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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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玉瑤揮了揮手,趕開楊釗,摟過薛白,輕輕撥弄著他的下巴,眼中滿是喜愛之意。 *** 薛白似乎作了場夢。 夢里改換門庭,擺脫了李林甫,讓人輕松不少。 但睜開眼,他看到的依舊是杜宅廂房里的梁木,眼中不由泛起些茫然之態。 “醒了?” 有人推門進來。 杜妗負手走到榻邊,探過頭看了他一眼,帶著些意味深長的笑,問道:“你莫非以為自己會在虢國夫人府上?” “嗯?!毖Π兹嗔巳嗄X袋,倒也不避諱,坦言道:“若能攀上虢國夫人,當然好?!?/br> 杜妗“嘖嘖”兩聲,搖了搖頭,悠悠道:“也是,人家才是一句話能定杜家生死的權貴。不像我,一個被太子休了的怨婦?!?/br> 語氣有些羨慕,還有些許酸意。 她這人有點不服輸。 薛白隨口應道:“放心,太子會后悔的?!?/br> “五郎說,看起來昨夜虢國夫人原是想留你過夜的,但好像是貴妃來了,她只好臨時把所有賓客都請走了?!?/br> “貴妃?” 杜妗微微譏笑,道:“可見面首也不是好當的?!?/br> 薛白支起身子,緩緩道:“畢竟連楊釗都還要給李林甫做事,何況是我?” “我們早晚還是得擺脫李林甫?!?/br> 薛白壓低了些語氣,道:“關于我的身份,咸宜公主府指了條錯誤的路,現在楊釗、吉溫被混淆了方向,我們得快些查?!?/br> “你確定?” “嗯?!?/br> 杜妗問道:“為何不敢讓楊釗、吉溫先查到?” 薛白道:“萬一,我與李林甫有仇呢?” 杜妗先是笑著,其后臉色遂漸凝重起來。 她知道,以李林甫仇家之廣,這確實有可能…… 第26章 鐵案 這日中午天氣正好,杜宅管事全瑞正坐在前院曬太陽。 忽然有人擋住了他的陽光。 他咂了咂嘴,頗為不快,睜眼看去,卻是嚇得慌忙站起身來。 “女郎,女郎怎又來了?” 皎奴冷著張臉,淡淡道:“右相召薛白,他人呢?” “薛郎君,在后院?!?/br> 皎奴正要走,忽瞇了瞇眼,問道:“你慌什么?” “不慌,不慌,小人沒慌,是歡迎女郎?!?/br> 全瑞調整了心態,重新接受了杜宅還處于右相掌控這一事實,態度也就謹小慎微起來,不再似方才慌亂。 皎奴自登堂入室,不一會兒便帶了薛白出來,翻身上馬,往平康坊右相府而去。 右相府依舊帶著股死氣沉沉的氛圍。 堂上,吉溫也在,正躬身立在那兒,看起來像是又有事情沒能辦好,正在挨罵。 李林甫依舊是在屏風后面,給人一種神秘與高高在上之感。 薛白隔了兩日再見李林甫,只覺壓抑,他面上卻不顯,行了叉手禮,喚了一聲“右相”,語氣還頗為熱忱。 “本相聽聞你昨日到虢國夫人府上作了首小詞?!崩盍指е┰S玩笑之意問道:“可有改換門庭之意???” “右相誤會了?!毖Π椎溃骸爸皇呛蜅顓④娙ヒ娨娛烂??!?/br> “見過了世面,莫忘了為本相辦事啊?!?/br> “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br> 李林甫這才沒再繼續敲打他,淡淡道:“隨吉溫去吧?!?/br> “喏?!?/br> 屏風后人影綽綽了一會,李林甫已不在了。 吉溫回過頭來,顯出一個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抬抬手道:“薛小郎君,請吧?!?/br> “不知我需要配合吉法曹做什么?” “薛小郎君拿回來的人,該薛小郎君親自審才是?!?/br> “那隴西老兵?” 薛白微微詫異,不明白吉溫為何能連一樁證據確鑿的鐵案都辦不下來。 