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外面的宴席散了,絲竹聲一點一點淹沒到夜色里,徹底沒了聲響,周圍變得悄無聲息。 隨著侍女輕柔的腳步聲退去,她看到景仲的腳朝她邁來。 陰影覆下,未幾,景仲已經坐在榻邊。 今日他興致不高,畫溪知道。龜竹郡守定然說了許多他不想聽又不得不聽的話。 “王上累嗎?”畫溪起身,坐在景仲身邊,抬手按了按她的太陽xue。 景仲按住她的手,搖了搖頭,道:“睡吧?!?/br> 他拉過被子蓋在身上,平躺在畫溪身旁。 畫溪擁著被子,手捏了捏軟乎乎的被套,側過身子,借著月光看景仲的輪廓。 “看什么?”景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畫溪抬眼,他盯著她。 “……”她一愣,正想著怎么回答,他低低開口:“在想用什么話安慰我?” 畫溪輕輕眨了眨眼睛。 身邊人又道:“大可不必?!?/br> “你醉了么?”畫溪訕訕。 景仲一臂攬過她,將人箍在懷中,因用了些氣力,她呼了聲。 “你覺得我到了母親故地,會很感傷,是不是?” 畫溪靠在他肩上,柔軟的頭發鋪散開來,她聲音嬌柔,輕聲說:“我知道王上不需要蠻蠻的安慰?!?/br> 聲音輕柔軟糯。 景仲怔了下。 畫溪手搭在他的胸前,環住他:“蠻蠻和王上一樣,從小沒有得到過來自父母的溫暖。知道那種感受,最好的安慰就是陪著你。王上,我在呢。以后我都在。我們就是彼此的親人,以后再也不孤單?!?/br> 親人? 這個看似平常的詞在景仲心中掀起一陣微弱的漣漪。他對這個詞有些陌生。 從小到大,沒有人抱著他跟他說過類似的話。在柔丹王宮,他幾乎沒有存在感。景陽對他厭惡至極,只因他母親太過桀驁,不肯學做別的女子一般柔軟地應承他。 他的母親愛他,但亡國之女在新朝為妃,各方都盯著她,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己能平安活下來,已經是她百般斡旋的勝果。 她心里藏著國仇家恨,藏著隱忍,藏著算計,能分給他的少之又少。 柔軟溫暖的女子在他懷里,仰著頭說出這番話,他一時只覺得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 景仲低頭,在畫溪額間輕輕一吻,略帶酒氣的氣息猛然間竄進她的鼻翼。 畫溪輕輕顫了顫,又莫名其妙想到了別的東西。 “起初經歷這事,女子會有些疼,但不嚴重,牙一咬,眼一閉,忍忍也就過去了?!?/br> 那是去年到柔丹的路上,教引嬤嬤跟她說的話。 教引嬤嬤跟她講了圓房算怎么回事。 她說得含含糊糊,她聽得不明不白。 只知道,很疼,就像大鐵錘劈開人一樣。 而景仲的鐵錘……她的手早就領略過。 她下午喝了第七帖藥…… 靠在男子肩頭,畫溪小心翼翼睜開眼睛,對上男子昏暗燈光下的側顏。 她手心冒汗,呼吸綿長,笨拙地親了親他的喉結。 似有一道莫名的暖流從身體內淌過,景仲身子一僵,停了下來。 他緩緩低頭。 景仲聲音沙啞低沉:“李蠻蠻,我有沒有提醒過你,不要勾引我?!?/br> 女孩兒慌忙抬手擋著guntang的臉。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是存心引誘他,無可辯駁。 景仲太知道這人的性子。她就是一粒算盤珠子,他撥一下,她動一下。 能做到如此,不知道鼓了多少勇氣。 景仲喉頭guntang,呼吸粗重,攥住她掩面的手,問:“李蠻蠻,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畫溪杏眼濕漉漉的,閃著晶瑩的水光。女孩兒顫著聲音回答:“知道?!?/br> 景仲指了指額間的凸起,盯著她問:“為何親我?” 