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冬兒不見了
她那眼神里帶著倔強、帶著不畏,帶著吃驚,帶著委屈,帶著心痛,卻唯獨沒有帶著害怕,冬兒臉頰一側那血紅的印子在我眼前顯得格外醒目,刺得我幾乎要不敢睜眼。 我不敢睜眼,其實不是被那血印刺的,而是被冬兒那灼人的目光逼的。 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冬兒眼里發出這種目光,這種目光印襯出冬兒驚人的平靜和安靜,卻讓我的心里有些局促和不安,雖然我心中對冬兒余怒未消,卻也幾乎要被冬兒這出奇的鎮靜所淹沒。 我和冬兒對立著,室內的空氣凝固著,我們都沉默著。 半晌,冬兒突然從鼻子里發出一聲輕輕的哼笑,接著說:“小可,我見過你打架,卻是第一次見到你打女人,今天我長見識了,終于見到了。你真是英雄啊,真是男人啊,為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對自己的初戀女友下了手?!?/br> 冬兒這話讓我有些無地自容,我心里又恨又疼又氣又急,我剛要張口說什么,冬兒卻一伸手:“住口,不要和我說任何話,我不想聽?!?/br> 冬兒那嚴峻的眼神和嚴厲的口氣讓我不由自主閉了口。 冬兒面無表情,繼續說:“你終于說出你想說的那句話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在耿耿于懷那過去的9個月,不管你嘴巴上怎么說,你心里始終是不會過去這個坎的。我提示你問我,你卻就是不問,不問,自己心里卻又一直不能釋懷,你這算是什么? 你以為發生的事情就真的如你想象的那般如此?你以為我冬兒就是那么下賤的女人?我告訴你,易可,任何時候,都不要太自以為是,太自作聰明了,過度聰明的人,往往是蠢貨,往往是可悲的人……” 說到這里,冬兒的神情似乎有些激動,說不下去了,胸口激烈起伏著,眼睛里有些亮晶晶的東西,似乎隨時就要落下眼淚。 我呆呆的看著冬兒,一時有些愣了,冬兒這段話,明擺著就是對我自以為是對那9個月發生事情主觀猜測的否定和譏諷。 似乎她心中有著巨大的難言苦衷,似乎她想告訴我卻又因為沒有說服力擔心我不相信而沒有向我說起,似乎她本來是打算就這么背負著我的誤解一直過下去,不想澄清,也不想辯解。只是因為今天我這一巴掌,我這一句吼叫,激起了她的幽怨和憋屈,在我狂暴地爆發之后,她鎮靜地噴發了。 我的大腦有些混亂,一時不知該做些什么說些什么,有些手足無措。 我和冬兒之間相處時的狀態和我與云朵、海珠相處時不同,云朵和海珠的性格決定了,她們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都是以我為主導,她們自覺不自覺地都服從順從附和與我。 而和冬兒,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我聽冬兒的,這是一直以來的習慣,冬兒做事在某些時候比我固執,雖然她在外面場合上對我一直是顯出言聽計從的樣子來,但是我知道那是她為了給我長足大男人的臉。 但是,在只有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往往是以她為主導的,我不由自主就成了配角。 而今晚,我自作主張扇了冬兒一巴掌,還揭開了那9個月的蓋子,在我和冬兒的戀愛史上,也算是空前的一次獸行和破天荒的膽識。 冬兒不再說話,胸口急促地喘息著。 我知道,此刻她的外表雖然很鎮靜,但她的內心似乎比我剛才還要激動,還要憤怒,除了激動和憤怒,似乎還帶著巨大的冤屈和憋屈。 看著冬兒此時的表情,我的心里被嚇住了,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情景,如果冬兒此刻嚎啕大哭,我覺得還好些,可是,她出奇的鎮靜和平靜,讓我心里感到陣陣不安。 雖然被嚇住和不安,我心里卻還是不肯原諒冬兒剛才對秋彤的污蔑之詞,這是我絕對不能接受的,不管是誰,都不可以這么說秋彤,在這一點上,沒有絲毫退讓的余地。 雖然我心里不肯原諒冬兒,卻又被冬兒剛才的一番話激起了心中的陣陣迷霧,難道,那9個月,并非我自己所以為的那樣?難道,我朦朧間主觀臆斷武斷認定卻又不敢直面不敢正視不敢去想的那9個月,是冤枉了冬兒? 可是,如果真的那9個月不是我想象,那么,冬兒為何不給我解釋清楚?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呢? 我的大腦在怒火和疑惑之間輪回,我的心靈在痛憐和不安之間交織。 看著冬兒臉上依舊血紅的印痕,我心里涌起一陣羞愧,不管如何,我都不能打一個女人,何況,這還是我自己的女人。 我去了衛生間,弄了一條熱毛巾,出來遞給冬兒,冬兒面無表情地接過去,拿在手里,卻沒有敷臉,掂了掂,似乎要估出這毛巾所包含的分量。 