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下的動靜, 龔海好像都沒有感覺到一般。他只顧抱著因被搶了半頓飯而自覺委屈的六六吃飯。六六心里不痛快，一會兒這么扭，一會兒那么扭, 讓他父親時刻要小心兒子別抓到自己的飯碗。劉娜一邊自己吃飯，一邊要給龔海夾菜, 時不時地還要替jiejie說上一句半句她不適合講的話。

    一頓飯吃完, 表面上是劉娜贏了, 但她自覺飯菜都梗在食管里下不去。她帶著生氣的意思抱過兒子，提高聲音對龔海和霍博士說：“今晚是我做飯的, 該你倆洗碗、搞衛生?！?/br>
    便是她不說，霍博士和龔海每天也要干這些活的。但她理直氣壯、頤指氣使的態度, 讓霍mama很不舒服。

    霍mama拿出對班上調皮搗蛋的學生耐心，笑瞇瞇地往自認劉娜不好答話的地方下刀了。她問：“劉娜, 你什么時候去讀研究生??？”

    劉娜不在意地回答：“我外語過六級了。醫院要是允許我去考，我今年就能考上?！?/br>
    “這么篤定？”

    “是啊。我從畢業, 我們一個寢室住的四個人, 就誰都沒扔書本的?！眲⒛葌绒D身體, 讓出位置給龔海撿飯碗，頗為自豪地說：“我們屋的李敏今年考上研究生了。神經外科的研究生?！?/br>
    “那你怎么沒去考研？”

    “我們科主任不是醫療院長，他也不是我老師?！眲⒛扰禄鬽ama不明白, 還好心地給她解釋：“陳院長今年是第一次招研究生，是和金州醫學院聯合招生。他是我們省醫院第一個招臨床研究生的科主任。李敏跟他一起上了兩年手術臺了?！?/br>
    “那龔海什么時候去考研究生呢？”

    劉娜頓了一下, 以龔海的英語水平, 再給他三年也沒可能考上?？墒莿⒛鹊倪@一停頓，讓霍mama逮著了機會。她好整以暇地等著劉娜, 但她不容劉娜躲避的眼神, 令劉娜氣惱起來。

    不等劉娜說出什么賭氣的話, 劉紅開口說：“媽，龔海今年春天剛出了一本書，是陳院長主審的書。他這幾年一直是省院ct室的第一人。我們兩家都是正用錢的時候，什么時候等我們反過勁兒了，他什么時候就可以去讀研了。噢，對了，他憑那本書可以破格晉升副高的，晉了副高再去讀研就劃不來了?！?/br>
    在廚房洗碗的龔海，聞聽劉娜和霍博士母親的對話，一直都非常緊張，而劉紅的話讓他差點兒摔了碗。

    霍博士接了洗碗的活說：“你去把垃圾倒了，然后上來抱孩子出去走走?！?/br>
    “好。謝謝姐夫?！饼徍Ｂ爮幕舨┦康闹甘救プ鍪?。到了樓下垃圾桶那兒，他才想明白，每天是自己抱六六、由娜娜提著垃圾下樓的。他一拍自己的腦門，三步并做兩步往樓上跑。

    從他出門以后，霍mama的火力就加大了。她笑瞇瞇地問：“劉紅，你弟弟今年考了多少分？報了那個學校？也學醫嗎？是一定也要讀醫大嗎？”

    “媽——”霍博士從廚房探頭出來，很不滿意地阻止自己母親：“才娜娜說了她弟弟還要補習的。你說他能報哪個學校？！”

    霍爸爸立即說自己的兒子：“啟明，你怎么跟你mama說話呢！你mama也是關心劉紅她弟弟。他這是考了第三年了吧？”

    看，老爺子補刀，快、準、狠吧！

    劉紅面不改色地說：“我早跟我爸媽說了，我弟他就不是讀大學的那塊料?？墒俏野謰尶傂拇嫱?，總覺得我和娜娜能考上醫大、能讀研究生，他們的寶貝兒子不會比女兒差。要我說他要是跟啟明他meimei一樣，有自知之明地去讀中專，嗯，他可以讀大專，他第一年的分數過了大專線的，這時候也都畢業了?！?/br>
    家里有個勉強考上中專的孩子，還是各科老師幫著提點、開小灶的成全下，那是霍爸爸、霍mama老兩口的心頭舊傷，一碰就流血的。

