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米艮蓮聽完不以為然,說:“不就是窮嗎,不見得就非得退學?!?/br> 她說此話的同時心里已經有了盤算——翌日從家帶了一沓宣紙,找到劉鳳藻。 謊稱自己祖母下個月七十大壽,說是想手抄一本《蓮華經》表心意。 身邊人小楷寫得好的當屬劉鳳藻,所以想拜托劉代為抄寫。 同時遞上三塊現大洋作為酬金。 三塊大洋足夠普通人家三個月的嚼谷。這種闊綽的做派在一般人來講不可思議,但對于金窩銀窩長大的千金小姐小菜一碟。 只當是到東安市場狂買了一下午衣裳。 比起那種物質層面的歡喜,這可是在滿足精神層面的快感,更值當! 接下來的事情并不樂觀,劉鳳藻雖未退學,但其母被抓的傳聞在學校不脛而走,她經此打擊精神萎靡,月考跌出了前三。 米艮蓮掃興至極,覺得劉鳳藻狗rou上不了臺秤,不爭氣! 堵上添堵的是過了幾天學校舉辦‘國父誕辰紀念日’演出,報欄又要彩繪。 在當年那次刺激后,她就再沒有參與這種活動了,此時透過教室窗戶望出去,幾乎看到當年白瑩瑩得意洋洋的神情,心中刺痛,甚至夢里都在蒙受被冷落的屈辱。 好在峰回路轉,這種難受勁兒在翌日就被一個人平息了,這人是同窗胡筱蕓。 胡筱云是班上年齡最大的學生,很會來事,從不得罪人,說話細言慢語的,總是一副老jiejie的體己樣兒,叫人覺得十分可靠。 “艮蓮,我看你時常幫襯鳳藻,真是難為你了,不過叫我說,這個時候遠著她些反而好,設若她是遇著旁的難處,咱們幫忙叫做雪中送炭,可這回不好叫人說道的,任誰攤上這檔子事兒都想藏著掖著不是?” 米艮蓮無言以對,心道你們還當我真在搞慈善啊。 胡筱云當然沒這么想,少女的道行淺,自以為喜怒哀樂藏得深,其實旁觀者早已洞若觀火,莫說虛長二歲的胡筱云,就連插班數月的新同學也看出米艮蓮跟白瑩瑩的敵對。 胡筱云心中冷笑,面上假惺惺嘆氣,說:“真可憐啊,之前是瑩瑩,現在又是鳳藻……” 米艮蓮一凌,問:“此話怎講?白瑩瑩她怎么了……” 胡筱云一怔,轉而再次佯作嘆息:“我知道你嘴牢性子善,但有些事不當再提,總之你留神,接下來避著些鳳藻吧,家有丑事,尤其是那種事,她最希望旁人不知情,畢竟面子要緊。若是關心過度,回頭怕是連姐妹都做不成,在這種事情上,我是過來人?!?/br> 米艮蓮‘上套’了,越聽越疑影,忍不住套話道:“筱云姐,你跟白瑩瑩高小就是同窗吧?” 胡筱云苦笑,說:“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沒錯,我和瑩瑩曾是割頭不換的好姐妹,后來疏遠了,我還知道旁人怎么說我?!?/br> “怎么說?” “你也知道的啊,說我勢利眼兒,見白伯父遭了難,就對好姐妹臉朝后了?!?/br> “那……這是真的嗎?” 胡筱云苦笑:“我是那種人嗎?” 米艮蓮急于落實心底的那個猜測,道:“是啊,橫是胡沁,白瑩瑩她家難不成……” 胡筱云連忙制止她的下文,說:“家里沒了頂梁柱,孤兒寡母總不能餓死啊,白伯母那也是沒奈何啊,唉?!?/br> 米艮蓮聞言大喜,知道自己猜準了,虛偽道:“年頭不好,這也常有的事兒……” 胡筱云感慨地嘆了會子氣,最后囑咐道:“千萬甭跟別人說哈?!?/br> 接下去,白瑩瑩母親是暗門子的傳言開始在班上流傳。 但信服力遠不似劉鳳藻母親那般強。 討論者也甚少,有一種傳著傳著就要不了了之的態勢。 甚至都沒能傳到當事人白瑩瑩的耳朵里。 這叫米艮蓮大失所望。 這種事兒跟坊間太太先生搞外遇一樣,當事人或者自家人總是最后知道。 可氣人的是這樁事不光沒影響到仇家的狀態,似乎還適得其反—— 有一天米艮蓮和王卉在茅廁隔斷,聽到兩個女生議論說:“有些下作了吧,無憑無據的,暗門子這種謠言都講得出口,她跟白瑩瑩到底多大仇!” 這話顯然是在說她,但沒有主語,她無法沖進去理論。 嗬,這倒成了我散布謠言了! 米艮蓮氣得發抖,要什么真憑實據?難不成也像劉鳳藻她娘一樣被巡警開出罰據你們才閉嘴?! 罰據……她忽然頓住了。 轉而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轉頭問王卉:“你上次說得那個罰據什么樣?” (注:目前《芳芳無邪》的創作遇阻,先把這個放出來,大家先看著,不夠完善,處于廣泛征集閱讀意見和建議的階段,希望能收到更多更廣泛的提議,是個全本稿件,我會盡快排版好發上來,謝謝大家) 第2章 霞公府·貳 11 月 12 日,國父誕辰紀念日的演出在女中小禮堂進行。家長受邀同慶,活動結束后家長陸續離校,學生們留下來打掃禮堂。 有個掃地的女生看到椅子下有一張折疊著的紙塊,拿起來展開一瞧,里邊掖著一枚印有‘北平電車公司’字樣的車票。 這不稀奇,令人吃驚的是那張紙,女孩子失聲叫出一聲“啊”。 周遭的學生過來詢問怎么了。 距她最近的女孩拿過那張紙,見第一行寫著‘北平警察局違警處罰收據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