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4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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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右相府?!毖Π滋ь^看了看天色,道:“馬上宵禁了,動作要快?!?/br> 皎奴問道:“有線索了?” 薛白略略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嗯?!?/br> 雖只有應了一聲,他卻顯得有些冷峻。 第29章 金吾衛 暮鼓聲又響。 薛白身處于右相府,已不太在乎宵禁。 也難說是更自由、還是不自由。 李林甫每日此刻都在府中處置朝政,今日卻抽出空見了他。 “你那笨法子,竟還真能查到人?” 薛白應道:“宗卷總會留下蹤跡,只要有耐心,必然能找到痕跡?!?/br> “吉溫便查不到?!?/br> “吉法曹做事太過浮躁了?!毖Π字毖圆恢M應了,又道:“既然都查到武康成與姜氏兄弟相識了,他卻想都不想徑直否認。另外,他故意閑聊,把我拖到宵禁,有可能只是想拖慢我的進度,也有可能是借助金吾衛巡街使的身份在宵禁時去通知隴右老兵。我們可于金吾衛中安排人暗查?!?/br> 李林甫咳了兩聲,自有人安排下去辦。 其后,他似轉了性,主動提起了要給好處。 “此事,你辦得不錯。本相有意舉薦你為官,但不知你可曾回憶起身世,家中可有門蔭?” 薛白忙作受寵若驚之態,應道:“確實是想不起?!?/br> 他知道以李林甫的多疑,這般回答很容易讓其誤以為他是在故意隱瞞。 兩人之間本就稀薄的信任由此更加支離破碎了。 “無妨,慢慢想?!崩盍指Φ溃骸半]右老兵之事,你督促著辦?!?/br> “喏?!?/br> 薛白轉身出了堂,于前院的廡房坐下。 他在等金吾衛那邊安排好了,再過去督促。 不多時,有人探頭進來,卻是楊釗。 “聽大管事說你要去金吾衛,我說這兩日怎不見你,可有甚收獲?” “查到些線索?!?/br> “誰問你這個了?!睏钺摰溃骸拔衣犝f你到王維宅中去了,他可是太原王氏出身,便未給你些好物件?” 薛白搖了搖頭。 楊釗道:“莫怪哥哥未提醒你,替右相辦事,好處你得伸手撈。如此,有本錢打點,你方好上進。像我,常給三位夫人送禮,她們則在圣人面前為我美言,待圣人要用人了便能想起我來。否則你賣力做事,只等著右相為你封官不成?” 他稍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 “今日哥哥這一句話,值千金?!?/br> 薛白一時無言以對,但如今官場氣氛如此,圣人好奢靡,右相便是憑著一手打理財賦的本領青云直上,上行下效,到了楊釗這里難免直接了些。 他只好謝了楊釗贈自己的千金,問道:“國舅怎在此?” “我是右相門下走狗嘛?!睏钺摰靡獾匦α诵?,壓低了些聲音道:“有樁大喜事,貴妃回宮了?!?/br> “哦?” 楊釗在薛白身邊坐定,以一副與有榮焉的口吻說起來。 “我與你說,聽說貴妃出宮后,圣人連御膳都未食,怒笞了左右。高將軍見狀,便呈上了你為貴妃代筆寫的詩,圣人說詩不好,卻把御膳賜給高將軍了,高將軍遂請旨召貴妃還宮?!?/br> 薛白問道:“國舅如何知曉得這般細致?” 楊釗臉上還掛著得意的笑,低聲道:“虢國夫人自能打聽得清楚?!?/br> 薛白點了點頭。 楊釗又道:“貴妃說了,你送詩一事,她記下了?!?/br> 如今這世道,倘若再有一次杜家之事,楊貴妃這一句話或許便是能救數十條命。 薛白遂道:“我該多謝國舅給機會?!?/br> “你我兄弟,客氣什么?!?/br> 楊釗反正已返了薛白一句價值千金的話,自是不客氣的。 “此事了了,虢國夫人終于能放下一樁心事。待你為右相辦妥了差事,我再帶你過去拜會一番,為你指點前程?!?/br> “國舅提攜我太多了?!?/br> 楊釗道:“這是好機會,你捉牢了,莫學你今日見的那王維?!?/br> “哦?” “你不知嗎?”楊釗看了薛白一眼,覺得還是得提醒他一下,遂招了招手,讓他附耳過去,問道:“可知玉真公主?!?/br> “不甚了解?!?/br> “你啊,這般還想上進?!