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另一士兵認真得很:“長官交代了,這幾日城中加強戒備、所有進出城的人、車都要嚴格檢查!你不愿意在這里等著,我過去看!” 士兵邊說邊走向板車,彎腰查看了車底,起身向車邊的阿天抬抬頭,示意打開木桶。阿天順從地打開木桶,一股惡臭沖闖而出、直撲士兵口鼻,士兵不由后退兩步、險些吐了出來。 “怎么這么臭!” 阿天憨憨笑道:“天熱了,東西壞得快,容易拉肚子!您還看么?” “把另一個也打開!” 士兵忍著惡心看了兩眼,叫阿天趕緊蓋好,同另一人打開城門、將二人放行。二人連連道謝,一起推著板車出了城,又走了七里路,來到一座小廟前。 說是廟,其實院墻坍塌、廟宇破敗,不見清煙繚繞、只有惡臭熏人。老五和阿天合力將板車推入院中,發現院里站了四個人。這四人里一個魁梧如牛、一個矯健如豹,這二人已是氣宇軒昂的英雄人物,在另外兩人身邊竟也平平如常。 冶艷濃烈,倨傲熾熱,暗夜里一射光,寒雪中一團火,直叫人全作飛蛾,愛而不得接近、恨又不欲逃脫。這人在人海茫茫中也能攫住所有人的目光,可他身旁那人在盛光之下竟也未被遮掩。海容浪濤萬丈,天納烈日灼灼,似泰山托紅日,如天柱定山河。 這幾人擠在小小院落之中,殘破廟宇也成藏佛蘭若。 老五一時呆住,阿天卻走上前單膝跪拜:“明武堂秦天見過大君、三公子,見過韓管事、袁護衛!” 趙熹笑著去扶秦天,秦天連忙躲避:“屬下身上臟臭,不敢污穢大君!” 趙熹追上一步將人拉了起來:“都是自家兄弟還說這些!何況我也不白待你!我問你,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秦天退到板車邊,指著靠里的木桶道:“二公子就在桶里!” 承平本還抱有一線希望,聽說如此臉都皺成一團:“二哥、二哥在里面?” 老五這時才回過神,大笑道:“放心放心,咱們怎么敢把平二公子泡糞水里呢!這里面別有洞天!”老五說些走到車邊,同阿天一起卸車,韓東和敬德也上去幫忙。將木桶搬下車后,老五走到藏有李承泰的木桶旁,彎下身在桶上敲了敲、桶上一塊木板竟自己彈了起來,他將木板拆開,眾人這才發現這桶里有兩層,上層是個木盆、里面裝著糞水,下層則是空的,李承泰正閉著眼、蒙著口鼻蜷縮其中。 “二哥!快,快把二哥弄出來!” 眾人七手八腳將李承泰掏了出來,可李承泰竟如死尸一般無知無覺,幸得呼吸還在。承平趕忙詢問,老五支支吾吾不肯直說,秦天則道:“咱們買通了高原府衙的人將二公子偷龍轉鳳,本想將他藏于糞桶之中帶他出城,可他怎么也不肯進桶。屬下無奈,只好打暈了他將他塞了進去……” 承平松了口氣,和另外幾人圍在李承泰身邊忙活,老五忙道:“情況緊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何況我還在桶底留了通風孔,不過幾個時辰,應該沒什么大礙才是……我可把你們交代的事都辦了,你們不能賴賬??!” 趙熹從懷里拿出一錠金子,在老五眼前晃了晃,老五如被粘干粘住的知了、一雙眼死死貼在金子上。老五每日倒夜香,自己也不注意干凈,還是秦天來后催著他打理。如今他雖也頭發散亂衣襟半開,但面上干凈許多,也能看出清秀的五官,正因如此他盯著金子的癡憨樣子更引人發笑。 趙熹笑問:“這些錢夠么?” 老五連連點頭,伸手去接:“夠、夠、夠!謝謝大君!” 趙熹忽將金子舉高:“我可還沒說要給你!我再問你幾個問題!” “您問、隨便問!” “你叫什么?多大了?哪里人?怎么在這破廟???” 老五上揚的嘴角耷拉了些,卻仍老實回答:“我叫宋五郎,可能十八九?不知道是哪里人,從記事起就四處流浪了,后來被高原城倒夜香的史老頭收留。我們本來住在城里,但我想囤夜香!這小廟雖破但有個大地窖,而且臨著河流、離高原城也不遠,所以我們就搬來這里住了!不過史老頭前幾個月去世了,現在就我和阿天住這兒?!?/br> “囤夜香?”趙熹皺起鼻子,“你囤那東西做什么!” “賣??!耕地施肥要用糞水,高原城周邊鄉紳都要從我這里買糞水呢!而且現在不是總打仗么,守城的時候也需要糞水!等平州打來高原、我就把這些糞水高價賣給青軍!” 趙熹眉眼都飛了起來:“什么!你準備這些金汁要對付我們!” 宋五郎竟也不害怕,仍嘿嘿笑道:“賺錢么,要是你肯給錢我就賣給你!” 趙熹立刻將金子給他、又拿了一錠金:“我就說你這院里怎么還挖了個糞水池子,竟是為我們準備的!太過分了!我買了,你立刻給我燒掉他們!” 宋五郎收了金子,對趙熹好感更深,笑道:“那可不行,用火會爆炸的!” 趙熹并不相信:“胡說八道,金汁怎么爆炸!” 宋五郎撇下忙碌的眾人,帶著趙熹到院落一邊的石桌上拿了一根竹筒,這竹筒有臂長,兩端都有木片,一端木片上有手柄、可推拉進竹筒,另一端木片固定、上有小孔,被軟塞堵著。 宋五郎又帶趙熹來到院中糞池旁,糞池上加有木蓋,但靠邊的地方留有木門,宋五郎取出竹筒軟塞、將木片推到底、掀起門來把竹筒一端放入、用力抽起手柄,取出后將軟塞塞上,走進廟里,找到一根細長的鐵制器皿。這東西下寬上細,內里中空,底座上也有一空。宋五郎將竹筒的空和它相貼,推入木片,取了火折接近鐵器上部端口,竟有藍黃色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