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也是要面子的
電石火花間,溫久根本來不及思考,本能彎腰往后翻去,先避開他再說。就算暴露了,反正這個學生會會長又看不見他的樣子,要是被抓住了,被蘇家人發現可是真的麻煩了。 千鈞一發之際,溫久后背碰到了一個堅硬的事物,下一秒整個人被提起來向后掠過好幾步,無聲無息,踏雪無痕。 溫久回頭,烏發如墨,飄逸如云,果然見到了虛云那張笑容滿面的臉。 這人肯定是看足了戲才肯出手幫忙,溫久臉黑了黑,后退了一步,運動鞋后跟踩在虛云程亮的皮鞋上,這次是兩只腳。 虛云臉上的笑容僵了一會,扶住溫久的雙肩,到底是沒出聲,連氣息都沒亂。 “真沒有人?”白乾收回手,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最后轉身朝著蘇晴病房走去,敲了一下門,便立再門口靜靜等。 他沒等多久,門立刻從里面打開,攜了一陣鋪面而來的風,吹歪了白乾額邊的碎發。 來人看不見臉,只是異常暴躁的吼了一聲,“白小公子!你怎么才來!” 白乾撫了撫眼睛,聲音依舊冷靜的不近人情,但還算客氣,“半路上出了小事兒,怎么了?” “快進來說!” 門便被哐當一聲關上了。 看來情況不太樂觀,溫久望著蘇晴的病房出神。 不知道為什么,“蘇晴可能情況不太好”這件事讓溫久莫名浮躁起來。 “寶寶,”虛云紅著臉,般摟著溫久的肩,兩人貼的極近,只要稍微偏頭就能碰到對方的皮膚。 不過溫久沒有回頭。 他半睜著黑眸,眼睛里閃過一瞬紫光,漸漸加重腳上的力度,直到聽到后面傳來輕不可聞的抽氣聲,溫久才施施然退開,陰惻惻的盯著虛云,“我說過了吧?給我解釋一下剛剛是什么情況?嗯?” “如果你是指他為什么看不見你,”虛云手掌上翻,憑空出現了一張畫有朱砂的黃紙符箓,道:“這是隱符,我見你似乎不想被人瞧見,便擅自貼在你的背上?!?/br> “……難怪,”溫久已經不想追究,關于貼個破符,他本人為什么也要跟著貼過來,以及隱了身形為什么不干脆把聲音也給加密,鬧出這么一場烏龍。 虛云見溫久沒有繼續追問自己,也沒有對隱符的神奇之處有任何驚詫的表現,頓時有些遺憾。 但他也不氣餒,繼續給自己找樂子,“剛剛那個人倒是挺有意思的,你認識他不曾?” “不認識,”反正你覺得誰都有趣。 溫久懶得理他,閑閑的靠在走廊的白墻上,目光落在了空無一物的地板上,沉吟片刻,問道:“剛剛的被子呢?” “那個呀,”下一秒,被子出現在虛云手上,“剛剛我怕它暴露我們的行蹤便放回原處去了,怎么你冷嗎?喏,那快些蓋上吧?!?/br> “......”,好一會,溫久才壓低嗓子問道;“這個叫隔空取物?” “其實這招在我們那不叫隔空取物,”虛云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稱之鏡月探花,小把戲罷了?!?/br> “不過用法都是差不多的,”驀地,虛云出現在溫久身后,將輕輕被子披在他肩上,還在前面貼心的打了個結。 披著床單的“溫大俠”眼皮子掀到一半,虛云又好整以暇的出現在他面前,過長的頭發似乎跟不上他的速度,有一縷從溫久臉龐蹭過去,像是小貓的爪子輕輕的撓了一下。 “…………” 溫久糟心地揉了揉眉心,聲音不自發的更輕了,“你能看見里面在做什么嗎?” “他們在房間擺了道驅邪陣法,不過,此法于鬼嬰無甚作用,”虛云的聲音突然又近了,溫久簡直建立條件反射了,立即抬手擋了回去。 卻在下一秒被虛云反手捏住了手腕,也不見他怎么使勁,卻給溫久一種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別動,”他低醇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滿,修長的中指蜻蜓點水般點在溫久眉心,一陣清涼的氣息自他指尖注入溫久識海,在周身循環了一圈,連帶著一天的疲勞也消失了。 溫久也不是真的怕虛云對自己有什么不利的動作,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別人靠自己太近。 可溫久發現,這初次見面的男人偏偏喜歡與人親近,像一頭自以為是又固執己見的貓科動物,不管你高不高興,只要他喜歡就愛往你身上湊,只為讓你摸一摸他,順了毛,立馬滿足的昂首翹尾,紅著臉走開了。 偏偏你還不能拒絕。 溫久頗為無奈的推開他,“謝謝?!?/br> 果然,下一秒,虛云有些靦腆地收回手,不著痕跡的退開,不過依舊跟在溫久身邊。 溫久又說,“你剛剛說困不住鬼嬰是什么......” “意思”兩個字還沒說全,只聽見嗙的一巨聲,蘇晴病房的門連帶著那面墻一道被人猛地踹開了,卷起的煙塵和飛石中隱約看到一個披頭散發,周身冒著森森鬼氣的女人從里面走了出來。 溫久:“......你這隱符對鬼有效嗎?” 那女人來勢洶洶的朝這邊走來,墻邊掛著的照明燈十分沒有出息的再次跳閃起來,是個合格的邪祟警報器。 但看那單薄的身段,應該是蘇晴。 