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林晝光視角)
光。炫目的、旋轉的燈光。 光影旋舞,碎在我的臉上,又在meimei燦爛的笑靨上拼湊完整。 她貼著我,溫熱的、輕盈的,帶著一種幾乎被我遺忘的親密。 久違的。 我多久沒有和meimei這樣靠近了? 大概是從北海道的那個冬夜里開始。結束一天的行程,我替meimei買好了她心心念念許久的禮物。 心里替她抱屈的怨氣壓不住,我去找mama。 爸爸已經睡下,發出沉穩的鼾聲。 陽臺上的風是冷的。 “mama到底為什么這么對星星?” “我…我都說好了啊,今年留在家陪meimei?!?/br> 說著,我生出些哽咽。 “我們都是mama的孩子,為什么…要這樣對她?meimei她真的,她…她那么想跟我們出來玩一次……” mama倚著欄桿,望著遠處的富士山,沒有回頭。 很久,久到我以為她也要變成一座沉默的雪山時,她才轉過身,盯著我。 “小光,你真的,想知道嗎?” 一字一句。 我說:“我想知道,mama,到底有什么理由能…” mama打斷我的話:“她不是我的親生孩子,小光,這個理由夠嗎?” “怎么可能!”我幾乎是喊了出來,“我們……我們拍過照的!mama懷meimei的時候!肚子很大,我們一家四口……” meimei怎么可能不是mama的孩子? “是。小光,你沒記錯。我那時候,是懷孕了??蓱言械?,不止我一個人?!?/br> 說到這,mama卻笑了,那笑容,像道傷口,她望向房間里沉睡的爸爸,目光沉沉。 “我的孩子比預產期提前了一個月出生,到醫院已經大出血,你爸爸的電話怎么也打不通。后來,那個女人的孩子,在那天順利出生,被你爸爸帶回來?!?/br> mama的手,撫上自己的小腹,那里早已平坦,卻像是仍留著一個永恒的空洞。 “小光,那孩子,我對她說不恨是假的。mama已經仁至義盡了。你體諒體諒mama,好嗎…?” 我的腦子很混亂:“可是星星真的很想出來玩…” “你是我的孩子!”mama突然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很大,聲音陡然變得尖利,“你也跟你爸爸一樣,對不對!你爸把那個賤人看的比我重要,你也為了那個小雜種,不要mama了對不對?” “不,不是…”我抱住顫抖的mama。 mama在我耳邊咒罵了許多,許久,她終于平靜下來,身體卻還在我懷里發抖。 她貼著我的耳朵,吐出的氣息冰冷如蛇。 “小光,就當是為了mama…和她保持距離,好嗎?每次看見她那張臉,mama的心,這里,”她指著自己的心口,“就好痛……” “她不是你的親meimei,從來都不是!” 我抬起頭,開口:“…我做不到。mama?!?/br> 死寂。 而后,是mama幽幽的宣告。 “小光啊,我有一百種法子叫她不好過。以前,不過是在你面前,想維持一個好mama的樣子?,F在看來,是不用了?!?/br> “當然,如果你聽話的話,等你十八歲,mama允許你帶meimei,過來玩一次?!?/br> “我知道了…” 我聽見一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是我的聲音,卻又不像我的??斩?,干癟。 ……星星,對不起。 我是個膽小鬼。 我明明答應過,要連著mama的那一份,一起來愛你。 可到頭來,你看,連我自己的那一份愛,都這樣無能為力,被風一吹,就散了。 又一次旋轉,我聽見自己的心跳。 那么響,那么急,幾乎要掙脫皮rou的束縛,將我心底見不得光的卑劣,公然曝曬在無情的燈光下。 “哥哥,離我這么遠,還怎么練舞?還是說,哥哥你,討厭我?” meimei的聲音響起,眼神里有著哀傷。 我當然知道。 星星,我的meimei,我知道她有許多小毛病。 可她從小就是我的小尾巴,是我的影子。她的世界是以我為圓心畫出的一個圈,她的崇拜是我呼吸的一部分。 我怎么可能討厭她? “你想多了?!?/br> 我說著,只是托舉她的腰,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就像是化了一圈的黑色方糖,純粹的、干凈的,映射出我的不堪。 我厭惡的,是我自己啊。 meimei。 我的星星。 我厭惡的,是這份無法回報她以純粹的愛。 一份僅僅屬于哥哥的愛。 我的記憶,總是清晰地刻著她每一個模樣。 一個小小的、皺巴巴的人,躺在襁褓里。 后來,她那只藕節似的小手,就牽住了我的食指,一天,又一天,慢慢長大。 她會說的第一個音節就是“哥”這個字。 rourou的臉貼著我的,結結巴巴說:“哥…哥?” 我吧唧一口親在她臉上,很是驕傲,抱著她轉圈圈。 “星星會說話咯!” “星星第一個叫的是我!” 玩鬧一會,她又哭了,我不知所措,保姆接過去,說她是餓了,可奶瓶遞到嘴邊,她只是扭著頭,哭得更兇,短短的手指固執地指著我:“哥…” 也不知是哪來的默契。 我們隔著好幾歲的光陰,甚至沒有分享過同一個zigong,但我就是能莫名地懂得她那些咿呀不清的語言。 “我來喂meimei吧?!?/br> 我從保姆懷里接過meimei,把那小小的一團接過來。這一次,她果然不鬧了,含著奶嘴乖乖地吸吮。 那份驕傲又油然升起,guntang地流過四肢百骸。 從那天起,給meimei喂奶,好像就成了我的責任,我的特權。 日子久了,她好像分不清我和mama的界限。 有一年夏天,天氣悶熱,她喝完奶,小手在我身上四處摸索。 我不解,直到她掀開了我T恤的衣角,小腦袋整個兒地鉆了進去,溫熱的、濕漉漉的唇,貼上了我的胸膛。 隨即,是吮吸。 一陣細微的、陌生的刺痛。 微痛。 比痛感更強烈的是一種尷尬。 我想我一定臉紅了。 我有些狼狽地把她的小腦袋拎出來,照著她的屁股拍了一下。 冷聲冷語:“不可以這樣?!?/br> 她的臉皺成一團,我又補一句。 “哥哥…哥哥沒有奶水…” 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弱了下去??伤€是不依不饒,甚至開始哭,她一哭,我就沒辦法了。 于是我放棄了,或者說,是投降了。 任由她在我胸前吮吸,甚至用沒長齊的乳牙啃噬、咀嚼,直到那塊皮膚變得紅腫、充血,印上一圈屈辱又親密的齒痕。 很久以后,我從書上讀到一個名詞:口欲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