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他甚至冒出過一個念頭,原本就不滿意放了王靖北轉去查貪,那索性就不去了。 但這也只是想一想。 因那一份自矜自傲,萬事他只問過一遍就罷了。 太過追逐糾纏,失了君子風度,他更不想做癡纏強迫之人。 “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盵1] “舒原為何事不知足?” 謝宥不想再提,挑破了這場宴會的目的:“薛兄請我喝這頓酒,可是對巡鹽之行有什么交代?” 第052章 戰術 薛鴆感嘆:“果然沒什么能瞞過舒原的?!?/br> “你要是想瞞, 我可以假裝不知道?!敝x宥繼續喝酒。 “就是……有幾位江南的官員想請你關照一下?!毖c說起來也有些不好意思。 “太子交代你來找我的?” “是?!?/br> “薛兄,你選太子,為的什么?” 他正色道:“自然是為了一份正統?!?/br> “如今官家春秋鼎盛, 這才是你說的正統,太子,還不是?!?/br> 古往今來不缺被廢掉的太子,東宮也是最危險的地方,謝宥在朝堂沉浮, 只為生民,無意權斗。 薛鴆握緊拳頭, 慷慨陳詞:“太子失恃, 宮中為榮貴妃獨大,有顛倒綱常之相,太子若不自保,怕是又要步前朝‘戾太子’的后塵?!?/br> “但你忘了,榮貴妃這段日子常請我家娘子入宮,”謝宥看向他, “我為什么不能是趙琰的人?” “我不信你謝舒原會站到六大王身后,妖妃幼子,讓他們奪權,尤甚亡國!” 薛鴆這話傳出去, 是殺頭的罪過, 但他信得過謝宥。 謝宥沉默一陣,問道:“哪幾個官員?” 薛鴆以為他真被自己說動了, 將懷中藏的信封遞出, 太子交代此為絕密,他都還未看過。 謝宥隨意扯開信封掃了一眼, 問道:“計春彤在登州是何職位?” 薛鴆愣了一下:“這……我也不知道?!?/br> “沐禮在何處任職?” “許是……兗州?” 謝宥又問了幾個,薛鴆回答得磕磕絆絆。 他將名單丟在酒桌上:“這些官員你一個都不認識,想必東宮要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太子派你來,只是剛好你我相識而已,薛兄,他根本沒有重用你的意思,這算什么投效?” 有時候話難聽點,才能讓人清醒。 薛鴆愣住。 細細想來,謝宥說得不錯。 自他在趙琨面前發下宏愿,私下成了太子黨,不過陪著趙琨出入詩會酒宴,以行書大家之名,為他拉攏新貴寒門,實則太子想做什么,在朝中黨羽是誰,太子從未與自己提過。 可人總不愿意承認自己失敗,薛鴆辯解道:“太子行事謹慎,一舉一動都受朝野內外監視,我跟隨他時日尚淺,若不是與你相識 ,此事未必會交給我辦,他謹慎些也沒什么錯?!?/br> 見謝宥將紙揉成一團,薛鴆忙要阻止他:“你做什么?” “太子讓你來,不過是一個試探罷了,這所謂的名單根本是些無關緊要的官員,只有在我答應你之后,去登州鹽場的路上,他才會給我第一個官員的名字,我保下這一個,才會透露下一個,等我巡鹽回來,幫他保住了所有名單上的人,才會得到太子的信任,跟他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若說你連這都想不明白,薛兄,看來朝堂并不適合你。 況且為了權勢行此包庇窩藏之舉,太子該做的不是拉攏我,而且到官家面前請罪?!?/br> 謝宥將其燒掉,不再予以理會。 薛鴆怔怔,慢慢地回過味來。 確實,太子深謀遠慮,怎么可能這么魯莽,在不確定謝宥投效時,就將把柄交出去。 眼下謝宥不說,他自己也明白了,他所謂的抱負,在爾虞我詐的朝堂之中顯得太過天真,或許他只適合寄情山水,舞文弄墨。 今夜若遇到的是別人,不會給自己這番勸告。 二人各自沉默喝酒,謝宥也不問他是否放棄了自己的志向。 薛鴆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想清楚。 — 千勝賭坊內。 原本該去接官人的崔嫵就坐在賭坊的主座上,把玩著骨牌,等著這坊里的管事來見她。 她還道方鎮山給了她什么好東西,原來是爛攤子。 蕈子接連幾日收不回來,說是背后有很不好惹的人,這場子已經不干凈了,只能請崔嫵出馬看看。 “這就是清不干凈的場子?”崔嫵問道。 這樣的場合,崔嫵為了遮掩身份,妙青楓紅周卯都不能隨行,便讓他們等在了外邊,只讓蕈子跟著。 蕈子不好意思道:“娘子,那個管事不知搭上了哪個靠山,早成了這一片的地頭蛇,我在定力院,手不好伸那么長?!?/br> 崔嫵倒想來瞧瞧,是什么人這么不好惹。 此刻她坐在賭坊的主座上,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方鎮山留下這幾個場子也沒什么特別,要說相同之處,大概就是一樣的生意慘淡。 崔嫵琢磨起以后要做什么生意。 她不喜歡賭坊的營生,也就方鎮山那個粗人才靠這么粗暴的營生掙錢,崔嫵想把季梁百姓的衣食住行都包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