虛云晃了晃手上的殷紅勝血的紅繩,波瀾不驚的瞧了她一眼,仿佛覺得一位美人變成了這幅模樣實在不忍再看,或許是為了洗洗眼睛,他轉向溫久,頓時心里舒坦了不少,才道:“隱符么,rou眼凡胎自然是看不見的,不過這......這位蘇小姐已經被那女鬼附身,靠的就不再是眼睛了?!?/br> 也就是看不見也能靠別的分辨了,溫久飛快閃到他背后,心安理得的岸上觀火。 虛云一愣,忽而笑了起來,柔聲道:“別怕,她靠近不了我們?!?/br> 他這話倒是不假,那身穿白藍相間住院服的女人只是往這邊看了一眼,虛張聲勢的呲牙,掉頭往樓梯口跑去了,那腿力,根本不是一個站會軍姿就會暈倒的女孩可以比的。 “你瞧,”虛云像是邀功似的偏頭對身后的溫久說。 “......”溫久皺眉道:“你不去抓她?” 虛云訝異,“我抓她做什么?” 溫久算是聽明白了,這人就是個看熱鬧的,他不僅不是神棍,他連神棍的職業cao守都沒有,人家神棍好歹還能跳兩下大神裝個樣子呢。 溫久一把掀開這個礙事的棒槌,自己追了上去。剛進過病房,眼前忽然闖出了一道綠色的影子,溫久急忙剎住車,只一聲高亢的女聲爆喝道:“孽障!哪里跑!” 一道雪亮的劍影擦過天花板朝著“蘇晴”剛剛跑下去的樓道追去。溫久霎時間臉白如紙,這一劍下去,就憑蘇晴那身板還不是分分鐘腰斬成兩截。 突然識海響起一道頗為磁性的低嗓音,“無事,蘇長梅的佩劍質地柔軟,善長縛敵,不會傷到蘇小姐?!?/br> 溫久扭過頭,只見虛云仍舊站在原地處變不驚的看著自己,眼角時刻上挑著勾人的弧度,虹膜閃動著幾簇細碎的光,那光不像是從外界反射出的,反而像是從他自身瞳孔里折射出來,熾烈卻不灼人。 四周的燈光還在閃動,剛剛那道綠影已經追了下去,想來是蘇家有本事的人罷。那面碎了墻的房間里面還四處倒了幾個人,唯一站著的只有大燈泡白乾。 按照虛云的說法,白乾身上那刺眼的金光就是所謂的護體炁氣吧,蘇家將他請來應該也是這個緣故,不過這么強大的護體之氣也擋不住那女鬼嗎? 溫久低頭看了一眼白乾,只見他蹲下去試探了一下躺著的幾個人的鼻息,也不知道得出了什么結論,就這么任由他們躺著,自己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朝著溫久那個方位冷淡的掃了一眼。 “我知道你就站在那里,剛剛我聽見走廊上有兩道不同的腳步聲,蘇前輩的腳步聲我當然聽不出來,那么只能說明外面除了蘇晴還多出一個人,” 言罷,白乾微微頷首,語氣不再咄咄逼人,“不知道閣下是誰,可否顯出真身讓小輩瞧一瞧?” “......” 在這樣兇險的情況下居然還能注意走廊上有幾個人的腳步聲,此人正是心細的可怕。 無可奈何,溫久只好把手伸向之前虛云拍過的位置,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張符紙,就在他把符撕了下來的當口,恍惚見一道欣長身影飄飄然地立于身前,黑發如瀑,白袍飄逸,自有一番仙風道骨。 不是虛云又是誰呢? 此時,溫久才窺見虛云身上一星點還未來得及消散的靈氣。 只聽他低笑了一聲,施施然的開口:“你是誰家的小孩那?” 語氣不見得有什么情緒,卻讓人不禁心生敬畏,儼然一派仙風道骨的得道高人模樣,與先前在溫久面前那個客氣害羞偶爾孩子氣的男人相比,竟完全不像是同一個人。 白乾警惕的打量了他一番,又瞟了一眼他后面溫久,低眉順目的一拱手,語氣甚是謙和,“恕小輩失禮,多有得罪,不知道真人是修仙門派那一家?” 虛云道:“仙鬼蜮?!?/br> 白乾微微睜大眼睛,透過鏡片的目光少了幾分堤防,細致的打量了眼前這未束冠的白袍道人,實在覺得年輕過頭了,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可是仙鬼蜮的虛云仙人?家主等候您多時了?!?/br> 虛云頷首,微笑道:“正是我,我剛剛見過你們家主了,她看起來很忙啊?!?/br> 白乾心中腹語,既然是家主的朋友為什么隱了身形站在一旁隔岸觀火,看來這位“仙人”仙的有限。雖然白乾心中不以為意,表面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說道:“請仙人移步助我們除邪祟?!?/br> 溫久被學生會長左一個仙人有一個仙人糊了一臉,神色復雜的盯著眼前這個“雙面孔”的男人,暗自一想,也對,仙人總不好將自己動不動臉紅的毛病一一展示給眾人看,必要時刻也是要充充面子的。 不過,為什么唯獨在自己這里就不一樣了呢?! 不過也好,由他吸引走對方所有火力,白乾才不至于注意到自己,不然一個系的學弟怎么和一個“仙人”混在一起?那豈不是跳進南海也洗不干凈了。 “不急,”虛云踱了幾步,興趣盎然的問他,“你姓白?” 白乾怔了一下,點頭。 “哦,有福氣,”虛云笑瞇瞇的拍了拍他的肩,進了白乾身后那片狼藉的病房。 有福氣?自己姓白就是有福氣?白乾一臉莫名其妙的抬頭,和溫久無言的對視了片刻,十分客氣的和他打招呼,“你是仙人的徒弟么?怎么稱呼?” 溫久:“......” 這人到底認出自己來沒? ※※※※※※※※※※※※※※※※※※※※ 求收藏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