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他略一勾唇,示意她往右邊看,云姒一側眸,就看見一匹長鬃棕馬正低頭咬著地上的草,她驀然詫異。 他竟真從馬廄悄無聲息地牽了匹馬過來! 云姒驚愕:“你偷馬去了?!” 齊璟挑了挑眉,云遲府上的馬,他要一匹來用用,怎么能叫偷。 他沒說什么,一攬她的腰身,將她抱了上去,隨后自己也翻身上了馬。 云姒從未騎過馬,被他突然抱上來有些害怕,手腳不知往哪兒放,齊璟從她身后擁住她,“別怕,放輕松?!?/br> 被他的臂膀摟緊,她才覺得不晃動了,顫聲咕噥道:“我第一次騎……” 齊璟俯身將她的腳放到馬鐙,“踩這兒?!倍笳菩氖諗n住她的手握到韁繩上,感覺到她僵硬的身子,在她耳邊輕笑道:“放心,我在,摔不了?!?/br> 馬兒在他的駕驅下倒也乖,沿著小道穩當當地慢奔,不知是他先行探好了路,還是他們運氣好,這處通向側門,一路都正好無人。 一直到他們出了側門,馬兒一聲嘶鳴,馬蹄聲揚起,才有巡邏的侍衛發現異樣,忙喊了人要去追。 “等等!” 便在這時,那幾個巡邏侍衛被人喚住,回過身稟道:“風統領?!?/br> 風昭言的視線從漸漸遠去的身影上收回,正色道:“將軍吩咐,不必追了?!?/br> * 東渝塢巷。 此處雖不是京都城最繁華的地帶,比不得城中心的繁華,但卻有意思得很,街上什么都有,胭脂粉攤,首飾鋪子,字畫古玩,再往巷子里走,茶攤桌椅,擺的全都是吃的,空氣中飄滿了香甜的味道。 這兒較為偏,自然無人見過當今天子的相貌,云姒也是三年未來了,想來也沒人知曉她是誰。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斜暉脈脈,穿過古舊的雕花屋檐,一縷縷將巷子映得絢爛歡騰,蒼翠欲滴。 三年了,這兒卻幾乎沒變,仿佛歲月從未流逝,仿佛他們從未分離。 云姒笑靨燦然,拖著他這處瞧瞧,那處看看,停下片刻又往別地兒跑了過去。 正和他且說且笑,沒走多遠,云姒突然眼睛一亮,指著前方:“啊,糖塑人!” 齊璟任由她拉著自己,眼底笑意如許,盛滿了寵溺。 在攤子前站定,云姒眸光清亮,盯著那晶瑩的糖色,輕一舔唇,又抬頭看向身邊的人,眼中盡是期盼。 齊璟知道她嘴饞了,一看見甜食就走不動路,彎唇笑了笑,而后向小販要了一個,又吩咐了句:“多熬些蜜,我夫人愛吃甜?!?/br> 他這聲夫人喚得極為自然,云姒不由得臉一熱,抿著溫軟的紅唇輕笑。 “好勒!糖塑人現做現賣,二位稍等片刻!” 小販吆喝完,又瞧了眼他們,面前這對玉人并肩而立,男子俊朗不凡,女子嬌艷娉婷,怎么瞧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兒女。 作者有話要說:我回來啦??! 番外按時間順序寫,哥哥嫂嫂明華齊瑞都會有的! 你們想要成淵寶貝有媳婦嗎,還是專心搞事業?哈哈哈哈! (小聲,我如果讓哥哥嫂嫂be,你們會打我嗎……) 上章忘了推預收,我現在來了——《蜜謀(重生)》雙重生,甜的!甜寵保障!文案看我專欄呀! ———————————— 推薦一下我好基友的文文: 《全京城都在等我掉馬》by辣椒小七:復仇虐渣 太子殿下追妻火葬場——我兄弟的文!舉雙腳支持! 《汴京小廚娘》by果醬果醬:小廚娘在線直播大宋美食——美食文!超級香! 《陛下何故造反》by畫歌:女主駕馭狼群!超酷的! 第91章 故夢 鐵缽中熬制著濃稠的蜜漿, 小販邊攪和邊笑道:“這位公子和夫人瞧著面生,從何而來呀?” 云姒目光定定凝著缽中的濃蜜,聞言抬了抬眸,不知如何作答, 只聽身邊人從容道:“江南?!?/br> 齊璟雖只穿了身簡素的墨色常服, 但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貴氣,且氣度不凡, 小販一瞧便覺得這對小夫妻在江南定然頗有名望。 小販嘮起了嗑來:“江南是個好地方啊,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前陣子皇帝陛下給先帝平了反, 據說傅府已經開始重新修葺了,以后啊,江南一定越來越繁榮!” 云姒一愣, 傅府修葺, 她怎么從未聽說? 傅府當年被一徑查封,如今要重整,自然是他的意思, 云姒看了看邊上那人,他也正好將眸望過來。 “花天錦地倒也不必, 只愿山河皆安, ”齊璟淡淡說著,略一停頓,含笑凝住她的眼睛:“相偕永生?!?/br> 他眸色深邃, 眼中全都是她,云姒聽他溫柔的話語,心中一暖,唇邊亦不自覺泛出笑痕來。 這兩人目光正纏綿,而小販低著頭攪動熬制,兀自道:“公子所言極是,便說咱們東渝,要是八街九陌的反倒不痛快了,就像現在這般,山好水好,也樂得自在!” 蜜漿熬到火候了,小販抬頭笑問:“夫人喜歡什么花樣的?” 民間的玩意兒大多新奇,這糖塑人,便是在石板上以熬融的蜜漿作畫,附上細竹簽,待其凝固,就能嘗味兒了,是又好看又好吃。 