突然,冬兒的手一揚,那熱毛巾倏地就飛了出去:“噗——”打在了墻壁上,在留下一團濕濕的印痕之后,掉在了地板上。 接著,冬兒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冷得讓我心中一振,然而,隨即,那眼神里又涌出一絲幽幽的哀怨。 接著冬兒自己去了衛生間,衛生間里隨即響起了嘩嘩的水聲,我想冬兒一定是在洗臉。 洗完臉,冬兒接著就進了臥室:“砰——”關死門,接著反鎖了一下。 我在原地又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后頹然坐下,點著一顆煙,悶悶地抽起來。 抽完一支煙,聽到臥室里毫無動靜,我悄悄走近門口,將耳朵貼近門縫,似乎隱隱聽到了壓抑的嗚咽…… 我的心又疼起來,更加紛亂,回到沙發上坐下,長嘆一聲,低下頭,狠狠抓住頭發撕扯著。 又過了半天,我又到臥室門口,貼近門縫傾聽,半天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冬兒似乎困了睡了。 我心里稍微安穩了一些,回到客廳的沙發上,靠在后背上,這時,困意涌上來,我不知不覺在沙發上迷糊了過去…… 迷糊中,我的腦海里出現了冬兒那被我打紅的臉頰,那幽怨哀傷的面孔,還有那悲愴憋屈的神情,接著,又出現了冬兒對秋彤的污蔑謾罵,出現了秋彤那無辜善良寬容真誠祝福的面孔。 我的心在困倦里憤怒著,疼憐著,困惑著,羞愧著。 驀地,我的眼前又閃現出了云朵,現出云朵那畏畏縮縮的神情,她是那么純真美麗,卻似乎在我面前缺乏足夠的自信和勇氣,她似乎經不起任何一個人與她的競爭,她似乎甘于在角落里看著我,似乎那樣就很滿足了。 我的心在一種親情壓倒愛情的氛圍中惆悵著,憂郁著,嘆息著。 突然,我看到了滿臉驚恐的海珠,正在黑夜里披頭散發喊著我的名字在無助地惶恐疾奔,在她身后,是一群張牙舞爪yin邪jian笑的惡棍,眼看那群流芒就要抓住海珠…… “啊——”我猛地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睜大眼睛,打了一個冷戰,看著四周,慢慢回過神來,明白剛才那場驚恐是一個夢! 我稍微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發了半天怔,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一個關于海珠的噩夢。 半天,我站起來,下意識地走到臥室門口,發現臥室的門打開了,燈也亮著。 可是,床上沒有人,床下也沒有人,房間里空無一人。 冬兒不見了! 我的心中一竦,看看時間,凌晨2點,深更半夜的,冬兒到哪里去了? 我心里的擔憂頓時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夜半三更,一個孤身女子獨自在外,萬一要是出了點事,那可怎么得了! 我不假思索下意識地就沖出去,邊撥打冬兒的手機。 可是,冬兒的手機關機了。 我沖到樓下,四周空無一人,在黯淡的路燈下竄過去一只夜貓。 我跑到小區門衛處,門衛正迷糊著坐在那里打盹。 我敲門進去,比劃了一下冬兒的模樣,然后問他有沒有看到這樣的一個女子出去,門衛睡眼惺忪地看著我發了半天怔,然后搖搖頭,一會兒說沒有,一會兒又說自己剛才迷糊了打盹了,沒注意。 我心里有些急了,跑到小區外面,外面的大街空曠而無人,偶爾有一輛汽車疾駛而過。 我茫然站在馬路邊,看著四周的景物,都是靜止的,似乎這個世界此刻已經凝固,抬頭看看深邃的夜空,烏云密布的夜空里看不到一顆星星。 忽而吹過一絲夜風,落下幾滴雨點在我的臉上,要下雨了。 我的心里有些惶然,邊不停地打冬兒的手機邊在周圍漫無目的地疾奔,呼喊著冬兒的名字,寂靜的深夜里,我的呼喊顯得格外刺耳,我的基本顯得格外醒目。 當我徒勞地找尋了半個多小時后,風突然變大,雨嘩地大了起來,風挾裹著雨在這個凌晨來臨了。 很快,我就成了落湯雞,渾身上下淋地透濕,6月的星海,夜晚還是帶著那么微微的涼意,我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我木然站里在街頭,站里在凄風冷雨中,任憑風雨吹打著我的身軀,身體變得冷起來,心里卻焚心似火,憂急交加。 此刻,我突然感到冬兒的安危在我心中的分量,冬兒不遠千里跟著我來星海生存生活打拼,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向她的家人交代?如何向我自己的良心交代? 可是,此刻,我又到哪里能找到她?她去了哪里呢? 我的心里陣陣惶急,身體陣陣冷顫,最終實在受不住了,帶著心中巨大的擔憂和焦慮,拖著疲倦和濕透的身體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