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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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點點頭,那聲音雖然來得蹊蹺,但聽起來卻令人心神平靜,并不太像入了魔障。她也覺得不必過于緊張。 到了這日夜間,穆雪躺在通鋪上,雙手枕著頭,看著窗欞外透進來的雪光,有些迷迷糊糊地想道, “終于又一次步入修行的門檻。若是將來能證得金丹大道,不知是否有機會到魔靈界看一看。唉,那個地方,只怕早就物是人非了吧?!?/br> 迷迷糊糊中不知睡了多久,一聲無比清晰的叮鈴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穆雪只覺神志一陣恍惚,發現自己已經立在床榻前。 她有些茫然轉目望去,通鋪上安靜地沉睡著六個孩子,圓子和夏彤都睡得正香,而自己也正枕著雙手,閉目睡在夏彤的身邊。 原來站在地上的并非她的rou身,而是在夢中她的元神被人引了出來。 初來化育堂的第一天,穆雪曾受山頂靈力影響,夢中元神出游過一次,那時靈府未開,元神困頓未明,并不知道自己身在夢中,渾渾噩噩中走出庭院,還被守在屋頂值夜的師兄嚇了一跳。 但如今,她初入修行門檻,神識穩固。已經能夠清清楚楚知道自己乃是在睡夢之中,神識離體。 是受到了那個磬聲的影響! 一聲又一聲清越的鈴聲響起,仿佛從亙古傳來的細密神音,又像是在遙遠的故鄉有誰召喚著她,聲聲呼喚,句句催促。 穆雪心中遲疑不覺,但她魂體早已不受控制地飄起,悠悠然飄出窗外。 今夜下著薄雪,在屋頂值夜的是一位陌生的師姐。她帶著一頂斗笠閑坐屋脊之上,正悠悠哉哉吃著手中的一袋蠶豆。 穆雪從她身邊飄過,想要開口呼喚,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那位師姐看不見她魂體,自顧自地吃著蠶豆,由著她從自己面前穿過,被那磬聲拉向未知的所在。 穆雪越飛越高,從高空看下去,腳下的大地上九連山脈連綿起伏,有如一朵巨大的蓮花大陣,山南一條蜿蜒的河流如同一條明亮的銀鏈圍護蓮花。 天地間亂飛著細細的雪花,頭頂是昏昏沉沉的杳冥云霧。 穆雪飛入那些云霧之中,一時混沌了時空和方向。 等她的神識再度清明之時,她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飄落著大雪的院子里。 這院子她極為熟悉,卻又覺得十分陌生。 這是她度過無數光陰的家。在她的感知里,不過數年之前,這里還是自己安逸的小窩,舒適的住處。 但如今仿佛一瞬間被盜走了上百年的時光,昨日生機勃勃的院子,突然之間變得如此陳舊衰敗。那些郁郁蔥蔥的小樹,如今枝干虬結,遲暮腐朽。當年那些水磨锃亮的磚墻如今風化開裂,有了渾厚的包漿。 大屋的褪了漆的門檻上,坐著一個男子,他修長的雙腿擱置在青石臺階,微低著頭,正在用一條繃帶慢慢束著受傷的手臂,似乎看不見穆雪這個“魂體”的到來。 是小山啊。 真的已經長成這樣高大的一個男人了。 穆雪走到他的身邊,彎腰看他。 小山一動不動地坐著,厚重的斗篷和被壓亂的劉海遮住了眉眼。微弱的雪光映著鼻梁光潔的肌膚,斗篷的陰影下只看得清一小截蒼白的下顎和那緊緊抿住的雙唇。 “怎么把自己搞得這么瘦啊,明明師父走的時候,將你養得白白胖胖的?!?/br> 穆雪輕輕嘆息一聲,視線低垂,看見了那帶著血跡束著白色繃帶的手臂。 手指修長而有力,骨結分明,已經不是記憶中少年的手了。 “又受傷了,要注意啊。師父不在了,更要照顧好自己?!?/br> 穆雪口中自言自語地說著話,覺得眼睛有點澀。 眼中有澀意,心中堵得慌。 這滿心的酸澀感是什么?穆雪摸了摸自己不存在的胸口,那里有一種自己極為不熟悉的情緒。 從真正的幼年時代到如今,兩世為人,她幾乎已經忘記了哭泣是什么感覺。 為了緩和自己的情緒,穆雪抬頭看了看屋頂,站直身子邁步向屋內走去。 屋子里的一切竟然和自己離開時一般無二,一排排森立的書架和堆滿瓶瓶罐罐的貨柜,小小的床墊和抱枕,繁復的化物法陣,燃燒著的熔爐,吊在半空的浮床。 那張熟悉的cao作臺上擺著無數形態各異的器具,自己離開前做了一半的那個法器,至今原樣擺放在桌面。 穆雪忍不住在那張桌子前坐了下來,雖然剛入修行之門的她根本無法用元神移動實物,但她還是忍不住左手摸摸自己慣用的尖頭鑷子,右手虛觸各種型號的手鉗。 那未完成的法器是一條項鏈形的乾坤袋。徒弟小山當年缺一個很好的儲物法器,本來是想做好之后送給他用。 如今看來再也沒有機會完成了。 一聲門軸轉動的吱呀聲在寂靜的空間內突兀地響起。 穆雪轉過臉。 門檻處站著一個高挑的身影。那人背著光,一只手臂死死掰著門扉,漆黑的剪影只看得見那一雙眼眸,似有明輝正在燃起。 這是,看見我了? 穆雪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身體突然產生了強烈的失重感。 