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他看過去,對上小姑娘笑盈盈的臉,她說:“它好小,王上你輕點兒?!?/br> 說著,牽著他的手指輕輕觸碰那張著嘴引吭而鳴的小腦袋。 毛都沒長齊,還是個軟乎乎的rou團兒。 景仲心里沒來由的一軟。 他從來不是什么心軟之人,揚手間下了軍令,數以萬計的人沖在他前面,為他劈斬通往宏圖霸業的康莊大道。 這樣的人不需要心軟。 但偏偏此時,小姑娘柔軟的手攥著他的指,碰觸到這個軟乎乎的東西,他心底偏就軟得跟云團一樣。 心都是飄起來的,落不到地。 “王上,找個侍衛把它放回窩里,還給它娘親吧?!碑嬒草p輕撫了撫它尚未成型的羽翼。 景仲聲音有些許嘶?。骸八砩险戳巳藲?,就算你把它放回窩里,它娘也不會要它?!?/br> 畫溪眼里頓時浮起一陣失望:“真的嗎?” 景仲點點頭。 畫溪垂著頭,看著那雛鳥,問:“那怎么辦?就把它扔在外面讓它自生自滅嗎?” 正是日光最艷的時候,光影忽明忽暗的映在她臉上,景仲竟覺得那浮動的光影和他的心跳聲莫名契合。 “帶回去,讓赫連汝培養著?!?/br> “???”畫溪抬眸,眼里又是期待又是疑惑:“真、真的可以嗎?” “有何不可?” 景仲招了招手,身后一個侍衛走過來,他道:“拿回去,照看好?!?/br> 侍衛看了看畫溪手中的鳥兒,滿懷疑惑地接了過來。 * 晚夕回到別院。 畫溪服侍景仲用過膳,他就在書房接見澹臺簡等人。 這是景仲近來養成的習慣,晚上用過晚膳后再議事。 畫溪知道他們談論的事情都是關乎柔丹乃至當今列國格局的大事,她不便相擾,便老老實實守在外面。 今日她惦記著給景仲找小曲兒班,安排好書房,她就出到外間讓侍衛去將城里會唱《憶故人》的姑娘請來。 過了足足兩個時辰,澹臺簡一行人方才離去。 諸事準備已畢,不枉他們在江丘部署了將近一年多的時間,如今他們終于將江丘的糧食言茶和布匹生意都握在自己手里。 現在只等江丘國君主動與柔丹聯絡。 事已至此,景仲終于可以松了口氣。 澹臺簡他們離開之后,侍衛來扶景仲回房。 景仲掃了一周,不見那個蠢東西。他眉心一皺,問:“王后呢?” 正說這話,就聽到廊外傳來她的聲音:“我家主子喜靜,你們輕些,別弄出動靜?!?/br> 話音方落,就看到那個蠢東西身后跟了五六個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 一行人裊裊娜娜朝他走來。 “主子?!碑嬒娝驹陂T外,忙快步走了過去,雙手將他扶著:“怎么站在門外呢?還穿這么單薄?!?/br> 姑娘們是戲班子里的姑娘,個個生得美艷嬌柔,寬腰帶箍得柳腰細若無骨。 姑娘們靠賣藝維生,走南闖北見識不可說不廣。饒是如此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豐神俊朗的男子,頓時媚眼四飛。 身如浮萍,當然想攀著一條枝兒棲息下來。 不是沒動心思。 但景仲目光朝她們淡淡掃過去,眼中的威嚴和儀度又讓她們望而卻步。 “你從哪里找的什么人來?”景仲目光從她們臉上一閃而過,又落到她的臉上。 畫溪盯著他那雙幽暗深邃的眉眼。 “唱小曲兒的呀?!碑嬒溃骸八齻兊某擅骶褪恰稇浌嗜恕??!?/br> 《憶故人》? 景仲的腦海中響起了熟悉的調調,臉色一時青一時白有些難看。 畫溪輕輕晃了晃他的衣袖,說:“我聽說你喜歡《憶故人》,所以請來戲班子熱鬧熱鬧。最近悶久了,你眉心兒都皺著的?!?/br> 軟乎乎的話說得他心尖又是一軟。 他道:“現在不喜歡了?!?/br> 頓了頓,又道:“來一曲《今夜歡》?!?/br> 作者有話要說: 說來你們不信,我吃香椿炒蛋把自己吃到醫院去了。 但這是個真實的故事。 前幾天欠的字兒我會慢慢加更加回來的?。。?!感謝在2020-05-01 20:41:21~2020-05-06 16:57: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嗎咿呀嘿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慕甜甜的小嬌妻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59 章 及至十月中旬, 江丘國君便向柔丹遞了國書,國君要親自到柔丹求見。 