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崔嫵明白她的意思, 點點頭坐下。 府尹娘子瞧她姿態閑適自在,卻舒展好看,倒是比刻意挺直脊背,責罰下人的司使娘子更像個久居高位之人。 當下對崔嫵的話又信了幾分。 沒過多久, 蓉娘子就回來了。 她解了遮風的白狐毛大紅紗面鶴氅, 里面是一件簇新絲綿夾羅褂子,頭圍著臥兔兒, 通身富貴打扮, 讓那張偏文弱清秀的臉都有了幾分媚色。 見侍墨丫鬟還老實跪著,蓉娘子勉強滿意道:“好了, 起來吧,” 這么冷的天,丫鬟早跪疼了膝蓋,但也不敢說出來,只像煮熟的蝦一般躬身,慢慢挪了出去。 蓉娘子瞧著,半闔的眼里都是輕蔑。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府尹娘子待她態度似乎不似先前熱絡。 哼,難道是怪她對她家的丫鬟責罰太過了嗎? 重新在主位坐下,才看到那個將她視若無物的娘子就坐在下首。 她也在看她,見自己看過去,目光也不收斂。 當真無禮。 既坐在下首,地位自然的比不過自己,蓉娘子溫聲問道:“這位是哪家娘子?” 莫不是哪家得寵的小妾沒教好規矩就放出來了? 她琢磨著待會兒要怎么震喝她一番,教她像那小丫鬟一樣懂懂規矩。 崔嫵收起打量,不答她,反而笑著問:“怎么不見謝叔叔同您一起來?” “我家官人公事繁忙,年關將至……雜事諸多,何況這樣的場合他怎么露面……” 等等,她稱呼司使為謝叔叔? 蓉娘子還認出了這就是方才在街市上攔停自己馬車的聲音。 手指摳上椅臂,她心里有些慌。 這個人莫不是見過真正的司使娘子? 怎么辦!她會不會揭穿自己! 不行,她得穩住,認識又如何,她拿不出證據來,只要自己先發制人,說她是假的就沒事了。 總歸她是監察御史帶來的,誰敢質疑! 而且她們做這個局時御史就說了,司使夫人已經回京城去了,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更不會知會江南這邊。 只有這人是個異數,解決了就沒事了。 蓉娘子安慰自己,逐漸恢復鎮定。 府尹娘子將她的小動作看在眼里,愈發覺得“王家娘子”所言不假。 “你是誰?”蓉娘子問她。 崔嫵仍舊笑著:“三嬸嬸,你不記得我了?” 茶室外的動靜熱鬧,原來是娟兒和一眾鹽官娘子們也回來了,熱鬧蔓延進茶室,娘子們各自尋座入席,此刻宴席才算是正式開始了。 娟兒兩袖里藏了厚厚的銀票,手上還捧了一個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心里簡直樂開了花,這一趟賺得還真是可觀,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油水這么大的差事了。 接下來只需計劃悄悄離開就萬事大吉了。 走到蓉娘子身邊時,她也看到不久之前在街面上騎馬攔路的女子。 娟兒心里打了個突,意識到娘子要遇到麻煩了。 蓉娘子見她回來,立刻有了底氣,冷聲道:“我沒見過你怎么記得,你是什么人,莫不是來此坑蒙拐騙的?” “怎么會沒見過,我是王家外侄女,舊日王謝兩家交好,兩家宴會上,咱們經常見的?!?/br> 聽到這句,蓉娘子掐緊了帕子。 她既然常和司使娘子見過,不就篤定了她不是真貨? 這無疑是沖著揭穿她來的。 娟兒先前還說這是個江湖女子,絕不會有人見過,怎么可巧就遇見這么個人。 真是害死她了! 事到如今,蓉娘子只得強撐:“胡說些什么,我從未見過你,王家也沒什么外侄女會跑到滁州來,來人??!把這口出狂言之輩趕出去?!?/br> 娟兒也幫腔:“就是,奴婢伺候娘子多年,大大小小的宴席走過不少,從沒見過你這號人,方才你就在外頭尋釁,現在更是對司使娘子不敬,護衛呢!趕緊把人拖出去!” 這頭的爭執自然吸引了各家娘子們注目。 府尹娘子不是笨蛋,看到二人已有跳腳的跡象,猜測其中定然有貓膩。 她需要再確定一些,便給崔嫵繼續說下 去的機會,抬手壓下護衛,說道:“好好的壽辰怎好喊打喊殺的,這位遠來是客,司使娘子更是貴客,且饒我個面子,大家一起坐下開席吧?!?/br> 娟兒甚至不給府尹娘子面子:“好好的壽辰就容得她在這里胡說八道?” 蓉娘子只想趕緊解決了這不速之客:“她一個人出現在此,一個仆從也沒有,可見根本不是節度使家的娘子,你們立刻把這騙子抓出去,萬事由我擔著!” 府尹娘子道,她不是真王家娘子,你只怕也不是真司使娘子吧。 崔嫵則老神在在:“如何是胡說,王謝兩家雖和離了,但情分還在,我伯伯可是兩軍節度使,你們要丟我出去,可得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分量?!?/br> 她的神情太過坦蕩,話也成功讓那些護衛止住了腳步。 雙方僵持之下,府尹娘子還在當和事佬:“都是貴客,妾人微言輕,是哪家都開罪不起的,二位且坐,有什么誤會好好說開就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