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功宴結束后本來計劃是要打一會牌然后看電影的，但沒有人提出來。最后在一片看似正常的告別結束后，眾人看著明顯松了一口氣的彼得離開休息室。

    不過電梯門合上后另一個人動了。

    “托尼，你去哪？”史蒂夫喊道。

    “跟你無關?！彼^也不回。

    也許梅跟奈德都是對的，但托尼是個必須要做點什么的人。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所以才有鋼鐵俠，才有斯塔克清潔能源。在彼得過去的生命里他已經無所作為太多次，要是現在不做點什么，托尼寧愿殺了自己。

    更何況，這又不是什么難事。彼得出問題的時間顯然就在他告別奈德跟被接走之間，頂多不到二十分鐘，托尼不信自己沒有辦法找出原因。

    ***

    房間里只有一盞床頭燈亮著，明明還不到八點，彼得卻累得像是失眠到凌晨四點一樣，明明身體已經疲憊得動都不想動了，大腦也累得酸脹，但就是無法安靜下來。

    他大字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直到——

    “star，下去?！彼荒蜔┑膶⒁呀洈荡闻郎蟻淼臋C械車從身上推下，“我沒事，我不需要安慰?！?/br>
    小車beep了幾聲，又一次嘗試開上去。

    彼得又一次將它推下來。

    半響后，房間里突然響起了搞笑視頻的音效。

    “star，關了！”

    噪音沒了，小車上方的機械爪失落地搖了幾下，然后蜷縮起來，再也不動了。

    仿佛不知道自己讓小主人愧疚感爆棚似的。

    “fine，你贏了！”他一骨碌坐起來捧著住車，仿佛不是對一個由程序控制的機械而是一個人一樣認真解釋，“我不是不想理你，ok？我只是，我只是不需要你這樣安慰我——shit，這聽起來有些粗魯。我是說，我知道你的程序就是鑒別所有需要心理幫助的人然后安慰他們，但我又不是這些人之一！我沒有像mr.morita一樣失去了陪伴他十三年的小狗，也不是那些得了ptsd或者精神分裂需要幫助的人，我、我就是有些沮喪，ok？一點都不嚴重?！?/br>
    他本意是只想解釋一句，但沒想到話越說越多，幾乎要控制不住了，“我真的沒有傷心或者難過，我一點都不想哭。我真的就是沮喪罷了，一點點沮喪，因為人都是有落差的你明白嗎？比如一個人如果原來很有錢，那他窮的時候就會比所有窮人都難過，因為他體會過有錢的感受。換成你們機械人就是比如你現在有輪子，但未來某天你沒有了，你就會懷念有輪子能到處跑的感覺。shit我到底在說什么呢，你當然還是不能理解?！?/br>
    “其實不是什么大問題，我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失落，因為明明趙醫生說過以后還會回來的不是嗎？我只是需要等一會罷了，而且又不是說我的生活有多難熬?，F在我住在復仇者大廈，梅姨終于不需要養活我的胃口也不需要上那么多班，她經常來看我，復仇者也來看我，帕佩跟托尼就像是我父母一樣關心我，生活簡直不能更好了，我都不知道我在喪氣個什么。well我撒謊了，我知道我在喪氣什么，所以我在喪氣。geez我到底在說什么呢，幸好你只是個機械車不是要給我海報打分的mr.harrington。我就是說.....i mean，怎么解釋...我就是，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身份吧?！?/br>
    他難過地朝小車微笑，“我現在只是彼得·帕克罷了?！?/br>
    第66章 what makes a hero（恐懼）

    從醒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 所有人都認為他適應的很好。

    當然沒什么適應不了的，畢竟這是他過去十四年的活法，真要說，過去一年才像是場瘋狂的夢。

    他的鼻梁到現在仍然非常適應眼鏡額外的重量。還有治療哮喘的藥, 不用人提醒他也一次都沒忘帶過。還有生存的本能, 當看見史蒂夫展現出自己身為超級士兵的怪力時他會下意識地遠離保護自己。哪怕眼鏡已經在抽屜落灰將近一年哮喘藥都快要過期, 哪怕美國隊長曾在掰手腕時輸給他, 彼得的身體還替他記著, 每一天都像是有自我意識似的拉著他度過。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變回了真正的彼得·帕克。

    每當有人問他他開心嗎，回答都是，開心。

    當然, 因為他現在的臥室是原來的五倍面積, 托尼·斯塔克的實驗室他想進就進，有很多很多人愛他，不再只是梅姨跟本叔，甚至連上學都不用坐地鐵了只要等哈皮來奧迪來接他就好。

    彼得·帕克的生活不斷向上走，變得越來越好。

    既然沒有任何會讓他不開心的事發生, 根據排除法, 只要他沒有不開心，他就是開心的。

    真的。開心。

    本叔說，能力越大, 責任越大?，F在他重新變回了彼得·帕克，一個瘦弱的書呆子高中生。彼得·帕克只是個普通人，所以不再有任何巡邏, 他不用每天十二點才開始趕作業；不再有突發情況要處理, 他不用再曠課或逃訓，計算再缺勤幾次就會挨處分；不再有復仇者給他一對一訓練, 噢不，那些人現在都沉迷于跟他看電影打游戲，一些比起揮汗如雨累得半死的訓練來說普通高中生顯然更青睞的項目。所以沒什么好不開心的。

    相反，他該感到解脫才是。壞事發生終于不再是他的錯。他自由了。

    但假如真的是這樣，為什么他站在校園門口看著小偷一把搶走女士的錢包時有一瞬間想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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