    由此看來，劉紅還擊的力度還在老爺子的捅刀能力之上。

    劉娜使勁地卡巴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自己的jiejie。最后她在劉紅的嚴厲瞪視下，不僅是收回視線，還假借給兒子喂幾口，抱著六六去了小屋。

    她怎么就不知道弟弟第一年高考過了大專線呢？但她知道這時候不能問這話，老實地聽jiejie與她公公婆婆“問答”才是應該的。

    霍博士縮回廚房繼續干活，同時在心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爸媽當了多年的班主任，哪怕是退休了，還是時時刻刻當自己是家里的班主任，秉承要把自家孩子當成自己班里學生管教的宗旨。不僅是管教自家孩子，還包括自家孩子的另一半，然后，最討厭的是發展到另一半的兄弟姐妹身上。

    這個“惡習”在大嫂進門的時候，就讓大嫂因為她弟弟meimei鬧得灰頭土臉的。因為大嫂的弟弟meimei都沒讀大學，以至于大嫂如今面對自己父母都低半頭。

    現在，呵呵，踢到鐵板了吧！

    霍博士的心里是有些幸災樂禍的。他在結婚之前，帶著劉紅回家前就寫信給父母，讓他們別拿對大嫂的那一套給劉紅“下馬威”?？墒亲约耗切虐?，大概還不如放屁有個臭味呢，壓根就沒有產生任何影響。

    龔海開門的動靜，打破了屋子里公婆聯手對兒媳卻慘敗的戰局。

    霍博士從廚房探頭出來喊龔海?！褒徍?，你把盆里的衣服先拿你家去，我一會兒去你家看洗衣機?！?/br>
    “好?！饼徍：笾笥X地發現自己該把劉紅姊妹倆帶走，于是他喊了一句：“娜娜，你出來端洗衣盆，把六六給我抱著?！?/br>
    劉娜應聲從小屋出來，把六六遞給龔海，自己去端洗衣盆。

    然后龔海就對劉紅建議道：“姐，咱們下去走走啊。孩子一天沒出門了?！?/br>
    劉紅就答應了?！昂冒?。啟明，你快點兒，我先跟娜娜抱孩子下去了。爸，媽，一起到外面走走唄。省院這邊的宿舍區還收拾的挺利索的。南窗下面的那些薔薇花都開得挺好看的?！?/br>
    霍mama沉著臉搖頭，霍爸爸也搖頭。劉紅假裝沒看到他們難堪的臉色，跟在龔海的后面下樓了。

    *

    到了樓下，劉娜把洗衣盆撩下，接過六六說龔海：“你上樓去開洗衣機，我跟我姐先往這邊走?！?/br>
    “你別走遠了。累了就先坐下來，我很快就過來找你?！饼徍６趧⒛?。

    “好?！?/br>
    等龔海走了，劉娜帶著一絲小心地問：“姐，你是真要去icu嗎？”

    “是啊。不然就憑我和你姐夫掙的那點兒死錢，等星星上學都未必能還清買房子的錢?！眲⒓t難得地露出一絲愁容。

    “要不把我家的那錢拿去還了?！?/br>
    “你傻了不是？欠誰的不是欠啊。親兄弟還明算賬，放到姐倆這兒也是適用的。再說龔海那錢是偶然性的，不是他總能賺到的。你要心里有數，那錢花完了就沒有了?！?/br>
    “那你也不能就這么離開醫大啊?！眲⒛戎雷约簀iejie在病生教研室的份量，明白jiejie的前程。

    “娜娜，洪主任他們都是副教授了，羅主任還帶著研究生。他們都能來省院，我有什么不能來的？”

    “他們是奔著省院的房子?？山惴蛞呀浤玫绞≡旱姆孔恿??！眲⒛认雱裾fjiejie三思。

    “娜娜，我產前那幾個月上班，來回坐公共汽車，每天上車都有售票員張羅給我讓座，我還坐過售票員的位置。等我9月份再上班，你說我還會有這待遇不？來回都人擠人的公共汽車，什么都干不了，我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你算算到我退休的時候，我浪費了多少生命？”

