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點火點得起勁,點完就想跑?!本爸賹⑷俗チ嘶厝?。 畫溪護住平坦緊致的小腹,連連搖頭:“不可以,他還小?!?/br> 景仲托著她的腰,將她抱坐在腿上。 笑了笑,并不答話。寬大的掌輕撫慢拈,引得女子臉紅氣微喘。 腳背繃得筆直,身子也熱了起來。畫溪按住他的手,不許他再動,抬起媚眼,眼里秋波起了漣漪。 “李蠻蠻?!彼约好侠肆?,但他有分寸,知道她現在是碰也碰不得,動也動不得。只是想嚇唬嚇唬她。 他喉頭蠕動,沉默許久,凝睇著她好看的眉眼,良久才用帶有他溫度的唇在她眉間輕輕吻了下去。 他貼近她的臉,兩人眉對著眉,眼對著眼,他低聲道:“你是我的?!?/br> 低沉的音調帶著令人蠱惑的繾綣,畫溪被他眼底的認真打動,環著他的脖頸:“我是你的?!?/br> ————多年以后———— 夜里閃爍的星星,在東邊的天際漸漸染上魚肚白之后,慢慢散去。 凜冬已至,冬風愈寒,每一陣風起,都帶著一陣令人顫抖的雪霰。 年僅五歲的景回立于馬頭,小而有力的手用力挽著韁繩,被他跨坐在身下的馬因為外力而掙扎著。 馬是一匹好馬,背部強健寬闊,軀體豐滿勻長,有長而寬的肩,昂首闊步的樣子像極了戰場上常勝的驕傲的將軍。 正因如此,昨日它才會被戰士在荒原上一眼看中,并帶回營中。 他很喜歡這匹馬,但是父皇不許馬奴為他馴馬。因他今年已五歲,若想騎駿馬,先學會降服它。 父皇日間說了,五日之內,他若不能馴服那馬,便要將它放歸原野。 他年紀雖不算大,可畢竟長于皇家,五官自有皇家的威儀氣度。 馴馬時眉目凜然,無比認真。 那馬兒烈性非常,無數次將他從馬背上摔下,他哼哧哼哧爬起來,提起馬鞭,費勁夠著馬鐙,用力爬上它的背。 到底年紀小,被甩了幾次,來了脾氣,一屁股墩坐在雪地里,鼓著腮幫子悶悶不樂。 “這就放棄了?” 身后傳來一個聲音,有些陌生。 他轉過去,見是個身穿勁裝的男子,身形高大,擋在曦光下,身子一周像鍍了層金邊。 景回沒理他,從地上爬起來,氣呼呼地去撿散落在地上的韁繩:“走?!?/br> “馬不訓了?” 景回道:“不訓了?!?/br> “那就可惜了?!蹦凶拥?。 馬兒被士兵拖回軍營,關了整整一天,好不容易出來放風,這會兒死活不肯走,和景回對抗著。 “可惜什么?”景回拖著吃力,臉憋得通紅。 “可惜了這一匹好馬?!蹦凶优牧伺鸟R背,狂躁的馬兒蹄子在雪地亂轉,被他一碰,更加躁動,景回半蹲著,險些扯不住它。 “降服它,就是一匹好馬,像不服,就只是一匹野馬?!蹦凶有涫值?。 “如何才能降服它?” 景回生于皇家,他若要騎馬,自有專人馴服。 于馴馬一事,他一竅不通。 “明日此時,仍是此處,你來,我教你?!蹦凶又坏懒诉@一句,便折身而去。 景回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他的身影便已模糊。 再見雪地里,只留下淺淺一行腳印,遙不可及。 * 次日這個時辰,景回到底還是起來了。 只因那匹馬過于矯健,他實在垂涎。 如約而至,果真見那男子等在原野上。 他走過去,搭垂著眼簾,模樣乖巧,道:“你來了?” 男子也不如何寒暄,只道:“牽馬過來?!?/br> …… 如此三日,景回終于馴馬成功,得償所愿地騎馬高大的馬背上,跑到他父皇面前耀武揚威。 景仲拍了怕他的腦袋,道:“既會了馴馬,明日啟程回國都,你便騎著它回去?!?/br> 景回后知后覺,自己又被父皇擺了一道,頓時鼓起腮幫子,有些不悅。 他不明白,為何父皇待自己尤為嚴苛。 分明一母同胞,晚他兩刻出生的景時月如今出門還要乳母陪坐,而他三歲便被父皇揪著學騎馬。 不悅歸不悅,他不敢拗。 母后若在,或許還能撒撒嬌。