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不要我
“開、開心”虛云心里有些緊張,沒意識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撰在手心里,他忍不住緊緊地抓住蘇河的手。 指腹傳來強勁的力道以及異于常人的溫度,蘇河不禁心情大好,將虛云攬的更近一些。 這時雷獅插了一句嘴,“將軍,快到人間了,我們在哪停下?” “摘星樓?!碧K河淡淡地道。 即將進入人類視野范圍內時,雷獅降低速度,施了隱身術后才慢慢落地。 他們落在一座高樓的樓頂,明明不久前還是白天,隨著越來越接近人間,天色愈加暗淡,恐怕此時人間已經是晚上了,醉軒樓高聳入云,站在樓頂可俯瞰整條平安街,遠處云破月出,星辰若隱,四周亭臺樓榭,燈火通明。 一名身著銀甲的男人手里牽著一位紅衣小少年,旁邊立著一只龐然如山丘般的白獅,月色如水,光撒四野,他們抬頭眺望這一片繁花似錦的人間,一人一獅神色和平,唯有紅衣少年眼中不掩驚艷,手指不自覺的狠狠抓住男人手,激動之意溢于言表。 “別急,換身衣服,”蘇河打了個響指,瞬間給虛云換了一身雪白長袍,窄袖勁裝,內里鑲有金色祥云滾邊,腰間束著黑綢鑲玉寬邊錦帶,墜著一枚白玉雕龍玉佩,墨發束以銀冠,好一位翩翩小公子。 虛云提袖轉了半圈,有些不適應的摸了摸頭上的冠玉,再抬眼看蘇河時,他已經換了一身玄色窄袖蟒袍,頭上并未束冠,仍舊是系著一根半舊的發帶,自由而散漫,冷清的眉眼盡是不羈之色。 他見虛云一直盯著自己,挑了下眉,道:“不喜歡?” 虛云一怔,忙搖頭。 蘇河摸了摸他的頭,道:“喜歡就好,白色襯你?!?/br> 虛云微微臉紅,第一次有人夸自己。 “走,”蘇河將虛云攔腰抱起,輕輕一躍,足尖掠過樓下房頂,三兩下邊落在一間小巷子,慢慢悠悠的拉著虛云走向熱鬧的平安街。 “喵嗷,喵嗷!” 絨戒化作一直白色小貓咪,不滿的跟在后面,雖然來人間很開心,但將軍總讓他變成一只貓!他也想化為人形吃好吃的好不好。 虛云聞聲回頭,看到小奶貓絨戒之后,眼睛亮了亮,掙脫蘇河的手上前把絨戒抱在懷里,眼睛亮晶晶好像看見什么稀奇的事物,扭頭看著蘇河,“這是什么?!” 他太好奇了,一不小心沒控制音量,聲音有點大,街上有些人回頭看著他,虛云窘迫的低頭,手里抱著喵咪有些不知所措。 絨戒明明能講話,他卻不解釋,喵了一聲懶洋洋的窩在虛云懷里,這小東西雖然是來和自己爭寵的,懷里倒是挺舒服的。 蘇河有些無奈,對虛云招手:“過來?!?/br> 虛云兩只手抱著絨戒,實在沒有手和蘇河牽著,他猶豫了一下變出一只手握住蘇河的手。 蘇河看著三只手的虛云,面色一驚,快速在他“假手”拍了一下,喝到:“收回去!” 虛云嚇了一跳,趕緊縮了回去,猛地后退一步。 蘇河見他這樣怕自己,不悅地擰眉,低聲道:“你抱著它做什么,扔了?!?/br> 這下絨戒不敢裝睡了,他不比虛云,他和將軍待得時間太長了,一聽就知道將軍生氣了,將軍最討厭自己帶的人在凡人面前使用仙術,這家伙可是踢到鐵板了,可千萬別牽連自己。 絨戒趕忙掙扎了兩下,想開口叫著小崽子放開自己,哪知道他居然猛地將自己圈在懷里,小聲道:“不要?!?/br> 聲音帶著微小的顫音,可見虛云還是很怕將軍的,可是他居然敢忤逆將軍! 他是見過忤逆將軍的神兵都有些什么下場的,將軍說一不二,平生最討厭無理取鬧之人,若是有神兵這樣頂撞他,必定是沒有機會再留在天界軍隊,嚴重的甚至以后都不會在仙界有職位,沒有職位的神仙連土地公都不如,還不如下界當名散仙自在。 不過絨戒倒是能理解將軍,畢竟不聽命令的士兵,往往會誤大事。 但將軍除了自己的軍隊,一般不管其他事兒,他會管你那就說明你在他心里已經是自己人了。 絨戒覬著蘇河的臉色,見他動作一頓,眼神沉了下來,不威自怒地看著虛云。 “不要,”虛云像是不會看人臉色似的,這會兒還雪上加霜地重復了一邊。 蘇河臉色更冷了。 絨戒抖了一下,微微顫顫的說:“小殿下,你你放手??!你不要命我還要命??!”他甩了一下尾巴打在虛云手上,逃命似的躥了下來,趴在蘇河腳邊瑟瑟發抖。 蘇河沒管它,面無表情地看著虛云。 虛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犟在原地,身體微微發抖。 蘇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再不走,好吃的就沒有了?!?/br> 虛云耳朵動了一下,靴子移了毫米又止住了。 蘇河皺了皺眉,不耐煩把絨戒踢向虛云,道:“你要抱就抱,這樣還不行?” 絨戒:???我就睡了一覺,回來就失寵了? 虛云看了一眼小貓,欲哭的看著蘇河,半天才說:“不抱了?!?/br> 蘇河:“......” 蘇河這下真怒了,兩道長眉死死擰著,涼颼颼地道:“小東西,你別得寸進尺,不抱給我滾回去?!?/br> 虛云身體猛地一顫,眼神開始慌亂。 蘇河越是怒極,表情愈加冷淡,經歷了太多腥風血雨大風大浪,只肖一個眼神便讓人遍體生寒,腳底發軟。 但小虛云不愧是天帝的孫子,他居然不怕死的撲到蘇河身上,踮起腳尖雙手圈住蘇河的脖子,抱住之后卻沉默起來。 