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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每天晚上九點半下班。他做的是華人物流公司的區域負責人,白天調度,晚上看貨,周末也值班。他身上有一種被現實磨得平靜卻溫暖的氣息——穩、不張揚、不多問。 李雪第一次去他家,是為了還飯盒。他煮了一鍋海帶排骨湯,說:“昨天煲太多,剩下的你拿去吃吧?!?/br> 她說謝謝。他說:“你下次可以帶南梔一起來,我家電視挺大,能看新聞聯播?!?/br> 她笑了一下,那笑不帶任何心動,卻久違地柔軟。 慢慢地,兩人開始規律地見面。他送她和女兒去牙科預約,幫她申請社區補貼賬號,一起去法拉盛早市買打折的蝦。他從不提關系這個詞,也從不越界。他給的是穩妥、體貼、與她節奏一致的陪伴。 她逐漸放松下來,第一次允許自己在林澤面前露出疲憊。在她打完第三份工,拖著一身清潔液味回家時,他會說:“你坐著,我來擦桌子?!?/br> 那天晚上,李雪洗完碗,靠在廚房門口,看著他替南梔修理電腦鍵盤。他戴著老花鏡,眼神專注。燈光照在他頭頂的幾縷白發上,顯得安靜又真實。 她忽然想到:這樣的人,如果她十八歲時遇到,是不是人生會完全不同? 可人生沒有如果。 她心動了,不是戀愛的那種悸動,而是一種可以停下來了的安穩感。 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小,她因為晚班太晚沒趕上地鐵,林澤說:“你今晚就睡這吧,沙發能鋪開?!?/br> 她點頭,換了林澤準備好的干凈T恤,洗完澡坐在客廳。他遞給她一杯熱水,兩人隔著茶幾靜靜坐著,誰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他開口:“你怕我嗎?” 她搖頭。 “你要是不想——真的沒關系?!?/br> 她抬起眼看他,輕聲說:“我不是不想。我只是……不確定值不值得信任?!?/br> 他沒說話,只輕輕把杯子放下,坐到她身邊,沒有靠太近。 她慢慢靠過去,額頭貼上他的肩膀。 后來一切都很安靜,沒有多余的動作或言語。他很輕地碰她,像是怕吵醒某種脆弱的東西。他吻她的時候,她閉上眼,手微微顫著放在他背上。 他們之間沒有急切,只有克制與默契。 過程很慢,她甚至在中途輕輕哭了一下,他便停下,抱著她,問:“不舒服嗎?” 她搖頭,只說了一句:“我以為我再也不會這樣靠近一個人了?!?/br> 結束后他為她拉好毛毯,又坐了很久,才說:“你很勇敢?!?/br> 她沒應聲,只是側過身,把頭埋進了枕頭,睫毛一動一動地閃著光。 與此同時,陳衛東終于確認了她的身份。 那天,集團與皇后區市政合作的老樓翻修項目進入居民社區調研階段。他無意中翻到一張社區活動的照片——她站在角落,正搬一箱礦泉水。 他一眼認出她來。 他不敢直接接觸。他先讓人打聽她住在哪里、做什么、是否已婚。然后得知她帶著一個女孩,姓李,十七歲,學習成績優秀,準備申請藤校。 他坐在辦公室,看著那些打印好的資料,指節繃緊。他想起那一年,她孤獨地站在小巷里說“我不要你可憐”;想起她趴在課桌上改他作文;想起他們在舊床墊上緊緊抱著彼此,她眼角泛淚卻一聲不吭。 他忽然覺得,胸口好像有一把鈍刀,反復劃著傷口,不致命,卻越來越疼。 他故意設計了一次偶遇。 那天,她剛從華人餐館下班,搭LIRR地鐵準備回家取送外賣的車鑰匙。地鐵站口的便利店前,他拎著咖啡走出門口,和她正面撞上。 她穿著藏青色的工作外套,頭發綁成松散的低馬尾,眼下是一圈沒遮住的疲憊。她下意識往旁邊一閃,幾乎不看他一眼。 他叫了一聲:“李雪?!?/br> 她低頭快步走開,像沒聽見。 他也沒追,只站在原地,看著她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她變了。 她的腰不再那么細,腳步不再那么輕盈,臉頰的輪廓多了幾道時間劃下的痕跡。她走路時不再抬頭,而是像隨時防備著什么。但她仍然是那種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的女人。哪怕是十七年后,在皇后區潮濕的黃昏街頭,她也能讓他一眼定住。 那份淡漠,那種“我不欠誰什么”的神情,反而比高中時代那個抱著書本、在走廊拐角咬著筆頭的她,更讓他無法移開目光。 她活成了另一個樣子,但骨子里那種倔勁兒,一點沒變。 第二次,他在法拉盛某家教會門口攔住她。她剛把外賣袋交給義工,轉身撞進他的胸口。 她猝不及防,他卻早就站定。 他沒讓開,低聲說:“我只是想請你吃個飯?!?/br> 她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平靜、警惕,卻沒有徹底拒絕的敵意。 他知道,她沒原諒,但也沒徹底封鎖所有出口。那就夠了。 李雪不理。 他加重語氣:“就一頓飯,不答應我現在舉報到ICE,說你身份不合法?!?/br> 女人的眼神冷了三分,卻還是轉身跟他走了。 車是一輛黑色賓利,窗戶是貼膜的。她坐在副駕,雙手交迭放在膝蓋上,一言不發。 車開得很慢,過橋時他忽然說了一句:“你為什么沒告訴我?” 她轉頭看他,眼神像一扇完全關閉的窗戶。 “你走的時候,沒說再見?!彼Z氣平靜,“我也就學會了不留人?!?/br> 他沒有接話。車內安靜下來,只剩導航的聲音在報路名。 他們在曼哈頓中城一間私密中餐廳落座。他讓人清了整層包間,點了她曾經愛吃的芋頭排骨和咸蛋黃茄子。 菜上來時,她沒動筷。 “我不想翻舊賬?!彼f。 “我也不想解釋?!彼f,“我只是想看看你?!?/br> 她沒回應,只垂眼看著碗里的米飯。 空氣凝固了幾分鐘。 他低頭夾了一塊菜放進她碗里,說:“你瘦了?!?/br> 她放下筷子:“你請我吃飯,吃完了嗎?” 他聲音微?。骸拔摇詾槟銜栁?,那時候為什么沒來找你?!?/br> “我不想知道?!彼酒鹕?,“因為不重要了?!?/br> 她走得干脆,背影像一把干凈的刀,從他身側斬過,沒有回頭。 他坐在原地,沒追。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 他以為她會恨他,會罵他、打他,甚至哭。 可她什么都沒做。 因為她早就放下了。 可他卻忽然怕了——怕再也沒機會,把她追回來。 他低頭盯著餐桌上的那杯冷茶,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高三那年,他在她的數學本上寫下“你一定會走得很遠”的字條;想起圖書館那盞昏黃的燈下,她邊喝熱水邊揉著眼睛的模樣;想起那晚她靠在他肩膀上,悄悄問了一句:“你以后真的會回來嗎?” 他原以為自己已經過完了那個階段—— 那個會為一個人輾轉反側、為一段記憶停頓呼吸的年紀。 可現在,那些曾被壓進心底最深處的情緒,一點一點浮上來,不急不緩,像潮水漫過岸線。不是突如其來的愛意,而是一種更沉重、更無法抵賴的意識: ——她一直在那里,從未真正離開過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