此時,他大氣也不敢出。 景回現在想起來,臨行前父皇哄他說邊關有野兔野鹿,可以自在打獵,都是在哄他。 分明是哄著他邊關,體驗人間疾苦。 日日讓他和戍邊的戰士同吃同睡,同進同出。 臨別前夜,他才想起教了自己四五日的那個人,幾日下來,竟連他的姓名都忘了問。道謝都不知向何人道去。 次日一早,仍是那個時辰,他仍去那個地方,等了半個時辰,那人卻再也沒來了。 天快亮了,馬上就要啟程回國都,他沒再耽擱。 不來便不來吧,天高地遠,有緣再見。 * “父皇?!本盎匾磺惺帐巴.?,到景仲殿中尋人。 剛闖進殿,卻見一個人坐在他父皇對面。 他眼睛亮了一下,卻見那個人眉眼溫和,唇角帶著笑,問景仲:“這位就是小太子?!?/br> 景仲搭垂著眼:“是?!?/br> 又對景回道:“出去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出來?!?/br> 景回眨巴眨巴眼,目光就落在柏之珩身上,半天收不回來。 “哦?!彼蝗痪头磻^來這個人是誰了。 他出門立在檐下,不多時,柏之珩先出來。經過他的時候,朝他笑了下。 景回本想喊住他說些什么,張了張嘴,又不知說些什么。 父皇說穩重的第一大秘訣就是少說話,他又想做個穩重些的太子,遂只是抬起手雙手交疊,朝他微微一揖。 柏之珩略微頷首,轉身而去。 “走了,回家了?!本爸僮吡顺鰜?,挾著他的胳肢窩,把人放在馬背上。 說話的語調有幾分歡喜。 這回出來已有兩月,他委實有些想家。 他年少不知何為家,在外征戰多年不歸是常態。 如今,他有了家,有了家人。 前腳剛踏出門,心便懸著了。 “父皇,你是不是想母后了?”景回裹得極厚,只露出一雙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 景仲聽這話,坦然道:“是啊?!?/br> 景回道:“那你為何不帶母后一同出來?以往你去哪里都帶著她?!?/br> 景仲沒答。 抬眸往遠處看去,先前雀躍的神情,收住了幾分。 以往帶便罷了,這一回不行。 因他至邊關除了例行巡防,亦是和大邯就邊境線有事要議。 來之前便說了,這回來的主將便是柏之珩。 時至今日,他都記得他當年是如何孤身闖入九尺臺行宮帶走了他的王后。 這個人,為了李蠻蠻可以不要命。 景回順著景仲的目光,也看到了柏之珩翻身上馬的利落身形。這幾日他教他馴馬,武功高強,技藝精湛,他內里早已佩服。 他頓時忘了剛才的問題,湊到景仲身邊:“父皇父皇,他是不是就是大邯的那個柏之珩將軍。我聽說他武功很厲害,當年大邯都快滅了,全靠他撐著?!?/br> 景仲心里不得勁,扯著馬韁繩信步走著,白了他一眼,指尖彈了一下,景回身下的馬兒受驚似的,一下子跪了下去。 景回一下子撲進雪里。 摔成了個縮頭烏龜。 他穿得厚,行動不便,撲騰了好久都沒爬起來。身邊人知道景仲對他一向嚴格,不喜將他養得太過嬌氣,沒人扶他。他好一會兒才從雪地里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騎得好好的,怎么摔了呢?” “你馬馴得不好,摔了很正常?!?/br> 景回不疑有他,只有些羞愧,覺得自己馴馬術沒學好,又踩著鐙子爬上馬背。 “父皇?!眴渭儫o辜的小太子接著剛才那一茬道:“上回你不是跟母后說我在宮里住著礙事嗎?想找個師父領著我去校場。那個柏將軍厲害,你能不能把他撬過來?” 這幾日他在柏之珩那兒受教,委實覺得如沐春風。平日被他父皇板著臉教學教麻木了,有了對比,才知道有個厲害又溫柔的師父有多好。 “啪嗒?!?/br> 馬蹄踉蹌,又向前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