    劉娜張口結舌。她試探著問道：“那讓姐夫來回跑呢？”

    “那我借錢買這房子干什么？錢多撐的??！”劉紅把meimei頂回去。見meimei癟了，劉紅又心里不忍，安撫她說：“娜娜，你知道為什么你和徐強分手，你給我那個理由后，我就再沒有反對你了？”

    “為什么？”劉娜這疑問在心里一年多了，但她從來不敢問jiejie。

    “不光你想要一個陽光能照在臉上的房間，我也想啊?！眲⒓t感慨了一句，把孩子跟劉娜換過，“你來抱星星，把六六給我了?！?/br>
    “好?！眲⒛日嬗行┍Р粍恿?。小子就是比閨女沉多了。

    劉紅沒跟劉娜提那些年住在靠北墻的位置，給自己帶來的身體損害。她只告訴劉娜：“你姐夫來省院，一個是醫大病理那邊人員飽和，再一個就是我們看不到醫大有再蓋宿舍樓的可能。而且就是再蓋宿舍樓，我和你姐夫分到房子的希望也很渺茫。明白嗎？”

    “明白。不然洪主任他們也不會來省院了?！?/br>
    “是啊?？扇ツ耆羰俏页鲱^來省院，是拿不到這個半價的兩室一廳?！眲⒓t把外甥往上顛顛，接著說：“而且我呢，一直想做個臨床大夫，也想睡在干干爽爽不靠北墻的屋子里。你等我明年做了icu的副主任，你等我把這半價房子的欠款還清了，等我給星星買了鋼琴，讓她比我們倆小時候活得都幸福，你就知道我來省院是值得的了?！?/br>
    *

    霍博士等龔海和劉紅姊妹倆走了以后，收拾好廚房對父母親說：“爸媽，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上大學的。從遺傳的角度來說，男孩子的智力來源于母親，女孩子的智力來源于父母親雙方。換句話也就是說，男孩子聰明，他母親的智力一定可以。但女孩子，比如我meimei，”

    “你是說我智力不夠？”霍爸爸很生氣了。

    “或者你覺得自己比我媽聰明？我媽可是教物理的。爸，我姐和我meimei的學習成績都不怎么地，真就是遺傳學這一成果的驗證。你提供給我姐和meimei的基因不夠聰明唄?！被舨┦棵爸ご虻娘L險把話說完。

    霍爸爸呼哧呼哧喘氣，但他兒子還接著說呢。

    “劉紅他家正相反。他爸爸足夠聰明，所以劉紅和她meimei都考上了醫大；她mama沒那么聰明，所以她弟弟越補習離本科的錄取線越遠?！?/br>
    “扯淡！我和你媽教了一輩子的書，看多了聰明學生卻學習不好、最后什么都考不上了，一輩子一事無成的?！?/br>
    “那根本就不是聰明，只是在抖小機靈罷了。聰明人不說得看到三十年以后，起碼要知道怎么做事兒，才是對自己最有益的。嗯，起碼要有看到三、五年之后的眼光。

    比如，你們曾希望我回家當個內科大夫。

    可是畢業三、五年之后，我肯定要再回到醫大進修的，那時候就要管我的同班同學叫老師。我難堪不？當然了，你們不是這個專業的，你們不了解情況。但工作二十年以后，對著疑難病例，管比自己小十歲的小師弟謙卑地請會診，那樣的事情，我這一兩年經歷多了?！?/br>
    “你想說什么，你直說吧?！?/br>
    “爸，媽，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才得以跟劉紅結婚。你們沒幫上一點兒忙，也不用給我拆臺好不好？她弟弟考不上大學，跟咱們家你們倆沒關系啊。我大嫂的弟弟meimei任何學校都考不上，也跟咱們家你們倆沒關系的。你們往后再別提這茬了?！?/br>
    這兒子……

    “其實誰不想自己從小到大都考第一啊。但全班五六十人，只能有一個第一。對其他人來說，一個可能是不夠聰明，再一個可能是學習方法不對。劉紅大學畢業成績是年級前三，我那么努力都沒超過她，我們倆一個班級，一起上自習課，方法是一樣的，剩下的就是智力的差異了。你們說她弟弟，她說我meimei，有意思嗎？”

    “他弟弟學習那樣，到底……”

