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對于召趙熹回京之事承平幾多顧慮,就怕天寒地冷、旅途奔波,讓趙熹傷勢加劇。另南征雖未平,可趙熹此番回來也不會再回去,等真正天下一統、大軍凱旋、趙熹并不能和將士們一同享受應有的歡呼?,F在自然也能安排百官迎接,可趙熹的身體又無法支撐…… 這幾個月趙熹的傷口慢慢愈合,但毒入肺腑難以祛除,雖不至殞命但身體大不如前。冬季北方無法行船,他只能乘船但涼城再改坐車,路上難免顛簸,他的傷又有所反復。即便如此,抵達京都界他仍不顧懷章和李溫勸阻,換上鎧甲、下車乘馬,向京都去。 今日天氣倒是不錯,這幾日都未下雪,日光和煦冬風也漸,趙熹仍是銀甲紅披,威風凜凜。他領軍來到城外,巍巍城墻下一抹玄墨暈開,正是承平及其護衛在路邊迎候。 趙熹大笑,促馬快進,結果吃了涼風、又咳了起來,承平忙趕上前拉住馬,叫敬德抵上溫水,關切問道:“怎樣怎樣,可是扯到了傷口?不是說坐車么,怎的又騎馬了?” 趙熹接過水囊喝了兩口,笑道:“無妨無妨,我可是趙大元帥、總不能病殃殃地回城,別人還以為怎么了呢,又要多生許多揣測。你既然說我有傷、我就要做出沒傷的樣子,虛虛實實、才叫他們難以捉摸、不敢輕舉妄動!” 承平嘆息一聲,金榮去得太不是時候,他們對胡蒙還未全然掌控,尤其朝廷久戰、趙熹又受傷,還是以安撫□□為主。承平不再多言,握住趙熹的手躍至他馬上,替他整理風領,笑道:“你的氣色倒是好了很多!” 趙熹也笑:“多虧懷章妙手,替我擦了胭脂?!?/br> 承平更加憐惜,同趙熹一起掌韁,轉身向李溫道:“溫兒,擎旗開路!” 李溫大聲應:“是!” 顧及趙熹身體,承平并未大鋪排場,除自己親自迎接外只清出主道好讓趙熹盡快進宮,宮內諸禮儀也一切從簡。 百姓們都聽說過這位征南大元帥的大名,對他的傳奇故事聽了不下百變,盡管對他的褒貶不一、可他確實征南伐北給朝廷帶來了勝利。百姓們得知趙熹回京的消息,全都自發涌上街頭,打算一睹這位獨冠天下的英雄人物。 先一柄赤旗開路,后緊隨一匹彪馬,馬上有兩人,一戴朝冠一著鎧甲,一重山滄海入額淺,一烈焰明眸奔怒川;一琉璃瑪瑙墜太平,一寒甲銀光映雪顏。青空雖淡攬日月,日月常輝照江山。 百姓們自然知道這二人是誰,不由齊聲高呼,歌國運昌隆、頌明主英雄! 赤旗卷地、呼聲沖天,龍鳳并游。生逢亂世、身微賤問天高,巧遇知己、翻日月換新朝;說世俗坎坷、卻桀驁不聽禮教,看梟雄過眼、江山淡青書薄有情人暮暮朝朝,演一段英雄美人傳奇,誰在哭誰又笑。 第322章 沖喜 承平并趙熹入宮后本該拜見國公和夫人,不過承平早早找過國公求情,二人剛進宮國公便來了旨意、免了趙熹請安;國公如此,夫人自然不敢拿大,到宮門外面也未見就叫趙熹回府休息去了。 可趙熹身體大不如前,千小心萬小心回去后還是發起燒、病了起來。大夫召了一位又一位,好在并無大礙、只是體虛風寒、好好修養即可。 既然已回京中、又臥床休息,難免有人前來問候,親朋好友、朝中諸臣,或是關心或是打探,來了一波又一波,承平本想將他們全都拒之門外、趙熹卻道不用。他是病人,也是元帥,沙場揚威顯他名、交際應酬他也手到擒來,這也是元帥的責任。 好在趙熹病雖拖拖拉拉倒也不重,來探望的人也并不太多,還應付得過來。不過趙熹病一直不好,倒成了承平的心病。陳家這些天送了許多奇珍補藥,陳平之看承平整日愁眉不展,諫道:“民間歷來有‘沖喜’之說,雖也無甚根據,但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遇著好事大家總會快慰些,心情一舒暢、身體好得也快。元帥靜養許久病總不見好轉,不如府上辦件喜事、說不定元帥就好了呢?” 陳平之所指自然是李溫和陳家女的婚事。先前陳家女還小、李溫還未有建樹,這婚事當然也不著急;如今陳家女已有十七歲、李溫也隨母南征立下許多功勞,尤其這些年自家閨女和李淳越走越近,陳平之實在怕出什么事故讓一門好親雞飛蛋打。 承平倒還真放在了心上,畢竟李溫已經二十多歲、早該成婚了,再拖下去、陳家女兒都要受人非議。承平同趙熹商議,趙熹無可無不可,這門親事是他們二人為李溫定下、李溫開始雖有不滿但后來都不了了之,他現在究竟是什么態度也該好好問一問,總不能把人家姑娘也耽誤了。 “那我就回了平之,咱們身份不同、婚姻諸事繁瑣,得叫禮部早做安排才好?!?/br> 趙熹道:“我看也不急于這一兩日,晚上先同溫兒通通氣、瞧他什么意思?!?/br> 承平心想,他又不是才知道這門親事,這么多年都沒說什么,難道現在容他悔婚?不過既然是趙熹的意思,承平也并多說。晚膳時一家四口齊聚,承平便趁機將完婚的事說了出來。 “完婚?” “正是?!背衅叫Φ?,“溫兒年歲已大,所謂成家立業、你不成家總歸還是個孩子。這些年你在南邊表現甚好,等你成完親就入朝辦事吧!” 李溫垂下頭。他跟在趙熹身邊出生入死,早就明白了趙熹和承平的不同,他雖是二人的孩子、卻也難望其項背。他想要傾心相許山海不移的愛,可那遠在天邊,他真的要違背父母、去追逐黃粱一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