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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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師姐真是傻啊,在這種時候,能以一命換取大家逃生的機會,難道不是最為合算的舉措嗎?何況仲伯還是自己愿意的。 穆雪心中焦慮又煩躁。 更讓她郁悶的是,不知為什么她自己那只小小的胳膊也伸了出去,和師兄師姐們一起抓住仲伯的手往小舟上拉。 在她的身邊,一只束滿繃帶的手臂伸了過來,搭上了仲伯的肩膀。 “無妨,未必就輸?!?/br> 仲伯抹了抹眼角,終于收了眉心的那一點金芒,被大家齊力拉上小船。 一葉輕舟,如箭離弦,離岸而去。 塔門大開,幽魂暗鬼,似極地寒煙,鋪天蓋地渡水而來。那些扭曲恐怖的慘白身影從水面浮起,張牙舞爪撲向船尾,似怨憎這一船的生靈能離此地而去。 穆雪被所有人強制護在船中心,她透過縫隙向外看去。洞開的塔門外,滾滾幽魂的之上,孤懸立著一個伶仃的白色身影。 那人戴著高高的帽子,披著長長的黑發,沉默著同樣看著塔內的她。 最終他突然抬起手,做了一個收攏的動作。 那些扒拉在船尾,呼號尖嘯著想要爬上來的蒼白身影就隨之頓住,如潮水一般一個個退去了。 來時候浩浩蕩蕩,退卻靜逸無聲。 黑水行舟,舟過無痕。 一葉輕舟繞著斗轉星移的幽塔內壁愈行愈高,漸漸似脫出塔內,駛入了那星辰璀璨的皓翰蒼穹之中。 舟行似在天際,浮屠塔頂,且看蒼穹浩茫茫。 又似走在水面,水鏡漫漫,倒映星辰搖動,不知腳下山川何處。 “此為忘川。了卻牽掛的魂魄,可由忘川入輪回,再歸人世?!泵缂t兒拉著穆雪的小手,指給她看,“看那邊?!?/br> 無數小舟,不知從何處而來,載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悠悠然從穆雪等人身邊游過。 穆雪伸出腦袋張望,看魂舟載亡靈過境。 她突然睜大了眼睛,一下站起身來。 一葉輕舟之上,有一女子立于舟頭,身披著一條羊毛披肩,眉眼溫柔。舟行穿過之時,她笑著沖穆雪輕輕擺了擺手。 千萬行舟之中,遠遠依稀有一船熟悉的身影,那些曾同門學藝,彼此相爭怨恨過,也彼此攜手匡扶過,心有遺憾半路被落下的同伴。 “走了啊,小雪?!彼麄冇腥藫u搖沖穆雪揮手。 一個沒了門牙的小姑娘,坐在小舟之上,拼命沖苗紅兒揮動小小的手臂,“阿姐,記得好好吃飯,一定要好好的呀?!?/br> 苗紅兒紅著眼眶笑了。 一位頭發斑白,脊背佝僂的老婦人,挎著一籃橘子,坐在舟頭悠悠渡水而來。 她彎著腰,不緊不慢地剝著手中的橘子,取出內里果rou,制成一盞小燈。 點燃那盞小燈放在如鏡的水面,滿布皺紋的手把它輕輕一推,橘紅的小燈便慢悠悠飄過來,飄到了仲伯的手中。 船身交錯而過,蒼蒼白發漸漸變得烏黑,皺紋滿面的肌膚回復了少女時代的光潔。年邁的妻子不知何時成為初見的時的模樣,笑著和丈夫揮手訣別。 仲伯持著那小小橘燈,目送船行漸遠,淚流滿面。 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 人生如此,月有盈缺,往事不可追也。 第36章 載著亡靈的魂舟, 漸漸和他們分道揚鑣,星星點點的光芒排著隊游向著蒼穹深處。 銀河搖光,魂舟過境, 了斷前塵往事, 揮手從此去。 穆雪他們的那一葉小舟,卻從境界難分的水天之間慢慢下沉, 沉入大地之上, 停在了五色彩石鋪就的神道邊。 眾人落在實地,下了船。 抬頭望去, 天空之上的細碎螢光已經越升越高,逐漸消失在視野內。 渡亡道驚心動魄的旅程,每個人心中都各有感悟得失。 歷經大戰后,傷痕累累的幾人在神道邊上燃起篝火, 整頓休息。 穆雪想要起來幫忙干活, 被苗紅兒一把按住了, “好好歇著, 你還小呢。又受了傷,不許再亂動?!?/br> 到了這個世界之后,穆雪才知道幼小意味著被照顧和保護,而不并不像她以為的, 越弱小越該被欺凌和壓榨。 這個道理她曾經不明白。 小山剛剛來到家里的時候, 瘦得可怕, 一身傷病,但自己也沒有特別照顧他,還理所當然地讓他承擔起了眾多繁雜瑣事。 如果不是那時他高燒倒下了, 自己可能一味沉迷在工作中,甚至沒有帶他去治療一下。 穆雪悄悄抬頭看了一眼坐在火堆對面的岑千山, 對年幼時期的他升起了一絲愧疚之心。 小山就坐在對面,火苗的光影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晃動。他的目光卻死死落在自己眼前的地面,一絲都沒有移動。 一次都沒有向自己看過來。 穆雪總覺得哪里似乎有一絲違和。之前一路走來,小山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會落在自己身上。讓她不免有些心虛。 但自從進入九幽塔之后,也發生了什么,他仿佛突然對自己徹底失去了興趣。 不僅完全忽略了張二丫這個人,甚至刻意避開了和自己眼神的交匯。 沒事沒事,只要他沒發覺自己的身份就好。 穆雪安下心來,準備打坐調息。 結印的時候,手心里仿佛還留著那蓬松柔軟的頭發觸感。 幸好趁他昏迷的時候摸了一把。 真是,好懷念啊。 