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姐午后要我和小青鳥去她鋪子里，說我們做了兩個新書包呢?！泵鲗氬\說。

    “好，同曦姐或阿婆一道去，別自己出門?！?/br>
    明寶錦卻沒應，抿著唇笑，臉上的表情像是在說，‘我又不是小孩了?！?/br>
    明寶

    盈揪了一下她的腮幫子，道：“這話也是多余，蘭陵坊都叫你逛成自家園子了吧?！?/br>
    “我沒有一個人出門，不是同小青鳥在一塊，就是同阿婆一起呢?！?/br>
    明寶錦瞧著明寶盈手里的一摞書，想著這么重，明寶清又剛走，明寶盈怎么不同她一道騎馬出門呢。

    清亮亮的眸珠眨呀眨，明寶錦露齒一笑，道：“三jiejie怎么去紫薇書苑呀？”

    “小壞蛋?！泵鲗氂瘜忝脹]有什么不能說的，她輕聲道：“我同孟外郎一道，他今日在官衙里值守半日即歸?！?/br>
    “所以也能一起回來嗎？”

    “也不知先生今日給的差事多不多，倒不好叫人苦等?！?/br>
    “等jiejie怎么會是苦等？”

    “好甜的小嘴，哪里學來的？”

    “同文先生學的?！?/br>
    明寶盈忍不住笑出了聲，道：“那jiejie走了?！?/br>
    說曹cao曹cao便到了，文無盡正進院子來，與明寶盈擦身而過，相視一笑。

    他明朝就要開始上課了，今日得閑，想同藍盼曉出門逛逛，驢車已經套好在門口了，人就候在窗下等藍盼曉梳妝。

    ‘先生怎么不進去呢?！?/br>
    明寶錦疑惑想著，但沒有問出口，她其實知道答案的，只是還沒學到那個叫做‘情趣’的詞，所以描述不出。

    她進了屋，見藍盼曉正擱下銅鏡，傾身去觸文無盡映在窗紙上的身影，文無盡貼窗站著，窗紙有一點張弛的余量，所以她碰到了文無盡側過來的鼻尖。

    文無盡在外頭笑，藍盼曉轉臉看向明寶錦時笑容正盛，粉面桃腮，一身杏花色的衣裙，仿佛她被耽誤掉的那些年華又都回來了，只因那個人回來了。

    “回來會早的，要給你帶那個大糖人嗎？”

    “不要，吃了好多了?！泵鲗氬\說：“唔，要稱一斤姜?！?/br>
    “做鹽姜是吧。我記得呢?！彼{盼曉捋了捋她的額發，“一斤恐還不夠，還可以做點姜片糖，有了這兩樣，誰在外頭被急雨打了回來，咱們也就有個應對了?！?/br>
    明寶錦目送她和文無盡出門去了，游飛正同老苗姨從門外邁進來，手里提著一兜子，不知道是什么。

    “錦兒，你醒啦？”游飛蹦跳著過來。

    老苗姨問：“鏊子上的煎餛飩都吃著了嗎？甜糜子可喝了？”

    “嗯?！泵鲗氬\說，“我和jiejie們都吃過了，煎餛飩真好吃，大jiejie說都比得過店里賣的了?！?/br>
    “那是嚴郎君給的那個鏊子好?！崩厦缫绦χ欢妒掷锏亩底?，說：“官坊賣種子呢，一粒粒都好得很，幸好是官園的那位娘子同我提了一句。孟家也買了許多，我湊著買了二十文谷種，一并送到鄉上叫黑大黑二種上，自家院里那一點點地，我只買了點豆種、花生種，還有老姜種呢！老姜種真是貴啊，算算居然也是二十文。小四，你把這帳上記到阿曦屋里的簿子上?！?/br>
    “我剛還叫曦姐去買姜呢?！泵鲗氬\說。

    “姜還要過些時候才種呢?！崩厦缫倘缃袷欠浅４蠓降?，道：“現種也趕不上吃啊，買就買吧。等今年種上了，下半年也就不用買姜了?！?/br>
    “大jiejie今個同我說，馬場的欄淤也是可以買的?！泵鲗氬\和游飛一左一右牽著老苗姨，往院里去。

    “我正愁沒地方撿肥呢。那點雞糞也不頂用?！崩厦缫膛c他們兩個小的坐下來嘮，也能嘮上一大堆。

    家里的忙人都出去了，留下他們仨也不算閑的閑人，坐在日頭里剝剝花生，嗑嗑瓜子。

    冬日的庭院暖陽好比夏日的穿堂涼風，都是天地間最暢快的消遣。

    “呦，還知道回來了，這都沒開春就夜夜做新郎的，你臊不臊，是不是在外頭有家了??？”

    老苗姨被墻頭上躍進來的貍花貓嚇了小小一跳，貓才不理她，熟門熟路地扭到墻根邊的陶碗里喝水。

    “冬日里都住在孟家呢?！泵鲗氬\說：“光是我都瞧見三兩次了，成日去尋孟家那只玳瑁玩?！?/br>
    “那玳瑁是孟家的？我說過年那會子瞧見它倆在菜園子里圍堵一只耗子玩呢?！庇物w說：“那一套飛檐走壁，追圍堵截的花樣簡直了，師父和孟外郎還抱著胳膊在那看得津津有味，夸貓兒都是天生的獵人，文先生說他倆還挺懂教無常師的道理?！?/br>
    “什么黑白無常？”老苗姨不解地問。

    “阿婆，是教無常師。文先生的意思是說他們能把貓兒也當師長，學它們身上的長處，那個詞的意思是說，凡有長處者都可以是老師?！泵鲗氬\轉過臉去，下巴擱在老苗姨膝頭，說：“阿婆也是我的師長，教無常師這個道理，文先生早先就與我講過?！?/br>
    老苗姨將蒼老而溫暖的手搭在了明寶錦腦袋上，揉了揉，她沒有笑，只是很認真地看著明寶錦，像是在端詳一個意想不到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