “十七娘莫惱,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既不愿娶,還能是哪樣?”李騰空道,“我知道伱擔憂何事。安心,必不會將你打發回阿爺身邊,我帶你到道觀去,可好?” “奴婢并非為了這個?!?/br> 皎奴在李騰空面前毫無戾色,甚至有些慌。 此前她盡心辦事,卻未能脫了賤籍。還是因為李十七娘想召她問話,才將她討要到身邊來,回話時她雖只是正常敘述,落在旁人耳里卻像是一直在大力稱贊薛白,若這樁婚事不成,她免不了又要受罰。 “十七娘,薛白并非不愿娶十七娘,而是不愿入贅?!?/br> 李騰空微微一愣,似乎在修道或嫁與那人之間猶豫了一下,微微抿了抿嘴,“嗯”了一聲,抬起漂亮的眼睛輕快地問了一句。 “真的嗎?” “千真萬確?!?/br> “那他愿娶?” 此時,李岫登上花閣,答道:“真的。他語氣還很狂,說右相府的聘禮,他給得起?!?/br> 李騰空氣質雖仙,終究是少女情懷,聞言略微羞澀,不由背過身去。 “我才不想嫁,父兄非要苦苦相逼?!?/br> “總是要成親的。十七娘眼光不俗,若單論他這個人,確比我預想中有才干?!崩钺稇{欄而立,說了薛白的酒樓一事。 “這般而言,他去虢國夫人府上,原是為了此事……那他……他……他可有與……” “沒有?!崩钺兜溃骸八亟^了虢國夫人,我讓人查過,虢國夫人府的奴婢都在議論,薛白拒絕侍奉在雪中站了許久。他還寫了一句詩,確是把自己當作相府的人,這點很不錯……” 李騰空低著頭,小聲道:“他說的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呢?!?/br> “說些好話,以免得罪人嘛?!?/br> “詩寫得卻是不錯,可惜沒有全篇?!?/br> “我不是來夸他的?!崩钺度崧暤溃骸八兺?,只待阿爺親自教訓過他便會懂事,你不必因此不快,明白嗎?” “為何要教訓他?男兒志氣,不愿入贅才是應當?!崩铗v空道,“阿兄不妨幫幫他,讓他不要入贅,可好?” 她說不要入贅,卻不是說不要這樁婚事。 這點李岫還是看得懂的,嘆息道:“就知你會這般心軟,實無必要。不提相府的門第,只說若何時他親眼見過你,原來是如此才貌雙全,性情又是最好的一個,他一定心甘情愿入贅……” “不。之前是我不明白,今日仔細想過,我才知自己不想要個贅婿。我若嫁人,當嫁個能支撐門戶的大丈夫才是?!?/br> “他門第必定不高,豈有高門大戶丟失兒子這么多天不找的?” “不管,千挑萬選,唯此一人超然出塵,何苦逼得他委曲求全?若父兄想要個唯唯諾諾的贅婿,父兄嫁了吧,我不嫁了?!?/br> 李岫聽得一愣。 他目光落去,難得見到這個meimei雙頰上微微泛起了些許紅暈。 她素來眼光極高,選婿窗里看來看去,從未有一人能入她的眼,唯獨私下里說過“那個薛白倒是不俗,氣質超然,自成一格,還從未見過這般人物?!?/br> 李岫雖看不出薛白到底有多不俗,卻知若錯過了這次,十七娘必是再也不嫁人了。 “唉,拿你沒辦法?!?/br> 他嘆息一聲,無奈地走開。 李騰空回頭看去,知阿兄自會去想辦法,得意一笑。 她再想到阿兄說的“他若見過你”如何如何,心念一動,招過皎奴,很小聲地說起來。 “這樣吧,上元節我能去賞花燈,可以不小心偶遇他一下,你來安排……” 話到后來,上元的燈火、俊逸的少年、對未來的幻想,在少女眼中更添了一點亮光。 皎奴聽了,卻只想到韋堅案就是這么發生的。 *** 薛白聽李岫說“有人有禮物給你帶回去”,坐等了一會兒,卻見是皎奴捧著個大包裹出來。 “這是什么?” “前日十郎裁新衣,給你也裁了一件?!别ㄅ?,“我給你帶過去?!?/br> “十郎太照顧我了?!?/br> 由此,皎奴又跟著薛白,像是來看管他這個右相府的女婿,以免被誰搶了。 薛白并不抱怨,能被監視,反而說明他還有價值,否則右相府大可一刀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