畫溪臉頰染了酡紅,似醉酒的胭脂。眼睫一低,閉上眼,羞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景仲翻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 臉頰上的紅越發迷人。 “說?!彼麅A身,伏在她耳畔。熱流灌入她的耳蝸,令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她緩緩抬手,環住男子精壯的腰,聲音又軟又媚:“你明知故問?!?/br> 景仲目光一沉,扯下床幔,身子徹底傾下,唇齒在她耳廓流連。 “是你自己犯到我手里的?!?/br> 畫溪腦子里變得一塌糊涂前,最后聽到的是他說的這句話。 …… 整整一宿,畫溪都沒怎么睡上覺。 直到窗欞外隱隱泛白,景仲才徹底放開她。 那人仿佛不知疲倦一般,錘了她一夜。 她身子都被拆開了,揉碎了。 他熾熱如同流動的炎火,粘著她,似要帶著她一同灰飛煙滅。 他抱著她,讓她喚他“好哥哥”;扣著她的后腦勺,壓著她的唇輾轉親吻。 一遍又一遍,溫柔又霸道。 直到她嚶嚶軟語,淚眼迷蒙,再無力相承,方才罷休。 * 畫溪醒來的時候,帳子里已經朦朦朧朧地透著天光。 時間已經不早了。 她已不是頭一回晚起,陳嬤嬤和侍女們都沒有喚她起床。 睡飽了,精神足了,但動一動身子,渾身的筋骨皮rou沒有一處是不酸,沒有一處是不疼的。 他用力的時候,委實狠了些。 一想到他遒勁的臂膀與腰,畫溪臉頰都忍不住guntang。 屋里彌漫著一股好聞的香氣,掩蓋了某些奇奇怪怪的味道。 那是景仲慣用的香味兒,昨夜那氣息將她緊緊包裹。 畫溪穿上衣服,輕輕推開扇的門,走到了次間里。 腿下酸軟,走一步都覺得累。 “姑娘醒了?”陳嬤嬤見她出來,放下手中的活,道:“熱水已經備好,姑娘是要先沐浴還是先用早膳?” 景仲出門前便吩咐陳嬤嬤預備好熱水。 畫溪聞言羞得低垂了頭,她喜歡身子上干凈清爽。昨夜累成那樣,完事之后還想堅持起來打水擦身。 他卻…… 不能再想了。 畫溪搖搖頭,道:“不先用早膳,先沐浴?!?/br> 凈房里屏退了旁的人,只留下陳嬤嬤伺候。 羅衣褪下,肌膚上的痕跡令陳嬤嬤倒吸了一口氣,驚完,又嗤嗤地笑。 “咱們王上年輕氣盛,頭回沾了姑娘,不知道輕重,不會疼人,委屈姑娘了?!标悑邒吣樕蠒灱t,出言安撫,眉眼卻帶笑。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心虛……)感謝在2020-06-09 23:58:07~2020-06-14 23:57:4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涼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_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83 章 “別笑話我, 嬤嬤?!碑嬒M溫熱的水中,臉紅得不像話。 陳嬤嬤笑得和藹,問:“咱們那王上,打天下建功業, 當世沒有英豪能出其右。就是于這事兒上, 像個榆木腦袋, 怎么的就突然開竅了?” 旁人都以為景仲和畫溪怎么樣了,陳嬤嬤貼身伺候, 明顯知道, 別看這倆人日日在一張榻上睡著,卻比誰都更清白。 她們尋常早上來疊床被,那被枕,便不似發生過什么。 若說無情, 兩人從國都到江丘, 從江丘到信城, 從信城到陽川,如今到了龜竹郡,幾千里路, 糾糾葛葛。 若說有情, 成親也已一年余, 卻從未有過肌膚之親。 他們一人正當年齡,身強力健,一個姿容絕色,偏偏也能把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