    “到底跟我和劉紅過日子沒關系。劉紅要去icu上班，是早跟我商量過的。不論我們倆誰每天花三小時在路上，都是劃不來的事兒。icu壓力大、工作累，但獎金高。劉紅也是為了這個家，她都這樣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br>
    “我們也不是有什么不滿意的。但你看她meimei指使你干活的樣子……”

    “我meimei在家不也這么指使我么。娜娜又不是只指使我一個人干活。再說她今天下午喂倆孩子，還把飯做了，等劉紅上班了，小星星還要她幫忙帶著呢。別說她指使我干活，就是指著我鼻子罵幾句，能不虧待我閨女，我也認了?！?/br>
    老兩口窩火，這兒子是白養了。

    “我們養你這么大，就是為了你一句頂一句氣我們的？”

    “你跟劉紅她爸媽也這么說話？”

    霍博士立即搖頭說：“我跟倆工人有什么好說的。去他家問句好，也就完了。沒共同語言。我跟你們說心里話，你們是我親爸親媽，換個人看我理不理他？有說這些閑話的空兒，我寧愿去看專業書，我寧愿被叫做傻博士，被人說讀書讀傻了，除了讀書什么也不懂。哼！等我成為專業領域的泰山北斗，成為像陳景潤那樣的數學家，那才是我一輩子追求的理想呢?！?/br>
    看著兒子流露出來的真實想法，老兩口心頭的郁悶疏散了很多，有身為父母的驕傲，也有身為老師的驕傲。

    *

    龔海把衣服放到洗衣機里，加好洗衣粉、開動雙缸洗衣機后，就下樓來找劉娜姊妹倆。他很快追上姊妹倆，從大姨姐手里接過她的胖兒子。

    劉紅甩著胳膊說：“六六比星星小兩月，可比星星壓胳膊多了?！?/br>
    “是小子沉。那個，姐，你真要去icu？icu可不輕松啊?！?/br>
    “我知道。醫院哪個獎金高的科室輕松了。趁著洪老師愿意帶我我不趕緊到臨床來，可能我這輩子都得在病生教研室了?！?/br>
    龔海點點頭說：“要是姐夫在臨床科室，你在基礎部當老師還好?？煽剖也±砜频莫劷鸩桓?，你是該改臨床的。就是icu你吃得消嗎？”

    “我計劃是辛苦幾年，把內科重癥都拿下來。要是年齡大了干不動了，以后去內科的哪個分支都容易了。你說是不？”

    “是是。要是這樣想，是應該先去icu?！?/br>
    他們仨沒走多遠，就見到吳冬、冷小鳳和李敏。仨人向師姐劉紅問好后，龔海和吳冬各抱著孩子在前面走，劉紅錯后幾步跟李敏走在一起。

    “師妹，下周去報到？”

    “是啊。下周六過去，周一就回來?！?/br>
    “這么遠讀在職，每周跑來跑去的，你會很辛苦的?！?/br>
    “嗯。但怎么也比我脫產半年不上手術臺劃算。等下大雪的時候，我就不過去了?！?/br>
    “對了，你可以跟學校申請，把期末考試延期到產假后。自己在家自修?！?/br>
    *

    陳文強換過衣服就去舒院長吃晚飯。老楚和小尹倆人做了手搟面，煮好的面條在涼開水里過一遍，配上“楚尹牌”獨特的炸醬、黃瓜絲等，開胃！把陳文強辣得額頭冒汗。

    等吃飽了，他開始和舒院長商量省城醫學院的事宜。

    “老舒，我是這么想的。今年省城醫學院就想送學生來我們這兒實習，但那30個來參加考試的應屆實習生，全部鎩羽而歸。由此可見他們4年制的本科不足取。我的意思是他們必須要調整課時安排，該用四年完成課本的內容，就老老實實按照四年的教學計劃完成。不要想著投機取巧，想用三年的時間能達到和其它醫學院一樣的教學水準?！?/br>
    舒院長點頭同意。

    “而且吧，我現在提出來，好過你明年過去了再提這事兒。反正我認為他們如果不及時改了，三五年之后，省城醫學院本科生質量差的印象在全省就難扭轉了。哼！基礎知識不牢靠、不扎實，混弄畢業了，那不是培養治病救人的臨床大夫，那是培養職業殺/手呢?！?/br>
    舒院長感激陳文強能替自己想在頭里。