畫什么圖呢,云姒看著這晶瑩的糖色蜜漿,一時陷入糾結:“嗯……” 齊璟見她摸摸鼻子,半晌難以抉擇的模樣,笑了笑:“鸞鳳?!?/br> 古往今來,書中所述鸞鳥和鳳凰,意在君王美人,夫妻情深,云姒自然曉得,聽罷嘴角不禁上揚。 只不過糖塑也就繪個簡單的輪廓,小販哪懂那般復雜的紋理,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家嘛! 果不其然,小販為難道:“公子見識不俗,但這糖人兒就是個討巧的吃食,何況蜜漿凝得快,太繁復怕是會四不像,不如……公子換一個?” “就要這個?!?/br> 齊璟淡然回答,云姒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正想說他不講理,卻見他氣定神閑取過長勺,舀起鐵缽里融得溫燙的蜜漿。 勺作筆,蜜為墨,他就這般自己動起了手,在石板描繪了起來。 蜜漿一離了溫熱的鐵缽,便會很快凝結成晶脆,要在這短短方寸之間勾勒成型,倒是極考驗作畫的功底。 云姒雖知他丹青筆致卓越,但畢竟這是手藝活兒,猶自在心里懷疑他能不能行,而那人動作行云流水,拿捏有度,三兩下便將那鸞鳳輪廓勾勒得頗為傳神。 小販不由瞪目驚嘆,他日日在此做這事都還有些力不從心,然眼前這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錦衣貴公子,卻是悠然自得且畫得如此不俗,這該是何等的天資造詣。 小販忍不住聲聲贊嘆,齊璟只是淡淡一笑,待蜜漿凝結薄脆,取過細簽,將那支糖塑人遞到云姒面前。 來東渝純粹是臨時起意,他們都沒有銀兩,不過好在附近有當鋪,他身上隨意拿出一塊玉佩,就是價值連城,自然不愁用度。 付了銀子,他們走到巷口處,云姒驚奇地發現那家甜水鋪還在。 她眸光一亮,目露雀躍,齊璟知曉她的心思,輕輕笑了笑,牽著她到茶肆二樓,要了三碗甜湯來。 “三碗?喝不完……” 云姒一邊舔含他塑的鸞鳳糖人,入口化為蜜味,一邊望著坐在對面的那人道。 齊璟好整以暇笑看她:“你以前一次能喝上五六碗,莫非是我記錯了?” “……” 云姒頓了下,抿抿糖人,從前是想多和他待會兒,才喝了一碗又一碗,雖然她也喜歡甜,但一連喝這許多,也受不住呀。 “那 那是以前……” 齊璟將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嘴角弧度饒有興味:“現在不愛喝了?還是說,從前是舍不得,怕甜水一喝完,我就要走了?” 她那點兒小心思,總是逃不過他洞察人心的眼睛。 侯府離這兒要近些,馬車來回約莫一個時辰,那時她每夜都從府里偷溜出來,有昭言一直跟在暗中跟著保護,她倒也沒什么怕的。 她確實是喜歡和他待在一塊兒,喜歡和他談古論今,喜歡聽他講她從未聽過的奇聞趣事,況且哥哥時常出征在外,府里悶得慌。 也許那時候慢慢萌芽的情愫,她還不知道是什么,直到他離開,直到他再沒出現,她心里才開始一日日萌生思慕。 想到他一走三年杳無音信,叫她白白惦念這么久,云姒嘴一硬:“才不是呢?!?/br> 聞言,齊璟身子往前傾了傾,低沉著惑人嗓音:“那是誰當初纏著我,大半夜還不愿回府去,難道不是特意為我而來的?” 被他那深邃透徹的墨瞳凝住,云姒全然說不出假話,只漾紅著臉頰,一聲不吭低頭咬糖人。 他曲指懲罰性地敲了下她的額頭,力道卻是極輕地:“小小年紀,就學會心悅男人了?” “唔……”云姒縮了縮腦袋,又聽他低沉道:“而且那時候,你和我尚有婚約,還敢跟別的男人走這么近?!?/br> 什么男不男人的,左右還不都是他! 他強詞奪理,云姒清潤的雙眸泛著委屈:“不都是你嘛,干嘛跟自己過不去!” 他佯裝肅容,直勾勾看住她:“好在是我,倘若換作別人還得了?” “我……”到底是玩弄天下的君主,小姑娘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一聽這話,云姒還真覺得是自己不太對,自幼和他訂下了婚約,卻又同別人相談甚歡。 眨了眨眼,她咬咬唇,軟聲軟語:“如果不是你,我也不見得會每夜過來呀?!?/br> 她一撒嬌,他也就不欺負她了:“好,姒兒最乖了,”從瓷碗里舀了一勺甜水遞到她唇邊,輕笑道:“張嘴?!?/br> 她乖乖地含上了勺子。 唇舌間都還是蜜糖的味道,他又喂來甜湯,一入肚腹,全是溫暖的蜜意。 時光仿佛倒流回了三年前,他們坐在窗邊的位置,且談且笑,時辰一晃便過去了。 將近黃昏,晚風吹來微涼舒服。 云姒捧著臉頰,微瞇眼睛,在窗邊相當舒坦。 趁著暮色未斂,齊璟對她道了句:“走了?!?/br> 她睜開眼睛,眸光微惑:“去哪兒?” 他笑笑,沒有說話,起身過去握住她的手,牽她出了茶肆,云姒跟著他,一路到了月渡橋邊。 天色暗了些,但星月都還沒有出來,四下懸了幾盞光暈微茫的燈籠,人雖還還不多,但橋邊已經擺了不少小鋪。 這里,是他們初見的地方。 湖面泛蕩波瀾,蘊著半明半暗的光影,岸邊,栓了不少烏篷船,還有一只較大的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