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之見柳絮如此，自是不會說什么。

    畢竟柳絮是陸玨派來保護他的人，若是真的因為離太遠了，出事的時候救不到他，怕是要被陸玨責罰的。

    雖說是他的要求，但這種時候上峰只會怪下屬辦事不力。

    顧衡之也不想給柳絮添麻煩，他覺得柳絮這個人也挺好的。

    如此想著，他倒也沒在意不遠處跟了兩個人，在書房里走了走。

    先前顧衡之便以為不愛讀書的小皇帝該是有一屋子話本子的，但先前他讓喜勝去找的時候沒找著，便以為是從前太傅不讓看。

    沒想如今一看，顧衡之卻是發現那書房中多是游記，其中不乏有幾本被做了特殊的標記。

    不僅如此，被做了特殊標記的書上，有些特別有趣的地方還被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字。

    顧衡之辨認了好一會方才看出大概意思是小皇帝喜歡這里，很想到這里去。

    先前顧衡之是見過小皇帝寫的字，那是全然不像這些字一般歪歪扭扭。

    可這游記上卻些得如此難以辨認，是為了不讓人看出來，所以故意這樣嗎？

    顧衡之有些好奇，可小皇帝已經沒了，他也沒辦法問問對方。

    又翻了好幾本，顧衡之都能看到其中小皇帝做的標記，甚至還有一些想象自己去游玩的小段子，就寫在空白處。

    想來小皇帝也是很想要出去游玩的。

    可當上這個皇帝，或者說作為唯一的皇子活在這個宮里的時候，小皇帝已經沒有機會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有些影響心緒，顧衡之一時間有些為小皇帝難過。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抬手摸了摸眼角，發現有些濕潤，連忙別過頭去，借著抬手拿書的動作擦上一擦。

    這一別過頭，顧衡之看見一個隱蔽處放了一個盒子，不知裝了什么，也沒上鎖。

    想是小皇帝的東西，顧衡之拿了出來，在椅子上坐下，小心地打開來。

    很像日記，卻不像是記錄自己日常的日記。

    顧衡之看著那些全是白話的句子，看著小皇帝某張紙上還模擬出了另一個人與自己對話。

    他腦海里突然就想象出了一個沒有人跟自己說話，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喜怒哀樂，沒有人當他是個人的小皇帝。

    孤獨，他從這有些無厘頭的日記中看出了這兩個字。

    他仿佛看到小皇帝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個書房的桌前，一邊看著游記，一邊想象著自己離開這里。

    “皇上，別看了?！?/br>
    一旁的喜勝有些看不下去，上前來大著膽子將顧衡之手上的東西收走。

    柳絮也上前來，欲言又止，只喊了一聲：“皇上……”

    后邊的話，柳絮不知道怎么說，可顧衡之卻是抬手示意對方不必多說什么。

    他站起身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頭看向那一屋子的游記。

    小皇帝該是投胎去了吧，這樣也好，下輩子別生在皇家了。

    第22章

    自那日之后，陸玨幾乎每日都來，雖說不像那夜一般留宿，但也會把所有空閑時間都拿來陪顧衡之。

    陸玨是很忙的，這點顧衡之比誰都清楚。

    而且如今管言回來了，陸玨只會忙得更加腳不沾地。

    但即便這樣了，陸玨還是選擇每日都過來陪顧衡之說說話。

    “若是公務繁忙，你也不必每日都來的?！鳖櫤庵加行┛床幌氯?，勸道。

    這日陸玨帶了點宮外的小玩意過來，說是給他解解悶。原以為陸玨只是送東西過來，沒想還留下來陪顧衡之聊了會天。

    顧衡之知道陸玨肯定是百忙之中抽空過來，一時沒忍住，便說了勸對方不必每日都來這樣的話。

    沒想卻見陸玨搖搖頭，說：“怕你一個人覺得寂寞，多來坐坐也是好的?！?/br>
    顧衡之愣了愣，剛想說這還有喜勝和柳絮二人，可話都沒說出來就被他自己先否定了。

    這柳絮不大愛說話，喜勝雖說時常找些樂子來逗他笑，但到底也是下人。

    下人在主子面前，到底是拘束些，到底不如陸玨這個愿意坐下來與他平視的人好說話。

    只是顧衡之有些沒想到，陸玨會這么說，說怕他一個人覺得寂寞。

    這樣的說法多少有幾分曖昧，讓顧衡之本就蒼白的臉有些發燙，匆忙別過頭去，不敢去看對方是什么神色。

    見顧衡之沒接話，陸玨也不會多說什么，只又接著說：“管言這幾日小動作頻頻，不知什么時候會找到你這里，你一定小心，能不見還是不見?！?/br>
    “好，我知道的?！边@樣的話顧衡之不可能還是不接，只點點頭，還是沒敢去看陸玨。

    顧衡之多少還是有些別扭，這會兒陸玨不說話，屋里便安靜了好一會。

    二人不是說不上話，也不是對對方毫無感情。

    只是顧衡之心中如亂麻，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反應才是對的。

    該說什么，該有什么動作，該距離對方多近才合適。

    許多許多事情，顧衡之都很迷茫。

    他看不清自己的內心到底是不是對陸玨有名為喜歡的感情。

    他只低垂著眼，越想去理越像是一團亂麻。

    “不必強求自己?！甭敾廴珀懌k自然是能看出顧衡之神色不對勁的，粗略一猜便知道是自己付出的感情讓對方感到困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