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林永安也只是嚇唬一下柳成,以防他再胡鬧,在衛兆面前引得反感,畢竟也是他手下的百姓,無論是誰,于林永安來說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家宅糾紛處處都有,可不是哪都有人敢當街圍堵案首阻止其去考試的??! 林永安平順了一下呼吸,“人不可貌相,柳郎君長得好是一回事,是否被苛待是另一回事,但此事也確實不能以口頭判定,昨日事發,柳老爺有目擊證人數位,樓公子可有證人證明柳郎君在柳府數遭薄待?柳老爺于其不聞不問?” 柳府的下人早就換了一批水,連布莊做事的人都換過了一輪,這個時代找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羅長生見二人沒再說話,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二位公子要是沒有證人,今日之事可是就得先行定論了,畢竟柳老爺人證物證齊全,可沒有時間再由你們找人了?!?/br> “誰說沒有證人的!”一聲清亮的少年聲音響起。 在衙門柵欄外的眾人一驚,自覺退讓開道路,安禾穿著一身青衣走在前面,影八身后跟了一眾人,男女老少,布衣麻衣錦衣皆有。 聲勢浩大,柳綿回眸瞇眼看到其中幾個半生不熟的面孔。 剛剛樓謫跟安禾說了幾句話把人喊走了,柳綿還以為樓謫怕安禾在衙門沉不住氣呢,原來是另有準備。 “草民二十年前在柳氏布莊做工,那時柳氏布莊叫成月布莊,沈郎君裁衣手法一絕,布莊的名聲起初也是沈郎君四處奔走打下來的,后來成月越開越大,沈郎君懷孕退居幕后,功勞全給了柳成,開始裁減老人,柳成根本就不會制衣,布莊全靠沈郎君一針一線才發展壯大的,柳成接手后,只是拿著以前的基礎,四處聘人,維持布莊繼續運行,規模還是二十年前沈郎君在的模樣,可以說沒有沈郎君,絕對沒有如今的就是布莊?!?/br> “草民亦是二十年前任職的布莊老人,前些年被裁退,草民可以作證此人所言句句屬實?!?/br> “民女也是…” “民女也是,柳成甚至還曾雇傭草民到少爺的云水閣搗亂,但沈郎君年輕時于民女一家有恩,民女做不出此事?!?/br> “草民有愧,草民以前是布莊老人,后來被裁退,少爺心軟收我做掌柜,我卻鬼迷心竅收了柳府管家劉富貴的錢財,放歹人進云水閣,衙門有那日我被押送來的筆錄,我那時沒有供出柳成,但我這些日子回去后日日睡不著,我的良心不安啊,郎君和少爺都是頂好的人,又善良又有能力,如出一轍,柳成這混賬能娶到郎君是三生有幸,但他根本不珍惜!”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能背叛一次的人,有足夠的籌碼自然能背叛第二次,柳綿看向一旁面無表情的樓謫水潤潤的杏眸動了動。 樓謫感受到柳綿的視線立刻側頭給柳綿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借著廣袖的遮擋抓住了柳綿垂在身側的手,輕柔地捏了捏,用嘴型說了幾句話。 給柳綿逗得哭笑不得。 樓謫說,“讓你受委屈了,等我考上舉人,咱們也見官不跪?!?/br> 樓謫心里還琢磨著以后可得給柳綿整個誥命夫郎當當,不然見皇上還是得跪,多委屈我們小少爺啊。 影八帶來的那群人還在一一跪下介紹自己,安禾也跪下說著這么多年柳綿在柳府的一切經歷,大家看向柳綿的眼神都從不信任變成不可置信,誰能想到安陵縣傳聞中最飛揚跋扈的小哥兒,在家里竟是如此境遇呢。 但柳綿看著身邊人卻半點生不起自己可憐的心思,他不得不再次感嘆,他實在是命太好了,得夫如此,夫復何求。 柳綿垂眸眨了眨眼,微弱無聲地一下,溫熱的淚珠就從眼眶滑落,砸到掀在地上的錦服上。 人在幸福的時候是真的會忍不住落淚的,遇見樓謫以后,柳綿真是流盡了前十幾年沒流的淚水,他以前明明一點都不愛哭的。 等柳氏布莊的人介紹完后,和沈思月年輕時打過交道的小商戶也出來認同了沈思月的經商能力,隨后便是一些這些年收了柳府各種人錢的小百姓,有許多莫須有的謠言便是從他們口中生出,又加以擴大的。 他們都在跟柳綿道歉。 柳綿真的沒想到樓謫能找到這么多人來,這里面甚至有當初他布粥救濟過的那些人,他們現在無一不懺悔萬分,說他們當時鬼迷心竅,辜負了少爺的善心。 柳綿知道他們是收了柳府后院那些人的錢,敗壞他的名聲,但他們太苦了,是走投無路,柳綿心寒,卻不欲跟他們計較,但這世上還真就有人比柳綿自己更在乎他受過的委屈,不愿意讓他虧了半分。 地上掀起的下擺濕掉的點越來越多,柳綿聽著他們的道歉,眼前是模糊的一片,他今日才發現,他并不是不在乎,他只是只能強迫自己大方,想開點,他沒有別的辦法,所有苦和委屈只能往死里咽。 低著的頭被人輕輕地攬了過去,樓謫長睫微垂,拿出絲綢手帕認認真真地給小哭包擦眼淚。 柳綿實在漂亮,哭得委委屈屈的樣子也漂亮,可是更讓人心疼,樓謫拍了拍柳綿的后背,柔聲哄道,“沒事的,沒事的,你真的已經很厲害很厲害了,林縣令會還我們一個公道的?!?/br> 在柵欄外一同圍觀的程逍年咬碎一口銀牙,完全想不明白樓謫去哪找出來這么多人的,這可有不少是十幾二十年前的老人??!甚至還有些已經死了的老人的子孫,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