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清穿) 第7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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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口就傳來跺腳的聲音,陳嬤嬤呼著白氣從外頭進來了。 “昨夜里下雪冷,姑娘沒凍著吧?回頭我再去內務府那頭要點紅羅炭過來?!?/br> 宮里用的炭分三等。 上等是造辦處燒出的木炭,稱之為銀絲炭,只給嬪位以上的主子們用,燒出的細灰還能給主子做月事帶。 中等就是陳嬤嬤說的紅羅炭,是礦上出的少煙炭,炭灰給宮人用。 最低等是煤礦黑炭,燒起來煙大得人臉都看不見,燒完了是一個個小孔的塊狀雜質…… 嗯?耿舒寧驀地坐起身。 那些小孔和蜂窩煤是不是能胡扯到一起去? 陳嬤嬤見耿舒寧呆呆搖頭,臉上稍稍遲疑片刻,湊上前低低道。 “法子給蘇常在送過去了,她不知道是誰送的,蘇總管那邊卻瞞不過去……” 前幾日太后往御前送了八個女官,還特地避開了耿舒寧。 御前沒什么動靜,皇上北巡一趟,年底回來忙著呢。 但慈寧宮里,這陣子關于耿舒寧被御前攆回來后,差點沒哭死的事兒,隱隱已經傳開了。 慈寧宮里幾個女官,除了耿雪外,沒少陰陽怪氣。 若不是周嬤嬤敲打過膳房,姑娘每日還往前殿去,眼下能不能吃上口熱乎的都是問題。 “聽蘇總管說,萬歲爺這些日子就沒見著個笑臉?!标悑邒卟焕斫?。 “索常在也是姑娘推了她一把?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陳嬤嬤眼皮子眨得很厲害,這是告訴耿舒寧隔墻有耳呢。 顯然,陳嬤嬤疑惑是真的,但問題不是她帶來的。 耿舒寧打起精神,也沖陳嬤嬤無辜眨眼。 “我沒其他人聰明嘛,只能用最簡單的法子解決問題,瓜爾佳常在被蘇常在追著咬,老實多了吧?” “蘇常在沒了個孩子,就再給她個孩子,她也不會繼續鬧?!?/br> “鈕常在要保胎,從大佛堂去延禧宮,肚子也平安鼓起來了不是?” “我這是為萬歲爺分憂呀?!惫⑹鎸幷f著,鼓起小臉兒來。 “至于索常在,我只送了她幾張能解乏的茶水方子,想叫她幫我在御前說說好話而已?!?/br> “我又不是活膩歪了,怎敢對萬歲爺下手,推她侍寢呀?我又不是真打算去御前做尚寢嬤嬤?!?/br> 小嘴兒叭叭一頓解釋,耿舒寧唇角的笑卻略有點壞,肚兒里全是得意。 偶爾客串一把尚寢嬤嬤也不是不可以嘛。 這狗東西想讓太后將她送去御前,甚至他一句話……不,不說話只把她啃一遍,她就再無出宮機會了? 美得他! 要她的人,要她的腦子,她要坐以待斃,早晚會被宮廷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她確實沒做什么,不過是那天的湯塊里,加了點容易叫人情動的鹿茸和丁香。 這東西膳房有,一個大補,一個提味兒。 寧楚格那里,除了茶方子,耿舒寧還送了她一張能勾人的方子,以杏仁和遠志熬出的雪水泡熟紅茶,可以讓人體內燥熱。 這是上輩子她一個做調香師的小奶狗男朋友,為了勾她用的招數。 為了保證是安全的,小奶狗跟她解釋得很清楚,甚至在她面前制作,后頭……咳咳,學以致用,她也用在其他男朋友身上過。 這些東西煮安神茶偶爾會用到,對身體沒有任何妨礙,甚至有好處。 一般情況下,她和寧楚格用的量,最多能叫皇上上火,吹吹風喝碗綠豆湯就代謝下去了。 可她那天自己上陣勾搭狗東西,差點沒把自己搭進去,火沒那么好消。 之所以找寧楚格,是因為索綽羅氏在皇上還沒登基時,就是他鑲白旗下的奴才。 眼下太上皇的鑲黃旗不好動,只正白旗變正黃旗。 鑲白旗的奴才想繼續追隨舊主,索綽羅氏必定也想往宮里送人。 寧楚格一直有這個心思,只是她為人板正,又沒有出色的容貌和身段,沒能得到皇上青睞。 眼下耿舒寧送她機緣,寧楚格不想跟佟思雅一樣招了萬歲爺的厭煩,就絕不敢說出這事兒。 就是再厲害的太醫,最多能查出皇上自個兒腎虧,身子骨絕不會有任何異樣。 沒證據耿舒寧會承認?開玩笑。 陳嬤嬤通過耿舒寧臉上的壞笑,就知道姑娘口不對心,沒忍住嘆了口氣。 她聲兒壓得更低,用氣音問:“姑娘不想伺候萬歲爺?您可沒幾個月就到出宮的時候了?!?/br> 耿舒寧眼神閃了閃,拉著陳嬤嬤在炕沿坐下,跟她耳語。 “嬤嬤想想看,我就這么伺候了萬歲爺,與鈕常在和索常在他們有何不同?” 最多封個常在,懷了身子都不得晉位,孩子都不能自己養。 如果受寵一點,宮里女人更得吃了她,還要靠腦子來換。 她圖自己日子過得太消停么? 耿舒寧沖陳嬤嬤輕輕眨眼,“眼下沒了我,其他誰都行不是嗎?我們還有得等?!?/br> 等哪一天,那狗東西少了她不行的時候,再說吃rou也不遲。 陳嬤嬤想了想,確實有道理,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這男人一旦求而不得,指不定就昏了頭,叫姑娘能爬到更高的地方去。 她只是擔憂,“萬歲爺不是有耐心的性子,蘇總管私下里叫人傳話說,叫人偷偷收拾青玉閣呢,您這擺了萬歲爺一道……” 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若萬歲爺真動怒了,可能侍了寢連名分都沒有。 耿舒寧微微挑眉,拽過笸籮來,請陳嬤嬤跟她一起紡線。 “既然要走高蹺,我自有摔不下來的手段,嬤嬤就等著將來做老封君吧?!?/br> “是萬歲爺先撩者……咳咳先出招,我還不能接招了?” “主子爺去一趟蒙古,我這心跟著飄了一個多月,到現在還沒日沒夜地為主子爺費心,怎么叫百姓穿暖吃飽,可不是等著叫人欺負的?!?/br> “萬歲爺也不行!” 陳嬤嬤:“……”昨兒個從晚膳后睡到應卯,足足睡了五個時辰的,不是您嗎? * 耿舒寧睡幾個時辰這種小事兒,陳嬤嬤不會稟報,胤禛也沒心思知道。 常院判查過養心殿,沒有任何問題。 御膳茶房甚至寧楚格曾經煮過的值房里干干凈凈。 儲秀宮里她如今住的地方,蘇培盛也叫人偷偷翻看了,沒發現任何不妥,只有給主子爺準備的繡活和養身子的東西。 胤禛也叫常院判和陳副院判給他診過脈。 不知是過去時間太久還是真沒人動手腳,他除了有些cao勞過度,身子沒有任何異樣。 越是如此,胤禛就越肯定,那混賬肯定做了什么。 蛇床子和依蘭香若是不過量,對身體也沒有任何妨礙,這叫他每每想起來,都要暗自磨會子牙。 他總覺得……自己被漂了,還被付了不少漂資,還……不是這混賬自個兒漂的! 她上輩子難不成是從青樓里出來的?哪個后宅里的女子能有這么多床榻里的手段! 蘇培盛眼看著主子爺臉色一日黑過一日,養心殿里的差事叫底下宮人叫苦不迭,看到慈寧宮來人,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忙不迭將人送進了殿內。 叫蘇培盛嘆為觀止,卻又不算意外的是,主子爺又一次叫那小祖宗幾句話就給安撫了下來。 雖然胤禛是坐在羅漢榻上冷笑。 “叫百姓吃飽穿暖?她好大的口氣,她當民間人人都吃得起粗糧嗎?” 災后出去微服私巡的時候,胤禛看到許多百姓們,甚至連吃糠都要搶。 也是那次,那叫他歇了臨幸后宮的心思,直接下了以最快速度收攏皇權的決心。 他也想叫大清子民都能吃飽穿暖,卻很清楚,這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事情。 戶部催繳欠銀,到現在也不過收回了十之二三。 允禟那混賬就緊著兩場大典的預算來討債,多一文錢都不肯去要。 那討回來的銀子就毫無用處,國庫依然空虛,江南那邊送上來的稅銀,遠遠不夠明年一年用。 腦子里一直不停轉著朝政,讓胤禛面色平靜許多。 “可看到她在做什么了?” 容貌格外不起眼的小太監跪在地上,聲兒尖細,“回主子,姑娘請膳房周成去內務府,要了許多雞毛、鴨毛、羊毛和豬毛到屋里?!?/br> 胤禛:“……” 蘇培盛抓心撓肝地,不自禁上前一步,“這羊毛還能做氈毯,可也得費不少工夫,雞毛、鴨毛和豬毛也不保暖啊?!?/br> 小太監始終沒抬頭,聲音也穩:“陳嬤嬤直說,姑娘是替太后娘娘給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做年禮呢?!?/br> “膳房后頭又起了一座爐子,不叫外人靠近,只有周成、周喜和姑娘在這邊,遠遠看著,應該是在熏毛?!?/br> “陳嬤嬤這幾日都在清點布料,說也是姑娘吩咐的?!?/br> 胤禛聽懂了,要不是跟皇阿瑪用得特別舒坦的墊子一般,就是衣裳之類的。 可太皇太后和太上皇能用的東西,百姓們用得起嗎? 他也顧不上自個兒先前的惱了,問蘇培盛,“地方收拾好了嗎?” 蘇培盛趕忙點頭,“再有兩日,在里頭再做一扇密實些的窗戶,就能用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