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那他來得及。 他跑得太過不管不顧,直惹得百姓紛紛回頭去瞧,滿街灼熱的目光燙得他生疼,以至于他滿心都是那未曾出現過的花車,忘了去看—— 腳下早已沒有花瓣了。 一連跑到西郊處,江淮之疲憊地倚上一塊巨石,呼吸急劇地幾乎快要昏厥過去。 近日來亦是備婚,他也多少了解了些婚事的儀仗,知道幾條世家貴族乃至皇室游街的固定路線,絕是沒有跑錯的。 除非…… 那花車從一開始,就不是走的這條路。 江淮之眸中驟然狠厲,指尖用力嵌入石體,也不覺疼。 他這樣的人,也會被人騙。 明明抵達相府門前時,鞋底就已沾了幾片花瓣,那花瓣又如何往反方向去。 是早就被提防了。 不過是買通個家里的meimei。 來不及再歇,他抬眼看看天色,朝街邊人家借了匹正飲水的馬,揚鞭直奔東宮而去。 若是等到晚霞爬滿云邊,她該受多大的委屈。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一襲米金色圓領袍,孤身打馬自西郊一路穿鬧市而過,游街穿巷的世家公子小姐識得他的不在少數,皆是議論紛紛,偷偷派了不少丫鬟護衛跟上探個熱鬧。 馬蹄踏過大紅的錦毯,他幾乎跑疲了那匹瘦馬,才堪堪將同樣一襲鮮紅婚袍的李乾景攔在東宮門口。 故而李乾景從那通體瑩白的御馬上下來時,險些栽個跟頭。 “你……!” 他嚇了一大跳,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方狠狠皺起了眉。 “你若是來祝賀的,賀禮送到主簿那里就行,攔孤干什么?!?/br> “不是來為你送賀的?!?/br> 江淮之冷冷掃過他身后的一大群人,rou眼可見符相與安陽長公主面色生變。 “柚兒呢?” “迎親已成,小女已入東宮,只待吉時?!?/br> 符從南不顧君臣之禮,搶在人前面開了口。 “小女出嫁乃她的終身大事,太傅大人莫要擾了他人喜慶?!?/br> “她該嫁的人,是我?!?/br> 沉沉的一道嗓音敲擊在人心口上,駭得在場之人無不嘩然。 李乾景登時就拉了臉。 “你什么意思?她是孤自出生就定下的太子妃,你前些時日行事放浪荒唐,孤念著多年情誼留了你一條命在,今時今日又在這里大放厥詞,孤的臉面有你這么踩的嗎!” 到底是被那些文書折子腌入了味,他現在說話,也沒了以前那般恣意。 “她與你的婚事,的確是自出生便定下的?!?/br> 江淮之沉著面色,負手挺拔立于宮門口,再無半分溫和儒雅的樣子。 “但并不代表,能與她走到最后的人,是你?!?/br> 如雪覆寒冰般的尾音落下,他伸手微微一勾,將袖中規規整整的圣旨振于人前。 “陛下圣旨,免去你與柚兒的婚事,將她賜婚于我?!?/br> “不可能!” 李乾景幾乎是瞬間便覺一陣陣氣血向上翻涌,一把奪過那道圣旨。 “這是你的字跡,你膽敢假傳圣旨!” “這是陛下之意,我只是代筆?!?/br> 極盛的怒意與慌亂徹底沖昏了他的頭腦,他連臣也不再稱,一個箭步上前,將少年堵在了馬下。 “由不得你懷疑?!?/br> “陛下之意,只是將你任命為新一任帝師,從未有過半分悔婚之嫌!” 符從南常在御前侍奉,自是不得放任他糊弄。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你休得將一己私欲凌駕于陛下圣恩之上,此舉與欺君叛國無異!” “陛下所思所想,絕非一成不變,熟悉筆墨的,當知這是今日的新旨?!?/br> 雖心中有愧,江淮之面色并不因這輪番而來的質問顯露半分怯,他微微偏頭,陰涼的目光就掃過符從南身上。 “丞相大人可以親自辨認?!?/br> “你今日面圣了?” 安陽長公主忽然捕捉過這一瞬信息。 “你是如何進的宮?” “殿下好問題?!?/br> 他勾起一抹笑意,是一反常態的陰戾。 “自是用的太子殿下的信物?!?/br> 此言一出,李乾景登時低吼一聲,健壯有力的小臂猛得就朝眼前人揮出,卻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掐在空中。 “乾景?!?/br> 他涼涼詢道。 “不疼么?” “瘋子?!?/br> 少年叱罵著,想用力掙脫,卻被狠狠束縛住。 “孤心疼小柚子,給她專用的信物,被你搶來面了圣,要了這道真真假假的旨意?!” “錯了?!?/br> 江淮之語調很輕,但足以呼出萬石穿空之勢。 “是柚兒親手遞到我手上的?!?/br> “你!” 自小意氣風發的儲君,哪里受得住這般奇恥大辱。 “為什么...為什么孤怎么做,她都要把孤的一顆真心掰開了揉碎了當狗一樣,扔到地上去踐踏!” “人與人相處,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言?!?/br> 他淡淡地瞧著少年的手脫了力,頹廢地垂落下來。 “這句話,我早便教給過你了?!北緯蒷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