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好像沉入深海底再是上游也無法接觸到空氣那般令人絕望地窒息,胸膛中極致的憋悶感沖上神經,不得不費力地張口呼吸來緩解,他甚至懷疑鶴原是否打算以她神秘莫測的手段殺死自己,但轉瞬就意識到絕不是這樣。 但是他方才受未知影響而產生的體驗實在太差,仍殘留著一分深入心中的驚懼,移開視線,保持警惕戒備地沉聲問道:“剛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為什么她身上的影響似乎產生了變化?與‘死亡’的意志不同…… 安室透深思著,雖然潛意識在叫他不要思考下去,但理智克制下,他卻必須要深究鶴原身上的每一分變化。 鶴原輕聲地答道:“如果直視牠,構成人類的一切,包括血rou、意識和靈魂,會在瞬間被解構并消化?!?/br> 人類不可直視更高維的存在。 如果人類向牠們投去注視,那么牠們即便無知覺也會回應同等的注視,但人類和牠們的注視中所攜帶的力量卻是截然不同的,哪怕一絲余光也會致使人類的絕對消融——是消融,而非死亡、消失或其它詞匯。 說到底高維生物(非偉大存在、偉大種族)這類存在,牠們以世界和以世界為基礎所發展出的生命、文明等為食,而手段大多是蹲守到合心意的‘食物’,牠們無法親身靠近和降臨位于‘明面’的宇宙,只能用力量將其捕捉、抓取過來。 一旦過程未被打斷,那么那個世界接近到高維生物附近的某個范圍內,受相互的‘力’影響,存在世界上方的遮蔽消失,牠們的真身就會顯露,同時也是牠們進食的時機,而在這過程中,世界被動接近牠們的速度加快,當抵達高維生物之口時,一切物質、意志消融,整個世界都將被徹底地奪取吸收。 安室透道:“那你的力量不能直接解決牠嗎?” 那雙霧藍色的眼眸平靜地望著他,安室透卻陡然意識到,鶴原這樣擁有絕對非人力量的神也會嘆息,她的語聲很輕,如同雨絲般落在他心上。 “我太弱小了,”鶴原毫不介意提及這一點,她的目光投向更為遙遠的地方,那里似乎是她的故鄉,是她真正的所望。 隔著永恒緘默的月光。 “我將晉升為‘人死導師’,我是以人為根基的……” 所以也只有她與別的任何鶴原都不同,作為最弱小且微不足道的小指骨,只有她保留了那短暫一生所塑造的人之心,到最后也只有她留在那個世界試圖拯救。 她懷抱著人之心,望著瘡痍滿目的世界,不可避免生出茫然和悲傷。 可是,她只有死亡的力量,哪怕再怎樣壓制自身的力量,也會造成無數生命在她身邊甚至就在她的力量中犧牲,她看著誕生出她的那個世界、那個國家,無數人懷揣著希冀和堅定的信念在那扇漆黑的門扉前坦然赴死,只為了成功率僅為萬分之一的可能。 他們將希望投注在化身‘死亡’的她身上,如同孤注一擲,卻又帶給她無比的力量…… 來到這個世界,因遠離了誕生出自己的源世界,遠離了那些虔誠向她獻祭出力量的人們,她的力量被削減近無,想要恢復力量、解決那個危機,只能由這里的人類來承載她的意志和‘影響’并將之擴散,這是必要的犧牲。 鶴原回答了降谷零的第一個和第三個問,還沒回答第二個。 答案是—— “我的力量被壓制、削減了,”或者說是因散播出去的灰霧過多(耗費力量過多)而導致的虛弱——二者皆有,她在領域中都只能勉強保持虛化的人形,所以才無法克制那些異象,但這并非壞事。 鶴原的面色始終都是蒼白平靜的,讓安室透無法輕易看出她的情緒或其它,只聽見她緩緩輕聲地說道:“與我同源的助力已抵達,” “災難還會繼續進行下去,但人類會獲得自保的能力?!彼麄冃枰晕艺?,需要親自動手去拯救他人,而不可全部奢望于神。 她當然能感知到降谷零的思維和意識,哪怕是那些想被嚴密藏好、不泄露分毫的憎惡排斥,全都在她的眼中無所遁形,可是這對人類來說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當一切終結之時我就會離去?!?/br> 從這萬千宇宙之外的遙遠他鄉回到故土,她將拯救自己的世界,以‘死亡’的力量為世界帶去新生,而那個世界的人們曾被剝奪失去的所有一切都將以嶄新的姿態歸來,他們將會迎來和樂的生活,然后以自身的力量走下去。 這是她最深的、唯一的希冀盼望和…… …… 祝福。 是她的人之心所給出的祝福。 作者有話說: 【不合格死人書】是真的好孩子啊。 雖然不知道你們怎么想,但是,看見除【不合格死人書】之外的鶴原,我只能說:快跑??! 第41章 無知者 作為那位先生的得力助手,琴酒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都在勞力奔波,但當相應任務完成、后續有能放心的他人接收,他就和找上門來的貝爾摩德一起回國,回到東京。 而他們兩人…… 開車到基地,走在一條長長的通道中,他臉上沒有分毫除嚴酷冷漠外的情緒顯露,先去放好了自己帶回來的非個人用品的東西,琴酒在與貝爾摩德分開時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徑直走開,濃黑色的長風衣被撕扯著劃過凌厲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