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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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損的窗戶沒有起到通風的作用,反而讓火燒得更旺了。 霍思思大概是體力不支,手撐著矮桌,身體依舊搖搖欲墜:“你先出去吧,我,我等會自己想辦法?!?/br> “閉嘴!” 許嘉低呵,“我們要一起出去,要一起或者出去,知道嗎?”攥住她的手,聲音卻在克制不住地抖,“我永遠不會丟下你?!?/br> 無論何種情況,霍思思都會站在她的身邊。 許嘉永遠也不會忘記,她被張秀琴趕出家門的那天,是霍思思做了8小時的火車,陪她在偏遠又簡陋的旅館住了兩日。 她第一次被搶角色的時候,也是霍思思替她出面,站在學校訓練室的門口,大罵偷取成果的家伙是沒臉沒皮。 找到工作,霍思思幫她慶祝。 受了欺負,也是霍思思聽她訴說。 她們是相處八年的朋友,許嘉無法割舍掉這份厚重的情誼,更不可能拋棄摯友獨自逃跑。 她想活下去。 想見證電影的誕生,想與朋友一同慶賀,想......再見一見邵宴清。 許嘉將霍思思扶到墻邊休息,裹著濕布的手探向窗外,試圖去抓那紅得像烙鐵般的鎖。 未果,上涌的煙比方才愈加濃重。 眼前浮現出大塊的白,可身后卻傳來物體倒塌的響,仿佛整個世界都開始崩塌。 我想活下去。 我想要聽回應邵宴清的告白。 我有......我一定擁有幸福的權利...... “許嘉—!” 昏暗中,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她已經無法再做什么了,只能用最后的力氣護住霍思思的身體。 咔嚓! 鋼筆尖斷裂,于紙面留下斑駁的黑痕。 邵宴清握住胸口,依舊壓不住那刀絞般的心疼,漫無邊際的不安感使他難以呼吸。 給許嘉打電話。 沒有人接。 再打。 忙音的嘟嘟聲比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一秒,兩秒,三秒...... 額間的冷汗沾濕碎發,握住設備的手在止不住打顫。 “開車?!?/br> 邵宴清蹭地起身,快步向外奔,“送我去拍攝片場?!?/br> 劉科會意,猛地一踩油門,黑車急速朝山野駛去,只有一抹殘影穿梭于樹林間。 邵宴清不停地撥打許嘉的電話,可無論如何嘗試,都沒有獲得半分的回應。 他著急而恐懼,下顎緊繃著,身體仍在篩糠似地發抖。 拜托上蒼,請保佑許嘉平安吧。 他再也無法接受重要之人的離開了。 下午四點半,應該是拍攝最忙碌的時候。 可整個片場卻十分安靜,空氣中隱約彌漫著木材燒焦的刺鼻氣味。 云壓著云,刺目的陽光下,縈繞天邊的黑煙顯得格外突兀。 邵宴清的嘴唇顫抖著,臉色越加慘白,像只被封印的人偶直愣愣地站在遠處。 火。 濃煙。 嘶喊與求救。 望不到盡頭的黑暗席卷而來,甚至連肺部都燒焦,每一次呼吸都是折磨。 直至今日,邵宴清依舊忘不了被鎖于烈火中的恐懼,以及兄長那張被濃煙熏黑的臉。 “發生什么事了?” 耳畔,傳來劉科急急的問話。 有人回答說是化妝室著火,好像有演員與藝術指導被困在里面。 邵宴清扯出他的領口:“報警了嗎?” 對方顫顫巍巍地說,早就已經報過了,但片場地處偏僻,即使再快的救援也需要十多分鐘。 “人,在哪?!?/br> 邵宴清問。 對方指了個方向。 邵宴清抬頭看,眸間印出的正是濃煙匯集之地。 熱。 嘈雜。 天空似乎都被火焰熏得焦黃,人們圍著那棟低矮抵的小樓東奔西走,嚷嚷著救火,哭喊著里面還有人。 噩夢中的場景重現,他怔怔地看著,雙腿綿軟得幾乎要站不住了。 可尚未等劉科伸手攙扶,邵宴清已經像離弦的箭一般沖出去。 “你在這里等待消防隊?!?/br> 邵宴清扯過塑料桶,用涼水澆遍全身,“附近的汽油味依舊濃重,著火時間應該不長?;瘖y室后面就是叢林,為防止火勢蔓延,必須要做好現場的管理?!?/br> 話落,沒有等到回應。 邵宴清喊:“你有聽到我的話嗎?!?/br> 劉科:“所以......這就是你的決定?!?/br> 邵宴清不答,只拍了拍他的肩膀,提步奔赴火場。 變故只有一瞬,周圍人瘋了般地阻攔他,扯住他的衣袖,用緊張的語氣描述火舌的恐懼。 旁者的建議無疑都是正確的,可劉科看著那一只只伸出的手,卻覺得它們像是困住邵宴清腳步的荊棘。 加油。 向前啊。 劉科在心底吶喊,垂于身側的手攥緊拳頭。 邵宴清推開左邊的,又掙脫右側的,不顧一切地向前去,嘶喊:“許嘉—!” 黑煙中,那纖細的身影似乎聽到他的呼喊,恍惚間回頭看去。 可就在視線觸及之前,忽而傳來嘩啦一聲響。 吊燈砸落的瞬間,竄起的濃煙遮擋住半邊的天,火中的昏暗如同深淵巨口,誓要吞噬掉所有可能存在的生命。 周圍分明亮得可怕,視線卻始終尋不到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