蘇河明顯被他這一出搞得心煩意亂,他本原是想帶著他高高興興的玩一場,誰知道這個小東西居然這么敗興!蘇河本來冷著臉,正想著想拎著這條難搞的小龍扔回他爺爺哪里去,他再也不陪玩了,卻在下一刻感覺自己的脖頸處濕了。 他愣了一下,還沒回過神,手已經攬住虛云的腰,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只聽虛云帶著哭腔說:“不抱了,我不抱了.....” 蘇河頭疼的道:“好,不抱?!?/br> “你不要討厭我.....嗚,我會聽話,別,不要我,”虛云抓著蘇河背上的衣服,眼淚止不住地流,他能感覺到蘇河剛剛那個眼神,是不想要他了,他太了解這樣的眼神,母上在他記事起都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不管他是聽話還是四處闖禍,不管他做過什么都不曾變過,而父上......眼里從來就沒有他。 蘇河有心哄他,無奈說出的話卻生硬的很:“我沒有不要你?!?/br> 虛云哭的時候一點聲音都沒有,若不是他的領口都被他的眼淚打濕了,他還以為這孩子還在無理取鬧,蘇河突然有些沒由來的惆悵,小孩這是自己偷偷哭過多少次,才練成這樣的本領,神仙聽覺敏銳,無論多細小的聲音都逃不過神仙的法耳,大概是不想讓人聽見,只能強忍著不出聲。 “那.....那我還可以牽你手嗎?”虛云放開他的脖子,可憐兮兮望著蘇河,眼淚汪汪,癟了癟嘴道。 蘇河本想替他拭淚,聽到這話手上頓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了那個“不抱”背后的意思——不抱它了,抱了就不能牽你的手了。 蘇河舉著的手放到虛云腦袋上,揉了揉,心道真是拿這個小家伙沒辦法。 隨后,低頭冷冷的瞥了絨戒一眼,屈指在他腦袋上彈去,小貓絨戒捂著腦袋不敢吱聲。 蘇河嘆了一口氣,嘴唇微動,正默然流淚的虛云立馬變成一個三歲左右幼童,還好他們還未出巷口,真正看見虛云少年模樣的人不多,而且已經走過去了。 虛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抱在懷里,直接朝街上走去。 他們兩人本就容貌出眾,特別是小虛云,唇紅齒白,臉蛋圓潤,瞧起來像枚小湯圓,可愛極了,擺攤的小販沖著蘇河笑道:“你家小公子哭的這么傷心,買個糖人給他吃罷?!?/br> 聽到“你家”兩個字,蘇河立即停下來,沖著小販點頭,道:“也好?!闭f著單手接過來糖人喂到虛云嘴邊,虛云呆呆的舔了一下,然后看著蘇河。 蘇河勾唇一笑,臉沖著絨戒,有些冷淡地道:“給錢?!?/br> 這時絨戒已經變成一個十七八歲,英俊不凡地黑衣少年,他嘴角抽搐了一下,掏腰包付錢。 只見他所向披靡的將軍像天下剛做爹的男子一樣,對著懷里的小孩說:“甜不甜?” 絨戒想,怕不是下一句就是:給爹嘗一口。 他被自己的想象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痛呼:還我英俊神武,冷酷無情的將軍??! 不會的不會的,絨戒冷靜看著兩人,將軍最討厭吃甜的,肯定不會說這句話的。 虛云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但他怕蘇河又生氣,只能紅著臉說:“甜?!?,想了想他又說:“你吃嗎?”說著把糖人貼在蘇河唇邊,期待地看著他。 蘇河皺了皺眉,絨戒站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看著,直到親眼看著蘇河咬了一口,根本沒嘗味,直接吞了,然后勉強笑了笑,道:“你吃吧,”隨后往其他小攤走去。 絨戒從震驚到茫然只花了一秒鐘,然后做出一個決定,以后在虛云面前都用小貓咪的形態,畢竟被他寵著四舍五入就等于是將軍的小心肝了。 “嗯!”絨戒感慨,自己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還不滾來付錢,”蘇河在一家賣面具的小攤前不悅的看著絨戒,絨戒頓時望天,心道失寵只是暫時的,隨即摟著腰包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了。 只見將軍停在一家糕點攤,漫不經心地給絨戒傳了一道密音:“以后在虛云面前,你就保持這個形態?!?/br> 絨戒:我能拒絕嗎!將軍! 蘇河看了他一眼,絨戒立馬狗腿地點頭,蘇河這才滿意地沖他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來之不易,絨戒在心里淚流滿面,但是將軍笑起來真的太好看了,絨戒忍不住想搖尾巴。 三人逛著逛著,蘇河突然在一家店門口,絨戒抬頭一看:醉春樓 不是吧?將軍這是要帶兒嫖/妓?這種事不用教吧,再說這小殿下才三百歲,那兒都沒發育完全呢。 蘇河轉身正對上絨戒質疑的目光,淡漠道:“不是我,他自己想去?!?/br> “誰?” “他,”蘇河神色也很古怪,手指指著懷里看起來才三歲的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