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云遲眼底一抹寒厲之色:“誰準你到這兒來了!” 女子跌蹌好幾步終于堪堪站穩,掩在黑紗下的面容一瞬變幻,很快眸色暗斂,她清幽一笑:“云將軍沒命人將我綁起來,又不許我在府中閑逛,難道是要人家在房中乖乖等你回來嗎?” 云遲英眉一皺,隨后眸中陰霾更盛:“不關你,是諒你也逃不出去?!?/br> 女子微微細了眼睛,笑語嫣然:“好不容易來了將軍府上,什么韻事兒都沒發生,我哪舍得走呢?!?/br> 她一言一語皆不將他當回事,云遲眉心擰得更緊:“你最好安分點!” 她愈是出言撩撥,他愈是態度凜冽。 女子的黑色面紗在夜風中微微飄動,秀眸徐徐一漾,她妖嬈身段悠然湊近,月夜里嗓音的迷離誘人:“云將軍這么冷漠,難不成……要人家翹著腰臀,來撩你才行呀?” 怎么會有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 云遲終于忍無可忍,驀地捏了她的肩將她推開一臂距離,狠狠喝道:“喻輕嫵!” 她卻笑聲清越:“云將軍終于肯叫我名字了?” 那張隱藏在面紗下的臉肆意妄然,云遲極不痛快,剎那間抬袖而去。 喻輕嫵眸心一動,眼疾手快一擋,“哎……”僵持極短的一瞬,她轉而嬌聲道:“云將軍要掀人家面紗,又不對人家負責,第二次可就不依了?!?/br> 作者有話要說:姒姒x齊璟爸爸——情有獨鐘天作之合前世今生非你莫屬含情脈脈至死不渝…… 嫵嫵x云遲哥哥——來啊打架??! 第39章 圣眷 黑紗隱秘, 不透月華,眼前那人容貌不現, 唯一雙眼睛笑意越發媚人。 云遲神色陰沉, 一瞬后拽了她大步往內院而去。 他動作粗魯,但喻輕嫵沒有反抗, 任他用力抓著自己的胳膊。 先前她是繞了竹林小路到的祠堂, 此刻走得光明正大,一路上有不少婢女小廝向他請禮。 喻輕嫵看了眼身前一步漠然的男人,眼角狡黠一勾, 聲音在夜色中漾起:“云將軍別急嘛, 慢一點, 人家又不是不答應了?!?/br> 她聲色嫵媚,聽得下人們齊齊將頭埋得更深。 云遲線條冷硬, 似月清寒,他抿唇不語,步調卻極快, 不多時, 就到了一處廂房。 “都退下!” 話語間, 他一下踹開了廂房的門,身形一旋, 轉眼便將喻輕嫵扯進了屋內。 伴隨著“嘭”得一聲門重新關上的重響, 喻輕嫵頸項驟然一痛,是云遲的勁指扼住了她的脖頸,猛地將她死死壓在了門柱上。 喻輕嫵心下一驚, 細細低喘,輕勾了他一眼并膩語道:“將軍就不能輕點兒,還疼呢……” 守在長廊的婢女們正要退下,恰巧聽見了屋內傳出的聲音,驀然間皆勝似充了血般面紅耳赤,于是連忙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屋內,云遲冷冷盯著她,沉煞道:“你不是齊國人,你是誰?” 喻輕嫵呼吸微促,卻笑了:“云將軍軍務繁忙,這才過了小半日,就將人家查透了?” 云遲鎖眉,她說的沒錯,他確實命人去徹查了她的底細,可卻是毫無收獲,除了她非齊國人,其他一概不知。 而她眸色坦然含笑,像是料定他查不出任何,云遲眸心一凜,扼在她脖頸的手指一剎收緊。 云遲怒視她:“只身涉險私闖皇宮,在校場試探墨玄騎,又以條件誘我帶你入府,如此手段,你到底有何居心?說,你是替誰辦事!” 