河興那邊戰事甫定,溫青在那邊連連大捷,河興國向柔丹遞了降書, 從此以后, 柔丹的地界又多了一隅。 景仲得知這個消息, 撫掌大笑,接連好幾日都喜不自禁。 因著他心歡喜, 就連治病喝藥都沒再作妖, 每回都老老實實喝了。 他身體一好,回柔丹的事情便提上了行程。 傍晚時分,景仲議完事出了書房門。 天色轉灰,蒙蒙的大雨嘩嘩落下, 風雨驟然變大, 風一過, 竟有了幾分冬日的寒氣。 “白日讓你買的梅子呢?” 昨夜有的人睡夢中囈語說想吃梅子。認識她這么久,不管做什么事,她都謹小慎微, 極少說自己想吃什么想要什么。 還是第一回聽到她念叨著想吃梅子。 昨夜起初聽到她喃喃細語時, 景仲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她喋喋不休了半晌, 他終覺不對,將耳朵靠了過去,才聽到她在小聲說:“娘,我想吃梅子?!?/br> 沒出息的東西,不就是梅子么,做夢都不能想些稀奇玩意兒。 進門之時,畫溪正舉著勺子, 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碗里的白粥。 他走過去,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好些了沒?” 畫溪臉蛋紅撲撲的,撂下勺子,摸了摸臉,道:“好像好些了?!?/br> 景仲嗤笑一聲,大掌輕輕撫上她的額頭,還有些燙。 不爭氣的東西,前天吹了場冷風,晚上回來竟然就發起了熱。 病懨懨地拖了一天,昨晚上他發現了才喊虞碌給她開了藥。 婆子端來新煎好的藥。 畫溪正要去端,景仲伸手接過,攪了攪苦哈哈的藥汁,這才遞給她。 藥是真的苦,還沒入口,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苦氣。 畫溪皺了皺眉,巴巴地拽了下景仲的衣袖,撒嬌似的晃了下:“我多發會兒汗就好了,不用吃藥?!?/br> 景仲雙眸半瞇半合,眼神不善地看著她。頓了頓,他唇角一勾,將人拉了過來,摁著她的肩膀往他腿上一坐。 畫溪陡然一驚,輕呼了聲,小手下意識抱著他的胳膊。 燒得緋紅的臉蛋兒透著火燒云一樣的紅。 “蠻蠻怕苦?”景仲笑問道。 畫溪下意識看向他的眼睛,沒有想象中的兇狠,反倒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柔和。 柔和得令她連恐懼與掙扎都忘了,她點了點頭。 景仲欺身過去,把頭埋在她的頸窩,小聲道:“要是怕苦,那我喂你?!?/br>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后頸部,畫溪本能的脊背一挺。 豈知,那人又道:“像那日你喂我那樣喂你?!?/br> 說完,唇角噙著笑,當真把藥碗湊往嘴邊。 “別,我喝?!毙」媚镆患?,立馬從他手中奪過藥碗,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味兒在舌尖打著轉,當真是,眼淚都快苦出來了。 下意識去抓桌案上的藥碗,哪知道景仲下一瞬就塞了粒東西到底嘴里。 舌尖舔過,甜絲絲的。 “梅子?”畫溪心中一暖,眼睛都笑得彎成了細月牙兒:“王上哪來的梅子?” “偷的?!本爸贈]好氣,他把一把蜜餞都往桌上一扔:“昨夜睡得正香,突然聽到有饞蟲說想吃梅子,于是半夜去夜訪江丘糖果鋪偷來的?!?/br> 畫溪抿了抿梅子,甜味兒酸味兒和苦味兒糾纏在一起,她嘴里的氣味兒復雜極了。 “這個季節哪來的梅子?”畫溪不解。 景仲道:“江丘盛產梅子,每年到了梅子收獲的季節,商人會把新鮮的梅子放在冰窖,到了冬天就可以賣出好價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