    “老陳，我明年過去也有把學制改為五年的想法。但你這時候把上個月的考試成績拿出來說話，比我明年過去再說還有效。他們明年夏天的那屆畢業生，”

    陳文強立即截斷，搶著說：“老舒，你一定要求他們參加衛生部的畢業統考，九門課一張卷，不合格不予畢業。第一屆的本科生，更應該嚴格要求。沒有高質量的學生，不能在全省打響第一炮，往后的本科生都沒人要的?！?/br>
    “是啊，還不如就是大專生呢?！?/br>
    “就是。本來省城醫學院的就是本科線都沒夠的三類學苗，還妄想用4年的時間完成醫科五年的學習計劃，那不僅僅是誤人子弟了?！标愇膹姴恍际〕轻t學院的做法。

    “老陳，省醫學院的人再來，你要好好和他們說話，別嗆得別人心里不舒服?！笔嬖洪L見陳文強有不接受自己的意見的傾向，就攻心道：“我以后要跟他們共事的。咱倆的關系，早晚大家都會知道。小強，你不能給我設障礙啊?！?/br>
    陳文強嘟囔了一句什么，舒院長沒聽清楚，但是他知道等省城醫學院的人，來找陳文強談話的時候，陳文強絕對會好好說話，不會意氣用事了。

    “咱們現在回去？”小尹等他倆談話問。

    “我先給老石打個電話，完事兒咱們再走?！?/br>
    陳文強轉去舒院長家的單人沙發那兒，他把電話機放到大腿上，撥電話給石主任。他心情非常好地喊道：“老石啊，你這么回答醫學院……嗯，你提的那些我都贊同，你讓他們明后天來找我好了?！?/br>
    “行啊。不過你明、后天都安排手術了吧？”

    “嗯。明后天的手術都偏復雜，估計下臺都要在下午一兩點鐘了。你讓他們三點以后到我辦公室比較保險。我吃了飯就回院辦的辦公室?！?/br>
    石主任答應下來。但他跟著說：“那你五點是不是還要回科里查房？”

    “是啊。11樓的主任辦公室我得讓給小李休息。要不我去你辦公室談話？”

    石主任立即爽快地說：“那就到我十二樓的辦公室來了，省得你還要來回跑。潘志這周都休息的。我把辦公室讓給你?！?/br>
    “好，那就這樣了?！?/br>
    陳文強按下與石主任的通話，就撥車庫?！拔?，我陳文強。你們喊下小張過來接我。在舒院長家。好，好?！?/br>
    他這邊撂下電話，見舒院長和老楚、小尹還在圍著看那個小奶狗看呢。

    “這狗招人稀罕吧？”陳文強也湊了過去。

    “是挺招人稀罕的?！?/br>
    “下周鴻宇他們開學，這孩子們都去了上海了，有這么一個小玩意陪著老爺子也挺好的?！?/br>
    陳文強弄了這么個小奶狗，得到老楚和小尹的一致贊同。

    四個過了五十歲的人，圍著一個小奶狗才看了一會兒，樓下就響起了汽車喇叭。陳文強到窗口看了一下說：“小張來了。這眼看著八點了，你們仨就別回去了吧。我自己回去了?！?/br>
    舒院長站起來說：“我們仨都不會有夜班找人的可能，我們回家給老爺子送狗。你自己在這面待著吧?！?/br>
    “對啊，老陳，你明天還有手術，今天又忙了一天的，今晚早點兒休息。小尹，你也別回去了，我和老舒一起回去就可以了?！?/br>
    小尹接受了老楚的提議，陳文強也知道舒院長夫妻是為自己好。四人魚貫下樓，正好遇上散步回來的唐書記兩口子。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我們倆回去看看老爺子?！笔嬖洪L笑著和唐書記夫妻打招呼，然后抱著紙盒箱子上了后座，老楚轉去另一側也上車。

    小車開走了，陳文強朝唐書記點頭說道：“老舒怕夜里有事兒，讓我留在這面?！?/br>
    “你是醫療院長，你留在這面最合適的了?！?/br>
    陳文強笑笑，與唐書記兩口子告別，和小尹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