窒息感蔓延而上,面容瞬間血色徜徉,喻輕嫵頓感無力,咬牙強撐道:“我確實不是齊國人,但也非細作,云將軍策馬沙場,戰名赫赫,讓人心生敬佩,我想要領教領教罷了……” 云遲眸似鷹隼,全然不信:“還不說實話?” 傳言他冷血無情,在朝政戰事上對人是不留半分情面,當真是一點不假,喻輕嫵難以喘息,按住他的手腕,咬唇嗔道:“我若是細作,這般貿然行事……未免太 太愚蠢了不是嗎?” 倒也沒想現在就要了她的命,云遲沉默片刻,冷哼一聲甩手放了她。 脖頸得以解脫,喻輕嫵急急咳了好半晌,總算緩過了呼吸。 喻輕嫵嗓音短促又輕啞,似真似假斜眸將他輕漾:“人家都這般主動了,云將軍竟還如此無情,怪不得將軍這年紀了也無妻兒,原來是把女人都拒之門外了?!?/br> 云遲眸中漠然一片,對上她的視線:“這不是你該管的事?!?/br> 廂房內無光,亦無月色,只有廊外的燈籠透過窗格遞進些許亮度。 喻輕嫵不以為然一笑。 她疏懶抬起紅袖,將面上黑紗緩緩取下:“只要留我在府里,和將軍你共處七日,七日后,我定能助將軍見到令妹,且無人妄言,倘若辦不到,將軍那時候再殺了我也不遲?!?/br> 語氣不小,云遲斜晲她:“你能有什么辦法?” 喻輕嫵眼睫輕揚:“其實很簡單,將軍為避朝中有心之人的口舌,才和皇帝陛下保持君臣之禮,令妹如今身在君側,將軍自然無以得見,但若是有個不得不去寢宮覲見皇帝陛下的理由,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br> 她眸中笑意透著幾分得意之色:“這個理由呢,先暫時不與將軍說?!?/br> 云遲淡淡瞥她一眼:“就算你辦到了,來歷不明的異國者,你認為我之后會放任你離開?到那時你又能落得什么好處?” 屋子里浮光昏暗。 纖長的睫毛將她眼底的深諱輕輕掩蓋,喻輕嫵沉眸,自語般低緩一句:“沒有好處的事我當然不會做了?!?/br> 隨即男人敏銳凌厲的目光勘破夜色,直直刺向她。 感受到云遲的眼神,她情緒淡斂,笑容真假難辨:“將軍這般人物,竟會拋卻原則,答應我的條件,只為了和meimei見上一面,想來是兄妹情誼深厚,那若我隨時都能幫你見到她,將軍豈非是要留我一輩子?又或者……” 她唇邊又勾起那溢著挑逗的笑痕,喻輕嫵柔柔媚聲道:“萬一將軍愛上我了呢?” 云遲黑眸倒映光亮,貼著鎖骨的衣襟處,隱隱約約有一抹赤紅血跡。 聽慣了她這般刻意之言,云遲不予作答,轉而語氣生冷:“旁人尚只知面上片寸,遑論異國人,你對云家的事如此炳若觀火,別告訴我只是道聽途說?!?/br> 見他神色不豫,喻輕嫵眼梢微挑,“我也只是知道面上片寸,胡亂推斷的罷了,云將軍這都要遷怪嗎?” 借著外人三言兩句的信息,能推斷至如此,幾乎與事實無甚差別,這人的心思縝密靈透之程度,絕非普通女子多能做到。 云遲當下更加確定,她不簡單。 但眼下,云遲不想去深究,她的條件,他的確無法勸自己拒絕。 云姒人在齊璟身邊,云遲他并非是不放心,他自然是相信齊璟能護好她,只是自那日齊璟將她從侯府帶走,他們就沒再見過。 發生這么大的事,世事突變,他卻不在,也不知她一人能否承受得住,她從小就離不開他,心里有事也只會和他哭的??! 云遲眸中情緒深晦不明,他不親眼見到她,不親耳聽她說,真真是沒法安心的。 然而云遲不知的是,他牽腸掛肚的meimei,而后三日在養心殿里未曾踏出一步。 只因那承天節待用的無雙畫冊,亟待臨摹復刻。 但即便如此,云姒這三日除了偶爾為那人縱舞而歌,在旁側替他研墨渲染丹砂外,卻是沒出半分力。 