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血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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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殿內的壓抑被打破,一名言官出列,聲音帶著激憤的顫抖:“長公主假借賑災之名,行殘害無辜之實!流民雖有錯,但罪不至死!公主竟當眾動用酷刑,斷其命根!此舉有損天家仁德,更寒百姓之心!請陛下明察嚴懲!” 殿內頓時傳來壓得極低的竊竊私語。 長公主向來跋扈,慘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計其數,但如此公然施暴,仍是令人心驚。 公主一派的官員立即挺身反駁: “荒謬!爾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刁民強暴良家女子未遂,意圖帶頭擾亂秩序,其心可誅!” “正是!殿下動用私刑實乃情勢所逼!” 言官章鞏駁斥道:“什么擾亂秩序!分明是……” 不等他說完,一位臣子語帶譏誚:“呦!章大人污蔑長公主,怕不是因為懷恨在心吧?” 章鞏臉色漲紅:“你說什么!” “是誰向長公主自薦枕席,結果被長公主連人帶衣地扔出來著?瞧你這細桿似的身材,也配?” “你!你!” 雙方唇槍舌劍,僵持不下,差點要在朝堂上打起來。這時,一直旁觀的吏部侍郎崔益嘴角勾起冷笑。 他一步跨出,聲音洪亮,帶著刻意的恭敬,“陛下!諸位同僚!當日事發,謝雪諫謝大人就在賑災現場,乃是親眼目睹之人!長公主此舉是否得當,是否逾矩,想必謝大人最有發言權,何不請謝大人為大家解惑?” “謝大人怎么在場?” 不知情的臣子們驚愕不已,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謝雪諫身上。 世人皆知謝雪諫剛直不阿,曾為了彈劾長公主而在陛下的寢殿前跪了一夜,他與公主,本該是水火不容。他若在場,目睹公主殺人,怎會不加以阻止,或是上書彈劾? 吏部侍郎此言,分明是想將謝雪諫架在火上烤——要么承認自己目睹暴行而不作為,有負職責;要么……他與公主真有不可告人之私!無論哪種,對他的名節都是重創。 崔益眼中那一閃即逝的惡毒快意,被謝雪諫清晰捕捉,他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下,閉目,深深吸入一口滯重的空氣。 無論出自私欲,還是公道,他都理應狀告公主的罪責,將公主對他的羞辱、打壓以及牽連到家人的迫害報復回去,證明自己的清白,奪回被碾進塵埃里的尊嚴。 可他……竟做不到。 他強行壓下翻江倒海般的心緒,再睜開眼時,神色已然恢復一貫的端肅沉靜。 終于到他說話了。 蕭玦的目光牢牢地鎖在謝雪諫的身上,這幾日他收到密報——長公主與諫議大夫謝雪諫過從甚密,甚至還把謝雪諫的幼弟收入金樊閣。 他與她之間一定發生了什么…… 想到這里,蕭玦眉宇間的沉郁更為明顯。 謝雪諫背脊挺拔,向前一步,擲地有聲道:“陛下,吏部侍郎所言屬實,臣確實在現場?!?/br> 他略一停頓,仿佛凝聚力量,又像權衡字句的分量,繼續道:“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策。流民匯聚,人心惶惶,若無雷霆手段震懾宵小,以儆效尤,恐釀更大禍患。長公主此舉,并非出自私欲,而是安撫民心,立賑濟之序。法理不外乎人情,更需審時度勢?!?/br> 他的話語條理分明,邏輯清晰,每一個停頓都恰到好處,將公主那看似殘忍的私刑,巧妙地披上“必要”與“大義”的外衣。 “長公主其心可鑒,其效可彰。臣以為,公主——并無過錯?!?/br> 說到最后四字時,他語調加重。 在旁人聽來是極力證明公主清白之意,可只有他自己清楚,這是他人生第一次說謊,欺騙了皇帝,欺騙了眾臣,也欺騙了自己。 天平的一端是道義本心,另一端是長公主,他的重心終究是偏向了長公主。 崔益目的達成,嘴角揚起得逞的弧度。 他心知肚明,即使長公主真的犯下了十惡不赦之罪,皇帝也未必降責,既是顧忌骨rou親情,也是權衡利弊后的抉擇——若真激怒了長公主,后果不堪設想!當然,深諳權術的長公主,行事自有其章法,斷不會危及大業根基。 他只是想毀掉謝雪諫。 什么清流砥柱,什么錚錚傲骨!不過是個rou體凡胎的男人罷了!長公主是何等人物?有誰能逃得出她的掌心? 玉扳指被無聲地按緊,骨節泛白,蕭玦目光沉沉地掠過謝雪諫。 端方、清白,風光霽月下藏著韌勁,亦如風中青竹卓立于朝堂,清絕孤拔。 不過又是一件合她眼緣的玩物罷了。 昔日被她厭倦的“君子”數不勝數,落到他身上的“興致”又能維系多久?終不過兩個結局——要么棄若敝履,要么……尸骨無存。 一絲難以言喻的、嘲弄的慰藉悄然滑過蕭玦的心底,這世間,沒有哪個男子能撼動他的地位,那是自母胎里便纏繞的血脈羈絆,在那方共享的幽水里感知到彼此的存在,傾聽著對方的心跳聲、母親的心跳聲和外界的聲音。 可也正是這份從生命伊始的聯結,成了最沉重的枷鎖。 同樣的血,同樣的成長歷程,澆灌同樣的野心,這宿命般的對立早已刻入骨血,權力博弈已成定局,而那份扭曲的親情注定是……一場無可轉圜的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