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去時，就看見土豆在偷偷抹眼淚，面前的烤雞也還是一動不動。

    白扇嘆了口氣，過去撕下一個雞腿塞進了土豆手里。

    “你把它吃了，我答應把剩下的雞rou送到你哥哥手里?！?/br>
    誰知道他這么一說土豆哭的更兇了。

    “可是你的豬沒了！嗚嗚嗚，都是因為我，那豬那么貴，我怎么賠你啊……”

    白扇差點被他逗笑，又覺得有點心酸。

    “賠什么賠，我是你老子，用你賠什么？趕緊吃，吃完我去給你哥哥送雞?！?/br>
    溫熱的大手落在他頭頂搓了搓，土豆看著轉身離開的男人，忽然有了一種期盼。

    有沒有可能……他真的就是自己的爹？

    沒了豬，他其實也很心疼吧？

    土豆想了想，跟著出了屋，準備安慰安慰白扇。

    可他預想的情形沒有出現，就見那人高馬大的男人，正把修長的雙腿疊在一起，優雅的坐在石桌前……磨刀。

    哦，還翹了個蘭花指……

    土豆:??━=????????(??????????????)

    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去時，白扇已經大馬金刀的叉著腿，蘭花指也消失不見了。

    土豆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嗯，就知道自己是看錯了。

    白扇看他回屋了也拍了拍自己一馬平川的胸膛，差點露餡……

    天很快就黑了，白扇把刀藏在身上出了門。

    昏暗的胡同里，那警察如約而至。

    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過來，一伸手，連一句廢話都沒說，就想拿著錢走。

    白扇笑了，只是跟白天的憨厚模樣不同，在昏暗的燈光下，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氣。

    那警察感覺不對，剛要拔槍被白扇眼疾手快的一個手刀劈暈。

    看著倒在地上的警察，白扇笑的更壞了。

    他掏出懷里的尖刀，獰笑著蹲下了身……

    片刻后，一個剃著月代頭的男人，穿著內衣褲孤零零的躺在了地上，臉上還見幾處青紫……

    而白扇已經穿上了他的衣服，拎著燒雞，壓低帽檐，大搖大擺的進了警廳。

    小風看見遞到眼前的烤雞有些害怕。

    他心里正慌亂著，因為他白天聽警察們說什么替罪羊，隔壁剛被關進來的人還說這兩天城里鬧的轟轟烈烈的，因為有幾個倭國人當街殺人。

    小風是沒讀過書，但是他不傻，這些年的摸爬滾打，讓他比普通人更敏銳。

    這些碎片的信息拼在一起，他心中就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早就聽死的早的前輩說過，他們這些無根基無家族的是最容易被人抓去頂罪的。

    小風本來以為自己不會有事，畢竟自己才14歲，身量還沒長大，瘦瘦小小的。

    可城中的倭國人他見過，個個都是小矮個兒，像從小吃不飽飯似的。

    這不正撞到槍口上了？

    偏偏下午的時候，大帥府來人了，挑了他還有另外幾人，把他們從人多的牢房里撈出來，單獨關押在了寂靜黑暗的另一處。

    那一起被挑出來的，全都是他這樣身材瘦小的男子。

    這半天他一直惶恐不安的，什么王母娘娘太白金星土地公公，他都求過了。

    替死鬼就算做，也不能做這種吧？

    他小風再沒出息，也想堂堂正正的當花國人啊。

    正想著，一只缺了腿的烤雞遞到了他面前。

    小風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卻更害怕了。

    “警、警察大哥，我不能死啊，我家里還有個弟弟，我……我不能死的?！?/br>
    “你弟弟讓我來的，另外一個腿就是他吃的，這是給你的?！?/br>
    白扇把烤雞又往前遞了遞，小風卻嚇得連連后退。

    他是個長相清秀的少年，眼睛又大又圓，黑白分明又烏亮烏亮的。

    此刻盛著恐懼，看的人心里揪緊。

    特別是想到這樣一雙純粹的眼睛，過幾天就要帶著這樣的恐懼和絕望死不瞑目，白扇心里更是堵得慌。

    “你都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小風沒說話，卻用不斷的退后回答了他。

    “你別怕，我是土豆的阿爸，我沒死，我回來了，你放心小風，你會沒事的?！?/br>
    土豆的阿爸？

    也許是白扇的語氣是他許久未曾聽過的溫柔，他心里竟真的沒有那么慌亂了。

    他湊過來看白扇的五官，果然和土豆有幾分相像。

    “你真是土豆的阿爸？”

    他心里已經信了大半，他們這種草芥般的人，身無長物誰愿意騙啊。

    想要害他們也用不著兜這么大的圈子。

    “千真萬確?！?/br>
    “太好了，我……我死了以后，土豆也不用怕挨餓了，你會好好對他的，是嗎？”

    白扇鼻腔一陣酸澀，差點被小風一句話說的哭了鼻子。

    他把手伸進去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的什么話，你不許死，我還要當你們兩個的老子呢！誰都不許死，你等著我，以后我也是你的阿爸?！?/br>
    “阿爸！”

    小風叫的干脆，心里卻沒抱什么希望。

    阿爸在外面都聽說了，那替死這件事基本就是板上釘釘了。

    鄭大帥就是他們賓城的皇帝，皇帝要做的事，皇帝要殺的人，誰又能有什么辦法。

    這可能就是他小風的命吧，不認命好像也不行。

    “阿爸，你……不用替我費心了，照顧好土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給我一把刀，我……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沒辦法選擇自己的活法，但我想選擇自己的死法，至少不想這么冤枉的死……”

    白扇上去給了他一個腦勺。

    “說讓你等著你就等著！你敢尋死試試看！我想救的人，還沒有救不了的！走了！”

    白扇把烤雞往他手里一塞，轉身就要走。

    忽然想到什么又轉了回來。

    “你……你有沒有要說給土豆的暗號什么的，我、我怕他不相信我?！?/br>
    那小崽子警惕心可是很強的。

    小風撓頭想了想，“有了，你就說我讓他晚上記得尿了尿再說，別再把褥子給尿了?！?/br>
    白扇:“……好?！?/br>
    他揮揮手轉身離開，小風看著他的背影心里頭安定了一些。

    至少弟弟應該不用再擔心了，阿爸真是個很好的人。

    除了有點愛說大話……

    他可是知道，阿爸當初也是被鄭大帥的兵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