吉溫臉上帶著假笑,并不掩飾眼神里對薛白的忌憚,領著他向右相府西側走去。 這一路很久,越走越偏,終于見一個單獨的高墻小院。 儀門處護衛森嚴,想必是右相府的私獄,也是關押那隴西老兵之處了。 辛十二正在廊下等候著,眼見吉溫到了,彎著腰迎上來。 “有進展嗎?”吉溫問道。 辛十二連連搖頭,應道:“沒有?!?/br> “那看來還得薛小郎君出手啊?!奔獪匚⒆I道,“請吧?!?/br> 薛白順著他的引領進了門,里面果然是個私獄。 走過長長的甬道,前方越來越黑,待拐進一間刑房,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提著燈籠照過去,只見那名隴右老兵被綁在刑架上,有氣無力地垂著頭,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片皮rou是完整的。 刑架對面是一張桌案,案上點著油燈,攤開放著許多卷宗。 “能看嗎?”薛白指了指卷宗。 “請?!?/br> 吉溫依舊在譏笑,讓人恨不能將他的臉皮撕下來。 卷宗內夾著許多地契、奴契。 薛白看了一會,見地契的地址正是長安西郊那個別業,主人是個名叫“姜嫃”的。 而這別業上的奴婢、部曲,亦歸這“姜嫃”所有。 “姜嫃是誰?”薛白問道。 吉溫微微冷笑,拱了拱手,不答。 皎奴低聲提醒道:“是右相府老夫人?!?/br> 薛白微微一愣,此時才隱約意識到這案子難辦在何處。 “韋堅之妻姜氏,乃右相表妹?!别ㄅ值溃骸疤右稽h便是利用這點,將諸事栽在右相頭上。這些隴右兵士行事,打的全是老夫人的名頭……” 薛白聽了一會,勉強明白過來。 李林甫雖是李唐宗室,卻已是遠房,只能補一個小官,他最初在大唐官場上的倚仗,便是其舅舅姜皎。 韋堅所娶的便是姜皎之女。 因此,李林甫與韋堅一度關系親密、極為要好。之所以反目成仇,一是因韋堅之妹嫁于太子李亨,二是因韋堅威脅到了李林甫的相位。 總之這朝堂上爭權奪勢,其實都是一些親戚在爭。太子一黨想必便是利用了這層關系,將許多罪證安在李林甫名下。 薛白又看向那個隴西老兵的供狀。 此人名叫姜卯,乃是姜嫃的部曲,有文書為憑。 姜卯于開元二十六年至天寶元年,在隴右軍中從戎,當時正是李林甫遙領隴右、河西節度使。 怎么看,這都是李林甫的人。 “招,我招?!北唤壴谛碳苌系慕_口喃喃道:“我招了?!?/br> 薛白走上前,問道:“誰命你殺右驍衛?” “右……右相?!苯^也不抬,低聲道:“右相待我恩重,命我看押重要證人……” “我很快就能拿到你的家人?!毖Π椎溃骸霸缧┩侣秾嵲挶容^好?!?/br> “我招,全招?!苯驯徽勰サ醚傺僖幌?,以微弱的聲音喃喃道:“都是右相命我做的……” 刑房中有人“呵”了一聲。 薛白轉頭看去,是吉溫。 只見吉溫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道:“這便是薛郎君捉拿回來的人,原來卻是個圈套?!?/br> 這句話卻得罪了皎奴,她不由冷笑道:“你又能做什么?” 吉溫一慌,連忙請罪道:“不敢,不敢?!?/br> 薛白再次確認了一遍,發現目前為止吉溫的收獲并不多,除了李靜忠派去西郊別業的那個小宦官以及杜妗的證詞之外,并沒有任何證據能夠直接證明是太子蓄養著那些隴右兵士。 換言之,一樁鐵案辦到最后,有可能還是定不了太子的罪。 薛白轉身離開刑房,走到廊下,看向院中的雪景,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開始回想著整個韋堅案、杜有鄰案,意識到李亨每次都能從中幸免絕不是巧合,自己都有些小瞧那個軟弱的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