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一聲親得阮傾雪骨頭一麻,愈發局促了些。 仿佛身邊祁野的一舉一動也一同被放大。 腳步聲從一側拉近,祁野走到她身邊,溫沉嗓音從身側響起,“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阮傾雪又補道,“最近在學校寫論文?!辈乓恢睕]回去。 她過年準備春晚節目,結束又備考北藝團就住在學校,考完試又忙著論文,算下來這半年回家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數得過來。 阮傾雪是怕自己這么久不回去,祁野有意見。 但大概是她想多了。 祁野只點點頭,“你的房間一直有人打掃,想回家就給我發消息,我叫人去接你?!?/br> “好?!?/br> 這話說得讓阮傾雪覺得自己再不回家看看他這位長輩,就有點不合適了。 當年阮傾雪在雪地里凍到高燒,起先只是去祁家小住兩天,祁家人給她mama打了電話。 但她家庭情況特殊,爸媽早年離婚,mama遠嫁國外,那會兒懷孕三個月,高齡產婦產檢一直顯示高風險,回國接她碰上大伯母來祁家要人。 兩邊鬧了一陣子,麻煩就麻煩在阮傾雪學的是古典舞,更適合留在國內,最后祁老先生做主,把她留下。 這些年也一直是祁野照看她,阮傾雪也不是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人,就是最近太忙了才顧不上去看看他。 祁明珊叫她,“傾雪,快過來吃飯?!?/br> 阮傾雪應聲走到餐桌前。 顧南梔等了她許久,見她過來神神秘秘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座位。 阮傾雪狐疑地走上前,剛坐下,就看見去洗手的祁斯年回來,走到了她旁邊那個位置。 祁斯年看見她坐在自己旁邊微怔,而后笑了笑坐下, 阮傾雪抿唇看向顧南梔。 顧南梔滿臉寫著“快夸我”。 阮傾雪藏在桌下的腿輕撞了下顧南梔的膝蓋,顧南梔又撞了回來。 顧南梔出聲,“二哥,你之前問我要的照片我發你了?!?/br> 阮傾雪心頭不妙,“什么照片???” 顧南梔壓著聲音,“還能有什么照片,你的照片啊?!?/br> 祁斯年沒想到顧南梔這么直白,耳根rou眼可見地紅了起來,“我想拿去跟朋友吹牛來著,這不得好好炫耀炫耀?!?/br> 他很快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今年畢業?” “是啊?!比顑A雪正準備夾菜,伸出筷子看見面前只擺了一盤涼拌胡蘿卜,她硬著頭皮夾了起來,“終于要畢業了?!?/br> “我帶你去歐洲畢業旅行吧?” “你就知道玩?!背即驍嗔怂?,“你meimei都考上北藝團了?!?/br> 阮傾雪壓根沒聽他們說什么,夾過菜來,就一直絕望地看著面前僅有的一盤胡蘿卜。 這是長桌,人又多,每個人面前擺放的菜品有限,她難道要吃一晚上胡蘿卜嗎。 祁斯年反駁著母親要“勞逸結合”,忽然被祁野叫了起來,“過來幫忙?!?/br> 祁斯年抬頭看過去,答應著起身,“誒,來了?!?/br> 他走到烤爐架邊,祁野遞給他兩盤烤和牛,一盤烤鵝肝燴飯,又端了一盤芝士流心巴斯克,最后倒了一杯草莓氣泡特調。 祁斯年硬是跑了三趟。 每一趟回來,阮傾雪都像是看到了救星。 祁斯年最后一趟倒是認出來了,主動把特調遞給阮傾雪,“傾雪愛喝草莓?!?/br> 顧南梔正是二十出頭愛攛掇的年紀,“大哥記得挺清楚?!?/br> 阮傾雪又偷偷踢了她一下。 祁斯年也給顧南梔一杯芒果汁,“這有什么難記的,我還記得你愛喝芒果汁?!?/br> 楚萍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打了個來回,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做哥哥的,關心meimei們的喜好都是應該的?!?/br> 這被過分強調的兄妹關系,讓阮傾雪莫名不安。 她也不知道楚萍是不是那個意思,只怕是自己又敏感多想。 顧南梔粗枝大葉壓根沒注意到,只敲著手機給阮傾雪發消息:【你老踢我干嘛】 阮傾雪回:【你不知道我踢你干嘛?】 【他出國六年,你們倆就等了六年,現在回來了,當然是沖】 【我不管,以后喝喜酒我要坐主桌?!?/br> 阮傾雪發了個捂嘴表情包,收起了手機。 顧南梔轉頭看阮傾雪。 此時祁斯年剛帶著手套剝好一只龍蝦放在阮傾雪碗里。 顧南梔一臉磕到了的表情。 阮傾雪只得悶頭吃飯,忽視掉那快壓不住的異樣氛圍。 許久不見的人就坐在她身邊,偏頭就能聞到他身上的薄荷氣息。 那杯草莓特調咕嚕咕嚕的在她口中,胸腔甚至心臟冒著氣泡。 春日燒烤聚會,大人們在一頭聊事業,小孩子在這邊閑聊,氣氛也還算是輕松。 這片山林屬于度假區,山清水秀,碧水藍天,一年四季都有人來這里度假,算是清靜又不失煙火氣的地方。 祁家在這里買了一套別墅,位于半山腰,夜晚能看見遠處燈火通明的繁華城區,也能看見山腳下露營或者天文觀星的零星光影。 仿佛脫離世俗之外,窺見繁華盛景,在俗世邊緣游離。 吃過飯后,阮傾雪靠在露臺邊接到了消息。 是北藝團通知面試通過的人,過陣子要進行去家里和學校進行政治審查和背景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