睏钺撦p聲埋怨了一句,道:“玉真公主乃圣人之胞妹,深得圣人恩寵,尊貴無比?!?/br> 薛白知道當今這個圣人,對兒子說殺就殺,對兄弟姐妹卻是好的。 畢竟這位圣人的生母在朝見武則天之后就被秘密處死,連尸體都找不到,他從小便是與兄弟姐妹們相依為命。 “玉真公主并未選駙馬,而是出家當了女道,來往的都是才子名士,李白便是因玉真公主舉薦,方得以供奉翰林?!?/br> 說到這里,楊釗搖頭笑了笑,道:“我亦是聽說的,傳聞那年王維落了榜,得歧王引見給了玉真公主,穿了一襲白衣,抱著琵琶,在席上為公主演奏了一首《郁輪袍》,公主見他‘妙年潔白、風姿郁美’,向歧王問這是何人,歧王笑答‘知音者也’。公主乃命宮婢帶王維到內室換了彩衣華服,升上客座,以貴賓之禮善待。席間,公主眼看王維風流蘊藉,不由一再側目?!?/br> 薛白聽了,對此情形并不陌生,倒是想起了那日在虢國夫人府中見聞。 無怪乎王維會說那一句“你與我年輕時很像”,真的很像。 楊釗道:“似乎那年玉真公主已答應推舉張九皋為狀元,是日見了王維之后,卻又改口‘今年得此生為解頭,誠謂國華矣’,招試官到公主府,遣宮婢傳教,王維遂一舉登第?!?/br> 薛白不由問道:“科舉結果,公主可一言而決?” “當然?!?/br> 整個傳聞之中,最讓薛白震驚的部分,楊釗就這樣理所當然地以兩個字應了。 至于其它傳聞是真是假,反而不知真假了。 “那年王維年方二十,玉真公主剛過三旬,一個是多才多藝的俊少年,一個是身份高貴的美道姑,發生了什么我不說,你自己想?!?/br> 楊釗說得來了興致,臉上笑容愈發燦爛。 看得出來,他平時與虢國夫人等人閑聊,聊的多是這些名士、貴胄之間的風流韻事。 甚至難得顯得博學多才了起來。 “可惜啊,王維不識抬舉,呵,‘莫以今日寵,而忘昔日恩’,大概是這么首詩吧,他違背了玉真公主之意,娶了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崔氏。沒多久,便被找了個由頭貶到濟州去了。你看,后來他妻子死了,他不肯續弦,說是癡情吧,卻為何連一首悼亡詩都不敢寫?” 說罷,楊釗轉頭看向薛白,目光帶著些提點之色,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人啊,不能斷了自己的前程?!?/br> “是,官途如登天,不能總嫌路不好?!?/br> 以薛白今日所見,楊釗與王維確實是天壤之別。 但這般的大唐,也就是以王維這般的家世、才情,還能嫌攀附右相“不是正途”、嫌結交公主是“走不通的捷徑”。 尋常人,連門路都找不到。 薛白不是楊釗,卻也不是王維。 再臟、再崎嶇的路,他都得走下去。 正在此時,門外有相府的家仆過來道:“薛小郎,金吾衛那邊安排好了?!?/br> “多謝提醒,走吧?!?/br> *** 夜幕降下,長安城處在宵禁之中。 薛白登上東市的望火樓,舉目看去,只見長安城各家各戶的火光如棋盤一樣整齊。 “噔噔噔噔?!?/br> 一名四五十歲的大胡子金吾衛將領大步登上了望火樓,按著刀看向薛白,道:“金吾衛左中候郭千里在此,你可是右相府來人???” 張口便是一股酒氣撲面而來,郭千里是喝了不少酒才來的,已有些微醺。 “薛白,奉右相命令,查訪些事?!?/br> “嚯,好年輕一小郎子?!?/br> 郭千里一驚一乍的樣子,把大腦袋探到薛白面前,道:“我得了吩咐,已經派人跟著武康成了?!?/br> 薛白倒沒想到,金吾衛之中,轉投李林甫的是這么個莽撞的漢子,有些奇怪,但也不能問一句“我看你像是個好人,怎么替右相做事???” “郭將軍辛苦,他可有異動?” “沒呢,他正帶人在安邑坊巡街?!?/br> 薛白向南面望了一會,夜色中看不到別的,只能看到坊樓后隱隱的火光。 郭千里道:“放心,我的人悄悄盯著他呢?!?/br> 薛白點點頭,問道:“郭將軍可否與我聊聊武康成此人?” “隴右回來的老兵,我從隴右調到長安那年,他還沒過去哩?!惫Ю锎蛄藗€酒嗝,道:“我們左金吾衛薛將軍曾在隴右建功,不少隴右老兵都是他安頓的?!?/br> “薛將軍?倒與我同姓,是哪位薛將軍?” “左金吾衛薛徽將軍,他祖父乃是我大唐名將薛仁貴,他父親便是大敗了吐蕃的平陽郡公,薛訥薛節帥?!?/br> 說到這里,郭千里酒氣上來,拍著胸脯道:“我便曾在薛大節帥麾下立功,李太白都寫詩贊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