舞是齊璟在記,譜也是齊璟在畫,而云姒不是托腮看著他發呆,就是托腮看著畫發呆,餓了案邊還有甜糯糕點解饞,倦了枕著案上的書伏著就睡了,三日下來,那人的兵書都被她壓得皺巴巴不成樣。 但齊璟沒多言,什么都由著她去。 每每她睡夢安然,溫軟唇畔一聲細微又模糊的呢喃囈語,那人修長的手便會緩緩停下,靜靜凝著她那絕美的容顏,目光若水柔和,良久良久。 她睡顏的恬淡安謐,是他眉間的月朗風清。 …… 第三日,入了夜。 華燭已燃盡,玉版宣紙七七八八散落了一案,窗垣隱有暗波流轉,將紙上的纖纖舞姿投映得明暗不定。 那清塵大師畫了七日七夜不眠不休終得的幻羽舞譜,齊璟又是臨摹,又是融會,卻是三日盡畢。 云姒驚于他的丹青之筆,當下頗覺他無所不能,不管何事,在他那兒總是游刃有余,她更是萬分詫異,自己不知不覺似乎對他多生了份依賴。 殿內清凈悠然,暗香隱隱浮動。 一個在中室的祥云臥榻,一個在內殿宮帷層疊的梨心床。 總算是將畫冊的事處理妥了,此刻兩人都沉靜睡著。 直到子時夜半,突然起了風,狂風愈漸呼嘯,將黑魆魆的深夜添了幾許凄涼森寂。 沒多久,又響起了淅淅瀝瀝的聲音,是雨水如注傾瀉而落,烈風混著勁雨,風雨激蕩,宛若厲鬼嘶鳴。 臥榻上,裹著柔軟溫厚的錦衾,云姒睡夢正酣,卻在那交錯的風雨聲喧嘈下,稍稍轉醒,但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不悅地微皺了素眉。 就在這時,云電流閃,窗邊一剎通亮,電光又消逝無痕。 隨之一聲驚雷穿透深夜,驟然炸響,鳴徹天地。 云姒嚇得渾身一顫,睡意頓時退散了幾分,她緩緩掀開眼簾,入目的是滿殿暗如深淵,幽幽籠罩在詭異到極點的黑色里。 臥塌邊的窗牖上,夜色澆出鴉羽黑暗,依稀飄浮著點點光影,所及之處,只聞風雨聲聲,不驚不破,仿佛片刻前的電閃雷鳴是夢里的幻覺。 不過是暴雨罷了,云姒安靜了須臾,正要闔目睡眠,便在此時,又是一道光影忽閃乍現,頃刻間,將云姒的雙眸也映得清亮。 電光割裂了如墨窗牖,剎那間,殿外竟有碎影觸目般斂在了玲瓏窗格上。 寂殿窒暗深處,那影子恣肆藏在窗邊,是人是鬼依稀不辨。 雖只有極短的一眼,但她頃刻便想到了那日,窗邊有人偷掩潛藏。 云姒本就對那事細思恐極,夜半三更看見這一幕,當下心一悚然,睡意全無,在雷聲轟鳴的那一刻,她同時失了魂兒似的“啊”一聲尖叫出來。 腦中瞬間空白,她什么都沒想,一把掀了被衾,鞋子都沒敢去穿,赤足就往內殿奔逃而去。 而內殿烏木精雕半屏后那人,聽到她的那聲心膽俱裂,猛然抬眸,方要起身去看她,卻見眼前宮帷一瞬揚起,緊接著就是一個嬌小的身影,自黑暗中慌不擇路朝他直直撲來。 齊璟剛撐坐起,話都沒說出一句,云姒已飛快上床鉆進了他的被衾,身軀一撲,生生將齊璟撞躺了回去。身子投入了他炙熱的懷中,但云姒還是難以抑制地顫抖,雙手緊緊攥著他的里衣衣襟,埋首在他胸膛上。 錦衾下,隔著輕薄的絲衣,女子溫熱的柔軟觸感真實,清魅的體香縈繞周身,她的臉緊靠在他胸前,長發絲絲縷縷蹭著他的頸窩。 齊璟驀然一僵,喉結一動,只覺心上燃得燥熱。 少頃,意識到她在不停發顫,呼吸都快啞了的男人也不忘穩下心神,伸手抱住她,輕哄般拍著她單薄的纖背。 作者有話要說:戀愛典范——狗皇帝齊璟! 云遲哥哥很有必要跟齊璟爸爸學學怎么談戀愛,這樣下去遲早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