黃庭之中,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穆雪靜坐于一泓澄水湖畔。 湖中出現的水虎又化成了岑千山的模樣,從水中抬起濕漉漉的臉龐來。 算了,穆雪想著,總不能因為水虎變成了個男人,自己就不修煉了吧。 左右是小山的模樣,他愛待在自己身邊,就讓他待在黃庭里好了。 從前自己煉器的時候,小山也喜歡坐在附近,托著下巴,靜靜看著自己。不是都習慣了嗎? 這樣的念頭一起,頓時進入了一種熟悉且安心的心境中。任憑那“水虎”在身邊玩耍,她自調息陰陽,運轉周天。 等璇璣自轉三十六周天之后,穆雪只覺黃庭之內一片靜逸,她舉目望去,看見那位“水虎君”半身浸沒在水中,仰躺在葦草叢生的湖畔,那些交錯的草莖半遮著他的眉目,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穆雪走到湖邊彎下腰看他, 如今也只有在自己黃庭之內,才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地好好看一看他的模樣。 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柔軟的少年了。 肌膚被湖水襯得分外蒼白,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抹不去的憂郁,鼻梁光潔挺直,臉頰卻過于消瘦,薄薄的雙唇微微抿著,纖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射下陰影,偶爾輕輕顫一下。有那么一點禁欲的病弱之美。 這樣絕色的男孩子,當能捕獲浮罔城中無數女孩的芳心。那里的女孩子向來熱情而奔放,勇于追求自己的所愛。怎么會沒有人拿下他,而讓他苦苦在廢墟中等了一百八十年呢。 穆雪眼看著那線條漂亮的眉頭微微蹙起,像是被誰欺負得狠了,眼睫底下便溢出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臉頰的肌膚滑落下來,掉進湖水中。 和他被束在無常夢境中時候的模樣一般無二。 “不愧是水虎,就和水做得一樣?!蹦卵┖眯τ指锌?。下意識伸出手去,淚水掉在手指上,仿佛被燒灼了一般,從肌膚傳來一股刺痛感。 當時是在戰場,自己無暇多想。 此時此刻,黃庭之內,心湖之畔,小山那暗啞的喉音,透著絕望喊出的話語,突然變得清晰無比,避無可避。 讓他那樣流淚呼喚的人――是自己。 穆雪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那小小的水滴,敲開了古井無波的湖面。寧靜的湖面便泛起漣漪,一圈一圈向遠處擴散開來。 …… 付云在篝火邊燒一罐熱水,瓦罐是從荒廢的民居內翻出來的,架子是臨時搭的。付云出身富貴,不善庶務,燒個水把自己的鼻尖弄黑了一塊,倒少了幾分高冷,多了一些親和感。 年幼的小師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過來,悄悄問他,“師兄,你能把那天的伏虎訣再說一遍嗎?” 付云看著眼前只有一點點高的小姑娘,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此刻又是血污又是火藥的煙灰,臟兮兮地糊在一起。 一路這樣的艱難險阻沒聽她喊一聲累,叫一句苦。戰斗時和大家一樣沖鋒陷陣,身入險境。休息時還不舍得偷懶,抓緊時間勤勉用功。航舟不過帶了她幾個月的時間,她便這樣為了同門之誼甘冒奇險。就算是素來對她冷淡的自己,都一路得了她不少的匡助。 明明是這樣可愛的一個小師妹,自己為什么會在一開始對她懷有那樣的戒心呢。 付云把穆雪牽過來,擰了一塊溫帕子,照著苗紅兒平日行事的模樣,有一點笨拙地幫穆雪擦干凈小手小臉。 “師妹心中水虎還是那般猖狂不拘嗎?”他仔細把眼前臟兮兮的小臉一點點擦干凈,細心說起修煉心得, “伏虎者,伏身中真水。只有心中水源至清,方能龍降虎伏。呂祖1曾經說過,‘七返還丹在人,先須煉己待時?!簿褪钦f想要煉成這個功法,需要煉己持心,等待時機。你若是一時心湖不靜,倒也不必心急,總有能夠解開心結的時機?!?/br> 他擦干凈了穆雪的手,把一塊烤得有些糊的烤餅放進穆雪手中,“你師姐受傷了,先將就墊墊肚子?!?/br> 餅雖然有些糊,吃起來卻焦香焦香的。 師兄看起來冷清,舉動之間卻暖烘烘的。 穆雪透過篝火,看孤零零坐在對面的岑千山。他垂目坐在那里,緩緩搓著自己的手掌,指節用力,關節處偶爾發出一兩聲輕響。 似乎不太高興? 穆雪覺得對比起逍遙峰的師兄師姐,自己當年真是不稱職得多了。 唯一合格的事,大概是還記得給每日小山做飯,沒有餓著他。 小山庶務樣樣拿手,唯獨似乎不善于烹飪。他會每天乖巧地收拾準備好各種食材,洗凈,切碎,等著穆雪只要過來炒一炒。 醉心工作的穆雪便習慣了擠出那么一點時間,做兩個菜,和小徒弟共進一頓晚餐。 看著小山吃得津津有味,并且不遺余力贊美自己的廚藝,穆雪也漸漸覺得這是一天之中最放松的一段時光。 躺在篝火邊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