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
頭頂那道目光仍然在沉沉罩著她。 唇縫倏然被人按壓住,粗糲的指腹徐徐摩挲而過,溫熱順著縫隙壓進齒關。 姜晚笙愣愣抬頭,看見祁琛的眉眼晦郁難辨,或許是光線昏暗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別的。 “姜晚笙,嘴巴除了接吻還能干什么?!?/br> 她的唇還在他的指下,力道帶著壓迫性,好似根本沒準備讓她回答這個問題。 下一秒,祁琛又說,“還能說真話?!?/br> 他淡淡強調,“和我說真話?!?/br> 姜晚笙呼吸驀地凝滯,不知該作何反應。 “不要瞞著我任何事?!逼铊÷曇艨拷它c,“我需要你信任我,聽懂了么?!?/br> 姜晚笙悶悶地點點頭。 隨后,他又問,“現在,我再問一遍?!?/br> “你今天確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br> 鼻息糾纏在一塊,皮膚間的觸覺分外清晰。 在他的注視下,姜晚笙有一瞬間的恍惚,但淅淅瀝瀝的雨點突然從天降落,打在車窗上的白噪音頓然將她拉回現實。 “沒有?!彼÷暤?、微弱地回答,“沒有發生?!?/br> 第47章 依戀34 晚高峰本就容易堵車, 再加上雨天路滑,內環線路況擁塞不堪。原先十分鐘的車程,今天開了近半小時才到家。 一路上, 祁琛和姜晚笙都沒再開口說話。 一個神色淡淡地開車,一個扭頭默默看向窗外, 空間內安靜得過分。 車載藍牙循環播放節奏悠揚的輕音樂,香薰機里的清冽茶香飄散在空中,潮濕小雨連帶喧擾雜音被一并隔絕在車窗外。 明明是如此舒適、溫軟的場景, 卻因為兩人的無言, 顯得氣氛有點悶悶的。 方才面對姜晚笙的回答, 祁琛沒再做任何追問, 只是很輕地“嗯”了聲。 而后收回視線,淡然開車。 他的反應很平靜, 好似完全信了她的話, 沒有一點懷疑。 但姜晚笙內心無端感到忐忑,心頭產生了某種空落落的情緒, 她說不清楚到底因為什么,大概是說謊后的本能反應。 她望向祁琛的側臉,嘴唇張張, 最后也沒有說出任何話來。 如此這般, 彼此在無聲與晦澀難辨的氛圍中, 抵達了小區停車場。 從停車場出來,到上了電梯,安靜仍在延續。 直至進入樓道, 兩人準備分別。 祁琛送姜晚笙到她的家門口, 他站定,視線停落在她的臉上。 兩秒后, 啟唇問她:“怎么不動?!?/br> 姜晚笙心思亂飄,被他提醒才回神過來,轉過身,慢吞吞地按密碼鎖。 叮鈴一聲,門解鎖打開。 她扭臉看他:“要進來坐一會兒嗎?” 祁琛的目光沒從她身上移開:“你要我進去嗎?” 昨晚才落地機場,祁琛就一直在處理工作,不確定他現在是不是有空。怕會耽誤他的時間,姜晚笙猶豫了一瞬。 還沒等她出聲,又聽到祁琛不緊不慢道, “還有一個會議,算了?!?/br> 聞言,姜晚笙訥訥點頭:“好吧。你開完會早點休息?!?/br> 她手指了指,“那我進去了?” 祁?。骸班??!?/br> 告別語已然結束了,姜晚笙的腳步卻怎么都跨不進家門。她盯著玄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停滯片刻,她忽地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怯生生的模樣像是鼓足勇氣般,問道,“你……沒有生氣吧?!?/br> “為什么這么問?” “因為——”姜晚笙無法講明自己的心虛,她垂了垂眼睫,把話繞到其它方面,“剛才你一直沒有牽我的手?!?/br> 話音落下。 祁琛短促地低笑一聲,但笑意并沒有進入眸里,眉眼間的弧度很淡。 “別撒嬌?!彼麪克氖?,解釋道,“剛才撐傘,手上碰到了水?!?/br> 他的手掌寬厚,覆在她的手背上,而后很輕地捏了捏。 溫熱順著指尖驅散了從雨水中攜裹而來的幾分冰涼。 很簡單的動作。 姜晚笙的心卻莫名安定了下來,變得沒那么悶燥。她眨眨眼,又確認一遍:“真的?” “你沒有做錯事,我為什么要生氣?!?/br> 祁琛話落下的剎那,姜晚笙目光顫了一下。 做錯事。 她精準地捕捉到這三個字。 她無意識地舔了一下發干的唇角,誠懇又認真地回了句:“知道了?!?/br> 祁琛喉結滾動兩下,平靜地瞧她。 他沒有問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眼眸鍍上一層淡光,和她不錯開地對視。 眼神明明不含情緒,但卻隱著幾分寡淡。 姜晚笙在這樣的注視中,不自覺地屏息,她咬了咬唇,下意識想要趕緊戳破這種寂然。 “我真的走了?”她故意俏皮,“雖然就住在隔壁,但也請不要太想我?!?/br> 祁琛勾唇,“進去吧?!?/br> “好?!?/br> 話畢。 門緩緩闔緊,一秒后,密碼鎖自動落了鎖。 玄關處傳來鞋柜被拉開的的聲音。 隱隱約約 ,是換鞋的動靜。 而后,女孩趿拉著拖鞋往屋內走,腳步聲越來越微弱,直至聽不明晰。 整個過程中,門外那道陰影巍然不動。 祁琛沒有著急離開,眼底面對她時的溫和全然褪去,薄唇在一瞬間壓平,弧度冷淡仿若一月的冰潭,深不見底。 走廊空無一人,他徐徐走至連廊玻璃窗前。 雨點變大,氤氳起一層薄霧,光線交錯昏暗,襯得他的側臉輪廓愈發深邃凌厲。 祁琛抖出一根煙。 咬進嘴里,卻并未點燃,指腹把玩著打火機,冷風拂過,微弱的火光有一下沒一下地明滅輾轉。 他的眉眼低垂,戾氣深重難以遮掩。 片刻后,他單手掏出手機,撥通電話。 三秒不到的時間,通話就被接通,那頭謙恭地喊了聲:“祁總?!?/br> “查得怎么樣?!逼铊〉纳ひ舻?,混進風雨聲中,平添了幾分砂礫感。 助理一字一句交代:“風馳最近面臨傳統油車到新能源汽車的轉型,但資金鏈缺口較大,公司內部高層意見不統一,姜承赫缺少強有力的資金支撐以說服各高層?!?/br> 咔嚓一聲。 祁琛點煙,煙霧散開,清冽的薄荷煙草味徐徐升騰在空中。 “最有意向投資的是哪家?” “mk資本?!敝硌a充道,“顧氏集團下的投資機構?!?/br> 聽到這個姓氏,祁琛幾不可察地微折眉心。 一抹陰戾劃過眸底,轉瞬即逝。 他偏過頭吸了口煙,而后懶散彈了彈煙灰,“讓鐘杉截掉他們這次合作?!?/br> 鐘杉是濱北頂級融資公司,投資案例甚至被寫進教科書,但鮮少有人知道,鐘杉背后的資本其實是易恒。 現任ceo正是祁琛。 助理了然,他下意識問:“需要傳達是您授意的嗎?” “不用?!?/br> …… 電話掛斷,祁琛將指骨間的煙摁滅,他掀開薄眼皮,望向窗外。 樹影斑駁,一片云徘徊在天際的邊緣。 明凈柔軟,看似透明到沒有重量,實際上卻是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