下一刻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身邊夏彤正揉著眼睛搖她。 “小雪你今天怎么了?雞都叫幾回了,不起來練拳嗎?”夏彤邊說邊坐在通鋪上穿棉襖。 一旁的圓子坐在床榻邊,打著哈欠睡眼朦朧地穿鞋子。 屋子里大家已經各自起床洗漱。 “又下雪了,山上就是雪比較多,好冷啊今天?!毕耐亲涌创巴?。 還沒回過神來的穆雪愣愣地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天色微微亮,庭院里飄著細細的雪花。 在遙不可及的地方,有另一個大雪紛飛的院子。 離開得太匆忙,最后也不知道小山是不是感覺到了自己。 第19章 小傀儡吭哧吭哧地走過來。 主人背對它坐在門檻上,已經一動不動坐了很久。他低著頭,手臂支著膝蓋,手掌遮蓋住了整個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 門檻比小傀儡高,路過門檻的時候,它熟練伸長雙臂按住門檻將自己靈活地蕩進屋內,繞到了主人的面前。 主人的手一向很穩,那雙手能做出極為精密的法器,也能強硬地擰下敵人的腦袋。即便負了重傷,鮮血淋漓的時候,依舊能穩穩地一下取出妖獸的內丹。 但此時此刻,這雙手臂上青筋浮現,居然在微微顫抖。 這是怎么了?千機繞了半圈,伸長了腦袋想要一探究竟。 主人有些奇怪,看起來似乎在笑,又好像很傷心。 千機是一個活了很長時間的傀儡,它覺得自己比起其它懵懵懂懂地同伴都更聰明得多,大多數時候,它能夠明白主人的情緒,但這一次,它也沒了把握。 “主人,你不高興嗎?”小傀儡歪著頭問,“穆雪大師終于出現了,不是嗎?” 它的體內有一種主人賦予的特殊能力,能看到陰神,魂魄,陽神等和魂體相關的生靈。就在剛剛它監測到一個陌生的靈體出現。 “剛剛,她就在這里?!敝魅私K于開口說話,雙唇微分,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她靠得那么近,我幾乎都能感覺到她像從前那樣彎下腰,對我說話??晌乙稽c都不敢動,我生怕一動,她就不見了?!?/br> 千機覺得主人話有些奇怪,那明明只是一種沒有任何形狀的靈體,既分不出相貌,也看不清性別。主人又是怎么從那一團冥冥淼淼的靈氣里,看出來人家彎腰了,還說話了呢。 岑千山放下手掌,緩緩站起身來,走向雪窗前的那張桌面,伸出手捻起那條制作了一半的項鏈。 他摩挲著那條半成品,慢慢地開始笑,“是師尊,是她。這一次是真的?!?/br> 雪夜華庭百年身,千里孤魂不忍觸,相顧無言,知是夢中人。 微微亮的天光從窗戶斜透進來,照在了那張凝固了百年時光的桌臺上。 有一滴水滴在那道光束中反射了一下,掉落在桌面上。 哪里來的水滴?千機好奇地爬上桌面。 是眼淚啊。 小小的傀儡在它的腦海中搜尋了一下關于這個詞匯的解釋。 人類在悲傷的時候,會從眼中流出水份。在開心的時候回發出笑的聲音。 所以主人現在到底是高興還是傷心呢? 人類真是一種復雜的生物,即便我這么聰明,也很難完全理解他們呢,千機想到。 浮罔城中,化了雪的街道泥濘一片,熱鬧又污濁。 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已經徹底忘記了百年前那場毀滅家園浩劫,在這座新的城池里重繪了人間百態。 廣告牌上的琉璃彩燈輪回閃爍,街邊的小販扯著脖子賣力吆喝, “苞米,香噴噴的烤苞米嘞!” “煎餅果子。好吃的煎餅果子,客官來一套?” “《多情千山無情雪》最新續作,緊俏貨,欲購從速,晚了沒有啦?!?/br> 一家風格老派的醫館,走進來一個穿著厚重斗篷遮,擋住了大半張面孔的客人。 他來到柜臺前,將一個修理好的醫療法器放在了古舊的臺面上。 年邁的老醫修從柜臺后抬起頭來:“真是稀客,自從我搬來這里,岑大家就好久沒親自過來了吧?” 他戴上單目鏡片,拿起那個法器仔仔細細檢查一番,贊嘆道,“好手藝啊。勞煩您送來,謝謝了啊?!?/br> “年叔,”男子說,“我要去東岳神殿,找您拿點丹藥防身?!?/br> “神殿遺跡?那可不是個好耍的地方。你等等,我得給你多備點藥?!崩厢t修絮絮叨叨地翻了數瓶丹藥,一瓶瓶擺上來,“回春丸,解毒散,百花定神丹,金創再生膏……哦,還有這個固本補血丸,都收好了啊,那鬼地方,多高的修為都不好使。一進神道,人人都和初入門的弟子差不多?!?/br> 年輕的男人點點頭,將那些瓶瓶罐罐收進乾坤袋之中。 老醫修捻著山羊胡子:“總算進益了。至少曉得提前找我備點藥。你師父要知道你終于懂得珍惜自己了,心里想必很高興?!?/br> 那男子微微頷首,清冷的嘴角上罕見地帶了一絲笑意。 在他起身告辭的時候,老醫修又補充一句, “那可是雙生神域,進了里面會見到不少仙靈界的人。你要注意,那些家伙看上去仙風道骨,道貌岸然,其實陰險狡詐得很?!?/br> 岑千山從年叔的醫館出來,正遇到隔壁書店的店小二站在大門口銷售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