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又下起來了。

    哥哥坐在我對面，背脊抵著玻璃窗。身后是沉沉的黑夜，白色的雪光描摹著他的輪廓，像一層薄薄的、清冷的釉。

    他那兩片薄薄的唇，此刻微微一啟，這瓷器似的臉上，便有了一道細細的、將裂未裂的縫。

    “星星，記得小時候，我常常給你洗澡。你那時候很小一只，我總怕水太涼或者太燙，會先用手試很久?！?/br>
    “保姆說，好幾次我不在的時候，她給你洗，你把她手都咬腫了?？墒前?，你窩在我懷里的時候特別乖，不哭也不鬧，就看著我笑?！?/br>
    “我那時候很驕傲，覺得你只要哥哥一個人?！?/br>
    “可是，星星，你和他親過很多遍吧？很熟練?！?/br>
    兩只手指摩挲上我的唇，像要擦拭掉什么。我沒有躲，任由他那帶著酸澀的不加掩飾的嫉妒將我包裹。

    然后，我笑了。

    “哥哥記性真好，所以也沒忘記吧？你18歲生日那天，明明說喜歡我，第二天卻消失了。我還以為哥哥只是說的醉話?！?/br>
    我繼續說，將那些早已準備好的、半真半假的謊言，一句一句地，喂食一般，遞到他唇邊。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無可救藥喜歡上自己的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啊?！?/br>
    聽著我的話，哥哥眼里掀起波瀾，像是被暴雨擊打過的港灣，迎來了日升。

    有些無論次：“那不是醉話。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星星，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怕毀了你，也毀了我自己。我以為遠離你，以為時間會讓我忘記，但是沒有。一點都沒有?！?/br>
    最后，好幾道呼吸平息。

    他嘴角淺淺上揚，捧著我的臉。

    “星星。哥哥喜歡你啊，一直都喜歡。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無可救藥，哥哥也是。原來星星，跟我有同樣的心情…我好高興?！?/br>
    我靜靜看著他。

    謊言釣上了真話。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卻也因此生出了一點莫名的、空落落的悵然。

    燈光映過來，非云非霧，朦朦朧朧，將他的輪廓籠罩在一片不甚真切的光暈里。

    眼前的哥哥，倒像是我年幼時看見的哥哥。

    干凈，遙遠，帶著一點憂郁的、不可觸碰的美。

    容納了我那時所有的向往。

    原來，最精妙的騙局，不是讓對方信以為真，而是連自己，都分不清哪一刻是戲，哪一刻，又是真的動了情。

    一時間我竟不知現在是今夕何夕。過了許久，我才回他：“哥哥，我好怕這又是個夢?！?/br>
    他聲音有些抖：“星星，我承認我懦弱。但是現在，我不想再逃了…別怕，哥哥不會再離開你了?！?/br>
    “星星…讓我親親你好嗎？哥哥已經學會了?！?/br>
    我頷首。哥哥便低下頭，舌尖舔過我的齒列，清冽又青澀，小心又熱烈，他閉著眼，眼角泛紅，睫毛輕顫，他的鼻子過高了點，峰駝上有一顆深色的極小的痣，這么近，才能看清。

    半抹濃墨重彩，映出說不出的風情萬種。

    時間在這無聲的觀摩里凝滯了，直到他微微退開，重新看著我，那雙眼眸里，盛著翻涌的潮汐。

    “對不起星星，哥哥失控了…你的笑容，你的淚水，全都。我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你和別人一起的時候。光是想想，胸口就好痛?！?/br>
    “所以，我再也不想分開了。如果嚇到你了，對不起。但是…這就是我的真心?！?/br>
    我笑了起來，埋下頭在他胸前。

    “那要懲罰哥哥啊?！?/br>
    他的眷戀更深，仿佛這于他而言是再好不過的嘉獎。

    “唔…星星…你…哈啊…”

    “這里…只有你能碰…從小它就是為你而生的…被你這樣…感覺…感覺要壞掉了?！?/br>
    “再用力一點…把你的印記留下來，讓哥哥的身體完全屬于你，好不好？”

    我很好奇：“為我而生？”

    哥哥將我更深的嵌在他懷里。

    “恩…是的，星星，哥哥身體的這個部位，是為你而存在的?！?/br>
    “它記得你的溫度，你的氣息。也只有你，能讓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被你這樣需要…我很開心、有點疼，又很舒服…”

    這副任我予取予求的模樣，既讓我滿意，又讓我不滿，我問：“哥哥為什么沒有奶水呢？”

    他別過頭：“…哥哥是男人，沒有奶水。哥哥…讓你失望了嗎？但…只要你想，這里永遠都給星星。

    “你想怎么…都可以。哥哥的身體，只為你一個人有感覺?！?/br>
    我的掌心輕輕拍在他的右臉頰上，讓他看清楚：“哥哥，你就這樣勾引自己的meimei，讓meimei和你陷入不倫之戀?！?/br>
    “這里，mama和爸爸以前經常帶你來住的。你說，mama會不會在看著我們??？”

    哥哥卻是笑了。那笑，只是扯起嘴角。

    “恩…是。是哥哥在勾引你。別提mama了，星星。如果她真的再看，就讓她看清楚，看清楚我有多愛你?！?/br>
    我感到可笑。mama，你看啊。這就是你那個引以為傲的好兒子，那個模范兒子。如今，為了你最不齒的女兒，被情欲支配著，什么話都說的出口。哈哈哈。

    他又在對我說抱歉：“對不起，星星，以前他們不帶你來的地方。以后哥哥只帶你來?！?/br>
    可他不知道我最討厭聽的就是對不起叁個字。

    我揉了揉他的頭發，他黑色的發原本是四六分，現下被我信手打散，幾縷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眉梢，讓他那張總是端正的臉，平添了幾分少年氣的、不知所措的迷惘。

    如果是樸延星的話，就應該知道這動作示意著什么?？晌腋绺绮恢?，我只好蹭蹭他的手：“哥哥。我好難受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