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子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風,身后的侍衛接下,捧在手上,女子露出身上的暗緋色朝服,腰間系著金帶,中間鑲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羊脂玉,一眼望去便知價值連城,朝服上繡著仙鶴,是大齊品級最高的臣子的象征。 女子與男子的朝服花式并無太多差異,只在細節及剪裁上略有不同,男子朝服大多寬大,女子朝服則更為瘦削合身,看起來也更為明亮俏麗一些,仙鶴栩栩如生,穿在女子身上,更顯其人的仙人之姿。 女子甩了甩朝服的袍袖,徑直坐在了龍榻對面的太師椅上。 元仲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下拜,“參,參見平南王?!?/br> 原來,來人便是當朝平南王司徒云昭。 司徒云昭瞇了瞇眼,“起來吧?!?/br> “丞相在與陛下聊些什么?” 元仲不敢抬頭,“下官有些心憂陛下病情,特來探望?!?/br> 她靠著太師椅,神色淡然,“嗯,對了,元小姐高中探花,本王還未向元相道喜?!?/br> 悄悄抬眼,見司徒云昭面色無異,元仲松了一口氣,“多謝平南王,勞煩平南王惦記了?!?/br> 司徒云昭一雙桃花眼突然看了過來,不給人喘息的機會,“聽說元小姐外派至安東郡,不日便要出發了?此去路途遙遠,艱難險阻,還望元相囑咐元小姐,一路上多加小心?!?/br> 司徒云昭雖然語氣平淡,表情淡然,但一字一句,其中的意味卻并不友善。 饒是元仲再怕,當家人的安危受到威脅時,語氣都不由得急切,“平南王,你,你這是何意?” 司徒云昭站起身,負手踱步到元仲面前,目露寒光,“本王說話從來不喜歡轉彎抹角,叫人費盡心思去猜t,本王的意思,便是你能想到的那個意思?!?/br> 司徒云昭靠近時,元仲抬頭看向她,朝野上下曾盛傳的玉面閻羅這四個字陡然出現在他腦海里,殺伐決斷只在一瞬間的平南王,待回過神早已驚出了冷汗,身形也有些顫抖。 轉眼間司徒云昭眼眸如水,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還上前虛扶了元仲一把,仿佛方才發生的只是一場夢境一般,“好了,本王與你調笑幾句,何至于如此緊張?” 皇帝始終躺在龍榻上,看著一切,不發一語,司徒云昭也不甚在意,只在嘴上說著,亦不去看龍榻一眼。 “陛下今日可好些了?臣是來給陛下送奏疏的,這幾日政務堆積了不少,臣大抵都替陛下略略看過了,不過,有些重要的緊急軍務,還請陛下盡快妥善處理?!?/br> “山瑾?!?/br> 自方才便站在內室前的一男一女兩個侍衛,男子名山瑾,女子名茯苓,二人皆是司徒云昭的貼身護衛,茯苓手里捧著司徒云昭的狐裘披風,山瑾聽言上前,捧著手里的一沓奏折,由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路公公親自接過奏折,皇帝纏綿病榻一月有余,特召平南王監國,奏疏皆由平南王批閱,如此,皇帝月余不朝,朝中卻毫無亂象,井然有序,平南王每隔三日便會來一次,將部分奏折送上。 將奏折送上之后,茯苓已將手里的狐裘披風妥當地系在司徒云昭身上了,狐裘上的零星飄雪已融,化作了點點水意。 “我們走?!?/br> 來去匆匆。 “咳咳——” 皇帝拿著帕子捂住口,伏在龍榻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元丞相忙扶住他,“陛下,陛下——” 帕子拿開,上面有隱約的血跡。 元仲當即變了臉色,“快,快宣御醫!” 幾個御醫在此會診片刻,太子和幾個仍在宮中的小皇子小公主也聞訊趕來,幾人圍在龍榻前,有幾個年紀小的公主還擦了擦淚。 元丞相和太子急急圍著御醫,張寅年逾四十,身為御醫院院判,學醫三十年,十幾歲進了宮,為御醫二十余載,醫術超群,是御醫院品階最高的御醫,也是御醫院統領。 “張御醫,父皇情況如何?”太子司徒清洛是個年十七歲的翩翩少年。 張寅恭恭敬敬,“回丞相,回太子,陛下只是一時急火攻心,只待下官等開幾副藥出來,一日三次按時給陛下服下,慢慢調養,便可見效?!?/br> 平南王府。 黃昏。 書房內生著暖爐,暖煙裊裊,紅日的光透過窗,司徒云昭方沐浴過,著了一件單薄的月牙白袍服,青絲只用白絲帶束著,不像白日里氣勢逼人,越發清俊秀美,仿佛只是平常富貴人家的嬌貴小姐一般,她負手而立檀木雕刻的窗前,望著窗外景色。 平南王府幾經翻修擴大,紅墻黛瓦,白玉鋪造的橋面,從城外山中直接引進華清池的溫泉,一年四季都是溫熱的,哪怕在如此寒冷的冬季依舊,耗費巨大的亭臺樓閣,其奢華程度也不亞于皇宮幾分,斜陽打在雪上,像鋪著一層薄薄的銀橘色,景色格外別致。 縱使如此,心里的空缺也總是填不滿。 司徒云昭的水眸中盛著點點憂愁,緩緩閉上眼,片刻,再睜開眼睛,已恢復了平日鎮定自若的神態。 “茯苓,宮里有消息么?” 書房內的地板上鋪著深色地毯,所有器具皆由檀木制成,室內也隱約飄著檀木香,司徒云昭坐到桌前,執筆手抄佛經,背后整面的檀木書架上是價值不菲的藏書,有不少全天下只此一本。 “回主上,主上離開之后,皇帝便吐了血,宮里起了一陣亂,御醫診治了半個時辰,元仲守了一會便出宮去了,二人皆沒敢再言語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