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顧衡之猛地轉頭去看陸玨，大著膽子與對方對視著，好一會才說：“可是這樣讓你一味的付出感情，對你真的很不公平?！?/br>
    “你也可以直接拒絕我，等這個孩子平安降生，你也平平安安的。到時候我給你能花一輩子的銀子，你想去哪就去哪?！标懌k看著顧衡之垂下眼，臉上滿是迷茫，便嘆了口氣，又說：“我會給你自由?！?/br>
    原以為，陸玨說到這份上，本就有些搖擺不定的顧衡之會直接答應。

    甚至在顧衡之聽到“自由”二字眼睛亮了亮的時候，陸玨都以為顧衡之就要點頭了。

    沒想顧衡之卻是緩緩地搖了搖頭。

    “不必了?！鳖櫤庵蝗幌肫鹨恢毕耠x開的小皇帝。

    他想了想，小皇帝是向往外面的世界的，他其實也是。但小皇帝對這個皇宮毫無留戀，對這個皇宮甚至只有厭惡。

    他不一樣，他現在對陸玨有一種朦朦朧朧的感情。

    他自己都不知道名為何物的感情。

    說是喜歡，卻又好像沒有那么深。

    說只是有好感，可顧衡之又覺得不只有如此。

    陸玨聽到這個回答，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問：“衡之，為什么？”

    “我怕我后悔?！鳖櫤庵廾㈩?，沒去看陸玨，只垂著眼不知在想什么。

    陸玨聞言一愣，站起身來，走到顧衡之面前蹲下身去。

    看著對方的動作，顧衡之有些驚訝，又有些不解。

    這是要做什么？

    顧衡之看著對方捧起自己的臉，一點一點靠近自己，睜著眼睛與自己對視著，明顯就是想做什么。

    可若是想要吻他，那陸玨直接在捧著臉的時候直接親上來就好了。

    為什么這樣的小心翼翼，一點都不像原先那個殺伐果斷的陸玨。

    可又不會讓人覺得有什么問題，只是會讓顧衡之想。

    原來陸玨也會這樣小心翼翼對待一個人嗎？

    那個人還是顧衡之自己。

    他就這樣看著陸玨小心翼翼地接近他，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見，看他會不會覺得不適。

    就這樣睜著眼接近，觀察著他的神色，若有半點不快，就要立刻撤開的樣子。

    顧衡之感受著撲在自己臉上熱乎乎的氣息，呼吸一滯，卻是沒有躲開。

    在完全清醒的時候與陸玨如此親密，好像也不會覺得討厭。

    甚至有幾分別扭的興奮。

    像是在期待什么，期待對方的嘴唇貼上自己。

    就在這時，外邊卻是突然響起喜勝的聲音。

    “皇上，攝政王，管督主求見?！?/br>
    管言怎么來了？

    聽到這話，陸玨瞬間撤開，瞇起眼來，眉頭皺得老緊了，滿臉寫著不高興。

    顧衡之看著對方這神情，竟是笑出聲來。

    “有機會的，別急?！鳖櫤庵穆曇舳紟е鴰追中σ?，整張臉都仿佛寫著愉悅二字。

    陸玨整理好心情，復又看向他的時候，已經沒有方才的不快，只囑咐道：“小心些，傳出去也不要緊，一切有我?！?/br>
    顧衡之知道陸玨說的是什么意思，點點頭，還是說：“若是能不傳出去自是更好，傳出去了平白給你添麻煩?！?/br>
    見對方也會為自己擔憂，陸玨心中一暖，臉上神色更加緩和，只摸了摸顧衡之的頭發，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顧衡之自然不會讓管言看到自己這個已經隆起的肚子，想了幾個辦法都覺得很容易被管言發現。

    待陸玨走后，顧衡之喚了喜勝進來，囑咐了幾句，便躺到床上去，還拉上了簾子。

    “皇上龍體欠安，只能隔著簾子與督主說話?！毕矂俨桓胰タ垂苎?，但顧衡之這兒就他一個太監，他不上也得上，便只能大著膽子說這話。

    管言與祁昭，一個是東廠頭頭，一個是錦衣衛頭頭，祁昭有蟒袍，管言自然不可能沒有。

    只見管言一身蟒袍，腰佩玉帶，一雙眼寫著算計，嘴角微勾不勾，帶著一股似有似無的威壓。

    一旁說完話正等著對方回應的喜勝有些兩股戰戰，若非自己是顧衡之身邊的太監，他都想直接跑路了。

    其實，說起似有似無的威壓，陸玨也有。

    但是陸玨這幾個月對顧衡之好得不行，讓跟在顧衡之身邊的喜勝都要忘記從前見到陸玨時感受到的那股威壓。

    如今在管言身上復習一遍，倒是比從前知道的還要讓喜勝印象深刻。

    “是嗎，可請了太醫？”管言先是對著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的床行了個禮，又揚聲問。

    喜勝直視著前方，努力讓自己不要抖得那么明顯，答道：“自然是請過了的，正喝著藥?！?/br>
    “皇上龍體欠安，奴婢卻為了東廠事務外出，不能在御前伺候湯藥，實在不該?！惫苎缘穆曇魩е鴰追株庩柟謿?，倒是與他那張蒼白年輕的臉相稱的很。

    顧衡之生怕他要說留下來伺候，裝作咳了幾聲，說：“管督主是為朝廷效力，自是不必到御前來伺候，朕這兒有喜勝幾個就夠了?！?/br>
    “這怎么行，奴婢身為掌印太監，該是跟在皇上身邊的才是?！惫苎阅樕仙袂闆]什么變化，瞧著并不是很想認真演這場戲。

    “東廠需要管督主，朕這兒不缺人?！鳖櫤庵穆曇粢呀泿Я藥追植豢?，明眼人都知道這時候應該直接找理由離開。

    可管言明顯還有別的目的，那架勢像是一定要在這里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