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剛剛翠桃叮囑她時, 她的心竟是產生了猶豫。 如果不是院中還有那么多殘肢斷腿, 破爛的碎rou。 如果不是螳螂妖是如何殘害原主先輩的話,江蕊平和江緒的叮囑還縈繞耳邊, 沈素可能真的會心軟。 惡妖最后醒悟了, 難道就不是惡了嗎? 她成長在遵紀守法的年代, 誤入了處處是殺戮的仙俠世界, 在初次摧毀一條生命后還是會驚到冷汗淋淋。 在這一刻,沈素覺得她跟這個世界是割裂開的。 沈素一遍遍提點著自己翠桃是惡妖, 可手中沾上翠桃血的青刃還是變得有些燙手。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生。 沈素氣息紊亂,心臟跳動的頻率在不住加快, 她手上分明沒有鮮血, 但她卻看到了滿手猩紅,沈素快速收回紅刃將它們一同放進了扳指里,急匆匆朝著沈府門口沖去。 等著看到石獅子邊上的兔子時候,心方才平復了些許。 她奔過去將兔子捧了起來,掌心觸碰到兔子柔軟的毛發時,沈素方才覺得她的手是干凈的。 沈素眼眸泛著紅:夫人, 我沒有殺過生。 衛南漪一愣, 沈素既然說出這種話,那也就是剛剛進沈府, 本該是去救人的她殺了生,她沒有問沈素里面發生了什么,也沒有去追問不是該救人的嗎,她只是伸出兔子前足摸到了沈素的臉,柔軟的掌心輕輕摩挲著沈素的臉,替她撫平了不安:沈姑娘,你不殺她,她也會殺了我們的。 衛南漪說的是我們,而是沈素一人,早在沈素承下江緒要照顧衛南漪的時候,她身上就背負著兩條命。 沈素被溫聲軟語慢慢拽回了現實,與世界的割裂感也慢慢散開。 翠桃是該死的,她害了許許多多的人。 她不該有這樣的負罪感的。 她既然站在這里就該尊重這個世界的規則,如果她心軟了,那么死的就是她和衛南漪。 如果她是個強大到不懼危險的人,或許才擁有給予弱小求生機會的權利,但她很弱,在這種時候就得斬草除根,她要是真放過了翠桃,那野草再次燃起的焰火可就不一定是她能夠招架的了。 她蹭了蹭柔軟的兔子掌心:夫人,我們得快點走了,最好是今天就離開落月城。 好。衛南漪原本就想走,這種時候當然都聽沈素安排。 沈素雙手合攏將兔子捧在手心,竄了出去。 她們剛剛離開不久,天邊就劃過兩道白光,沈府外多了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男子一身灰袍,看著三十來歲的年紀,仙風道骨,頗具威嚴。 他臉色鐵青,凝著沈府大門的目光都在冒火。 女子一襲白裙,相較而言要更為年輕些,生得仙姿玉貌,玉骨冰肌,目光流轉間有淡淡柔光顫動,看著就是個溫和有禮的人。 她沖著男子笑了笑,淡聲道:江師叔,您也不必太過生氣,江長老讓您過來這邊查看情況也是相信您的處事能力,有江長老在,您還怕天驕之子不進我臨仙山嗎?我看這府中妖氣沖天,必有妖物橫行,我們還是快進去看看吧。 這兩人正是江諳和白箬衣。 隨著翠桃的死亡,那遮掩沈府災禍氣息的能力也就消散了,江蕊平在這落月城里也是修為最高的人,在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這里四溢的妖氣,也就將江諳和白箬衣指了過來。 江諳正在與其他宗門長老爭天驕之子的歸屬,突然被指到了這里,心中自是不愿。 白箬衣還欲勸說,江諳冷哼一聲:她怎么不讓旻師弟來,偏偏就指揮著我來。 江諳不肯動,白箬衣掐著靈訣朝府中而去,頗為無奈道:那還不是因為師叔當中駁了江長老的面子,箬衣實在是不明白緒師妹再不濟也是師叔親女,師叔為何對江長老要引她重回宗門那般抗拒? 那又何止他反對了。 江諳隨著白箬衣進了沈府,淡淡道:師尊當年突然仙逝,緊接著就是江緒帶著裕靈劍逃出臨仙山,她雖是我女兒,但師尊對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不能忘了這份恩情。 白箬衣皺皺眉:江師叔,原本師祖便是大限將至之軀,當年的事還說不好是怎樣的情況,江師叔也不必將罪名扣在緒師妹頭上,就算她想動手,她當時不過個十幾歲的孩子,師祖縱然虛弱,但也不至于被個孩子殺死。 江諳臉色一沉,故作猜忌道:可在師尊仙去前,南漪也失蹤了,她若是吸走了南漪的力量,那 聽聞此言,白箬衣臉色微變,她沉下眸光:師叔慎言,我臨仙山可沒這等下作手段,吸人修為都是魔宗手段。 白箬衣的語氣轉變自然逃不過江諳的耳朵,江諳也知再講下去,難免要惹人猜忌。 他改了口,輕輕笑著:箬衣,你倒是護著她,可她現在都還不是你師妹呢。 不急,有江長老開口,那回山后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