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子落在腰際,懷里緊抱著一個枕頭,吊帶落在了纖細的手臂上,雪白的胸口隨著呼吸緩緩起伏。 陳書淮放輕腳步走過去。 她睡覺的時候最可愛,不會露出冷冷的表情,那張嘴也不再叭叭地說氣話,整個人又溫順又乖巧。 姜宜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將她懷里的抱枕抽走。 可她困倦得無法睜開眼,只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帶著鼻音的“嗯?” 身邊的床榻下陷,像是有人坐了上來。 溫熱的手撫摸上她的臉頰,將睡亂的發絲撥開,隨后她感到唇瓣碰到了軟軟的東西。 有人在親她。 姜宜勉強睜開了眼,尚帶睡意的眸子里映出一張俊白的面容。 陳書淮低聲道:“醒了?” 她聲音也因困意而變得軟和:“你在干什么?” “你說呢?” “走開?!苯税阉馔?,準備翻身繼續睡。 可惜陳書淮力氣大,單手就輕松地握住了她兩只手腕,將一切反抗鎮壓在富有技巧的撫摸之下。 “又不費你的力氣?!?/br> 他聲音低緩而清朗,實在是好聽,尤其是當語氣中帶上幾分無奈時,仿佛藏了許多綿綿的情意。 半睡不醒的姜宜本就腦子不在線,很快投降。 等如金鉤般地月亮從云層里徹底冒出來,房內的動靜才消下去。 陳書淮將她攬在懷里,提起晚上的事:“本來想和你一起回來,你偏偏把我給推出去,我連不去的借口都不好找?!?/br> 姜宜很快又困倦地耷下眼皮,不滿道:“你自己想去,還怪我?!?/br> “誰說我想去?” “你什么時候不想去?” “你又不問?!?/br> “你又不說,我干嘛問?” 陳書淮盯著她看了兩秒,從床上起身,往浴室里走去。 突然從溫暖的懷抱里離開,姜宜本來濃重的困意忽然消散,目光看著緊閉的浴室門,又覺得一切變得空落落的。 第6章 偷看 想要在婚姻里過得安然,不僅得學會適度裝聾作啞,還要能夠間接性遺忘,所以在第二日早上起床后,姜宜和陳書淮都默契地沒有提及昨晚發生的小爭執。 但這在二十出頭時的姜宜眼里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陳書淮在高中畢業后直接去了美國,在耶魯大學讀經濟學,而姜宜則進入清大讀法學。于是他們在戀愛之初就進入了異國戀這一地獄模式。 那時,姜宜恨不得每天看手機一百遍,陳書淮回她的每一句話都值得她反復地回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能讓她臉紅心跳,等待他回復的每一秒都使她充滿期盼。 他不回我是在忙嗎? 剛才語氣是他不高興嗎? 他剛才說想我了呀! 在手機這一小小金屬方塊里,藏著她少年時隱秘又小心的愛戀,像橘子汽水一般,又酸又甜的味道在舌尖熱烈地跳躍。 姜宜與陳書淮在民宿的露臺上吃早餐,忽然回憶起熱戀時的自己,嘴角沒忍住一揚。 陳書淮將黃油抹上面包,淡淡問:“你在想什么?” 冷冷清清的聲音迅速把姜宜的思緒拉回,她掩飾般喝了口咖啡,“沒什么......你今天和我一起去工作室么?” 陳書淮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又想起那個叫褚期的人,頓時飽了大半,眼皮一耷把面包放下,端起苦黑的咖啡。 薄唇一掀,頗為不滿意地說:“不然呢?” 姜宜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了這位少爺,心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相對無言地吃完早餐,姜宜帶著陳書淮這個尾巴踩點到了檀機工作室,甫一踏入門內,清淡粗糲的木頭香氣便直往鼻尖鉆去。 這間工作室裝潢簡潔,所有桌椅柜子都是由木頭制成,角落里擺放著茂盛的橡皮樹和龜背竹,復古音響里傳來舒緩的爵士樂。 南面的墻掛滿了各式的鋸子、刨刀、錘子和鉆頭,正中擺放了三張寬敞的木工桌,木刨花像松軟的鵝毛一般團簇著散落在地面。 劉冰冰和老周已經到了,各自拿著木料制作一張小板凳。一個身穿牛仔襯衫,卡其色休閑褲的年輕人站他倆身邊,偶爾出聲指導。 這青年是今日的輪值工作人員,名叫楊文,昨天也參加了聚餐,見門口來了人,一抬頭便熱情地笑著打了個招呼:“來了啊,工具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br> 專門為他們空出來的木工桌上擺著雕刻刀,木工鑿和手套等工具,楊文搬來幾塊木材,給姜宜和陳書淮一人一塊。 陳書淮本沒有報名這次義工,楊文見他有點兒意外,笑著解釋道:“褚老板說陳總來了,就一起玩玩兒?!?/br> 陳書淮道過謝,索性也在姜宜身邊坐下來聽楊文介紹制作凳子的步驟。 他從小都是保姆環繞,那雙精貴漂亮的手都是用來簽署文件和彈鋼琴的,還真沒做過這類手工活計,沒多久就興致缺缺地放下了,撐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看姜宜。 她將頭發挽了起來,幾縷碎發落在臉側,白皙的頸項有處淺紅的印子。 昨晚他弄上去的。 姜宜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全神貫注地開工干活,從開槽鋸榫,到組裝上油,利索又熟練,沒多久就把凳子像模像樣地做了出來。 “看看?!?/br> 她頗帶夸耀地自己做的小凳子擺在陳書淮那堆七零八落的木板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