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白素寬否決,因為此法容易傷及無辜。 她拿出幾塊大洋交給劉鳳藻,說:“明兒起,你去買五十枚大爆竹,不要全部在一家店里購買,明天買一部分,后天大后天再到別家買一部分,直至買齊?!?/br> meimei和劉鳳藻一頓,齊問:“做炸藥?” 白素寬點頭。 她是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使不動刀也用不了槍,但讀書人有讀書人的辦法。 這應當是三人最后一次謀劃了。 勝利的曙光近在眼前,等到手刃仇人,洗清冤屈,她們便可以走了。 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們的地方,忘掉過去的仇恨,重新開始生活。 當然,放下很難,失去親人的悲戚感始終在心中蔓延。 但究竟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感占了上風,個個都充滿期待。 然而事情急轉直下,她們萬萬沒想到當頭棒喝來得這樣快—— 翌日早報登載了當局對霞公府案的調查結果—— 「經居仁堂查證,霞公府案判決結果無誤,系白寧氏尋釁滋事在前,后被米太太誤殺。特此辟謠,望社會各界勿傳謠信謠!」 第29章 蚍蜉撼樹·壹 案子竟然再次顛倒了! 白素寬無比震驚。 努力那么久,在黑暗中深一腳淺一腳,做到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污名卻依舊無法洗刷。 震驚過后她苦笑了,好一個清正廉明的居仁堂,若連這樣的高處都鼠狼橫行,那普通人究竟能向何處申訴冤情? 胳膊擰不過大腿,螞蟻撼不動大樹。 仇人或許可以殺掉,但母親的污名洗不脫,這就是最后的結果了嗎? meimei不甘心,伏在桌子上大哭。 換做之前,白素寬會喝止,會告訴小妹眼淚辦不了任何事,會命令她振作起來。 但現在,她的眼神出現了呆滯,怔怔看著報紙上那冷冰冰的言語。 她親身策劃了所有行動,她的痛苦和失望比之meimei更甚。 黑暗世界、伸手不見五指,自己孤燈懸盞,終于不知腳步如何邁出。 劉鳳藻不忿,說:“天理何在!不,甭灰心,也許王林真有兇殺現場的照片也不一定,我們去撬開他的嘴,不,不需要撬,他不是說老婆孩子只要寄回報平安的信就會告知照片在哪么?王卉的信已經到了啊?!?/br> 白素寬沒有回應,她知道沒用,王林手上決計沒有什么照片,那只是王林的緩兵之計。 可是劉鳳藻和瑩瑩不甘心,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往地窖里去了。 然而果如白素寬所料,王林見了太太的親筆信箋后露出了真面目。 坦言根本沒有照片,關在這里人不人鬼不鬼,為了少受些折磨,他只求速死。 其實他無需猜,也知道窖窨之上發生了什么——螞蟻撼樹,無疾而終! 他說:“能夠手刃仇人已經算是女流之輩所能做到的極限,我之所以落到這番田地也是因為輕敵,但凡稍微不那么自信,你們都不會成功,現在你們竟然想翻案,簡直是異想天開!” 他冷笑且苦笑,雖然一生沒能爬上高位,但究竟浸yin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g.html target=_blank gt;官場幾十年,這棵大樹腐爛之程度他還不清楚嗎。 劉鳳藻氣極cao起地上的鉛球要了斷王林,瑩瑩攔住了,切齒道:“一下子叫他死掉太便宜他了,他現在巴不得這樣!” 她們最終要凌遲他,不急于這一時半刻。 倆人爬上地窖回到西廂房,對絕望的白素寬說了剛才的情形。 白素寬一動未動,王林說的沒錯,螞蟻撼大樹、螞蟻撼大樹,她異想天開了,到此為止吧。 屋子里沉寂寂的,窗外暴風雪肆虐,光禿禿的樹木在風雪中搖擺。風很重,把門簾子吹得鼓鼓的,似乎要涌進屋中,撲撲的響聲折磨著復仇之人的心,她們忽然覺得很“殤”,無望又無助的悲涼寡味…… 白素寬哀絕地起身,然而走到門口時忽然頓住了,呆了一下,猛地轉身抓起報紙。 meimei和劉鳳藻被她這個舉動震一下,抬頭含淚望著她。 白素寬迫不及待地在瀏覽一條新聞:「中央五院之首行政院第一長官履新,乃江南人士杜某某?!?/br> “姐,怎么了?” 白素寬盯著報紙道:“看來命運不是太絕情,瑩瑩,也許我們還有可能給母親洗冤?!?/br> 她把報紙遞給meimei和劉鳳藻:“這個杜某人是方醒秋的舅舅?!?/br> 方舅遭受政敵彈劾,在重慶隱居做了三四年閑翁,誰知道會在這么關鍵的時刻東山再起。 meimei眼睛發亮:“姐你還真找了個有權姐夫???”她激動的說話都無邏輯了,不過不論是姐夫有權,還是姐夫他舅有權,總歸報仇有望了。 白素寬看到曙光的同時不無悲哀,自己苦心積慮、步步為營,只為讓權勢在公正面前放下傲慢,然而到頭來還是要依靠她最厭惡的權勢達成目的。 惟其如此,才更讓人深切感受到自己如蟲如蟻,小人物的悲哀,普通人的無奈…… meimei也意識到了什么,jiejie害怕方家爭奪孩子,可如果現在要用方家這層關系,就只好公開孩子的存在,不拿孩子做籌碼,對方怎會伸此援手? 畢竟這不是簡單幫忙的問題,為她們洗冤的同時,有一連串利益集團要被打臉啊。 jiejie緩緩起身了,低沉道:“好生看家,我出去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