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認命般挑頭望去,卻是見到了人。 她與宋梓婧隔著木樁相望,唇瓣輕輕蠕動,什么話都沒說,撐著支離破碎的身體從草床上跌下,規規矩矩跪好,然后下拜。 “罪奴給嫻婉儀請安,婉儀萬安?!?/br> 宋梓婧看著她露在外的皮膚青紅交加,有些地方還有紅色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辣椒皮,想來是獄卒不讓她傷口愈合澆了辣椒水,“聽說你想見我?” “奴婢就要死了,在此之前只是想感謝那日婉儀出手相救?!?/br> 原來是為了這事。 宋梓婧道:“只是小事一樁,你也不必謝我,我只是看不慣而已,換了誰我都會救?!?/br> “可我是個奴婢呀?!膘`昔聲音放得很輕,像是喃喃自語。 她全家都是奴籍,自幼看慣了賤奴無人道,生來就是為牛為馬的。 “奴婢幫如貴妃做過很多事,好事壞事皆有,可換來的也不過是拳腳相加。如貴妃在眾目睽睽之下著人重罰奴婢,不知有多少嬪妃看見過,只有您將我救下。那時奴婢就想,您真是心好?!?/br> “可惜奴婢不能為您效力報答您的恩情,此為奴婢一生遺憾?!?/br> 宋梓婧捏著裙邊的手不知不覺已經放下,靜靜聽她將話說完,就權當聽了一場慰藉。見她半晌不再言語,搭著寒娟的手準備離開,又聽得靈昔嘶啞著喉嚨,竭盡全力說出后面的話語: “婉儀,這宮中不缺心好的人,但心好的人都活不長久。也不缺動了真情的女子,皇帝無心寡情,您,一定不要深陷其中啊?!?/br> 背對著人,宋梓婧言:“我知道了,多謝你的提醒?!?/br> 抬腿準備走人,這牢房中都回響著靈昔最后說出的話: “婉儀一定要小心皇后,皇后才是宮里藏得最深的女人?!?/br> 聞言宋梓婧腳下頓了一瞬,而后不再停留的往前走去。 方才那獄卒還等在門口,見了他,宋梓婧停下腳步越過他而站:“罪人得罰,卻也沒有讓你們在行刑前將人給弄死?!?/br> 靈昔那奄奄一息的模樣,多少還是讓她有些動容。 獄卒卻是為難道:“可是……是淑妃娘娘讓我等這般作為,還請婉儀恕罪?!?/br> 宋梓婧了然,淑妃不知從何處得了偏方,大皇子的天疫好轉不少,即使如此她心中的怨恨還是沒少,對靈昔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著寒娟多給獄卒一些銀子,她言道:“讓她死前好生度過,淑妃那邊你不說我不說,沒人會告訴她?!?/br> 獄卒接過銀子,卻還是有些猶豫,抬首見觸碰到她冷冷地眸光,唯唯諾諾的應了下來。 第37章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 因大皇子引發, 這宮里少了一位貴妃,卻也沒有掀起太大波瀾。畢竟在眾人眼中的如貴妃,除去有一身好的家世并沒有什么能讓人記住的地方。 唯一讓人有些意外的便是皇后對溫采女的態度, 即使溫氏被貶,皇后依舊著人送了好些東西過去, 其用意總是讓人捉摸不透。 “你說皇后對溫氏到底是什么態度?”姜意用心的看著手下針線,生怕一不小心針就戳進手指中。 那日皇后在場面上對謀害之事不置一言, 事后卻又如此貼補, 是嫌宮中立敵不夠? 宋梓婧捂著湯婆子, 抿唇聲音很輕的回道:“溫氏是皇后的jiejie,無論如何, 照顧一番也是應當的?!?/br> 姜意明顯還不知道此事,有些驚異, 迷茫的望向她:“你可是魔怔了?溫氏姓溫, 與張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br> “你就是不問事,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彼舞麈浩^讓寒娟給她換了一盞熱茶, “不過我也是讓寒娟去打聽才知曉,溫氏原乃皇后嫡親, 后來因一系列變故, 故而轉投了他姓,這張氏長女才落到了皇后頭上?!?/br> 姜意聽得迷迷糊糊,卻也聽出了一個大概,懵懂的點頭:“如此……那,皇上可知?” 宋梓婧正要說話, 紙窗外一陣嘈雜,春若在外晦氣的‘呸’了一聲,與夏福子吐槽道:“殿內省的那些個奴才, 皇上這才幾日沒來我們主兒這,就克扣了主兒的份銀,就連送去的綢緞制衣都許久了還沒做好,這就要入冬了,主子從來便手腳冰涼,如何受的?” 夏福子一聽,手中掃帚長久未動,也是恨恨的說:“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主子都沒失寵,若真等沒了福氣,還不知這群人要做出什么來?!?/br> 紙窗外的兩人朦朧不清,姜意看向對面的宋梓婧,只見她沒有一點惱意,反而帶著淺淺笑意,似乎什么目的達成。 寒娟適時卸了手中的活計,走出去咳嗽幾聲:“主兒還在呢,你們兩在外面嚼什么舌根,也不怕主兒聽了難受?!?/br> 春若才覺不妥,訕訕閉了嘴,夏福子嘴上雖不再說,可手上的掃帚卻掃的越發用力,似是將地上落葉當成了殿內省那些奴才泄憤。 寒娟失笑,妥帖的又回了殿中。 “讓jiejie見笑了,底下奴才不懂事?!?/br> 姜意擔憂的問她:“皇上都幾日沒來你這了?” 宋梓婧嘴角的笑意淡了許多,勉強撐著道:“有半月了吧,自從大皇子出事,皇上便夜夜陪在明陽宮?!?/br> 看她眼神里的黯然,姜意抬起的茶盞緩緩放下,張嘴卻不知如何安慰,她也不擅長安慰人。 “罷了,皇上喜歡jiejie,他們的孩子出了事,多去看顧也是應該的?!彼舞麈菏樟四欠蓣鋈?,平平靜靜的說道,姜意能看出那份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