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57節
“師兄你別生氣了,我一定認真學?!贝藓尚尤蚀笱蹧_他眨巴,滿臉都是誠懇。 寧宥輕笑一聲,他發現姑娘家家的,撒起嬌來確實容易讓人卸下心房,透過崔荷,他仿佛看到了江南煙雨里的一個姑娘。 她在他的畫里,卻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他與她認識的時候,她也和崔荷這般年紀上下,嬌嬌弱弱偏又愛撒嬌,撒起嬌來,讓人恨不得把心捧出去。 “算了,我看你今日心神不寧,別勉強自己學了,干點開心的事吧?!?/br> 崔荷疑惑問道:“什么開心的事?” 寧宥看向水榭外的美景,又看了眼崔荷,今日崔荷穿了一身雪青色齊胸襦裙,梳了個垂云髻,如云一般嫻靜素雅,發間有珠翠點綴,還有飄飄發帶系在發間,清風拂過,飄然若仙。 崔荷這一身裝扮倒是十分適合入畫。 寧宥今日開了筆,技癢難耐,便一定要完成一幅畫,他指著水榭外的荷花池,道:“郡主可會撐船?去替我摘一朵最美的荷花上來,我要作畫?!?/br> 崔荷雖然不會劃船,但一聽到寧宥要畫畫,便止不住的興奮。 之前寧宥教她,也僅動過幾筆教導,不曾動手畫過一整幅,如今機會難得,崔荷不敢擾了他的興致。 于是她喚來寧管事,給她找來一艘小船,她磕磕絆絆的上了船,綠影要跟隨,寧宥卻喝止,須由崔荷一人在船上。 “郡主,別劃太遠,我在岸上隨時可以拉你回來?!本G影叮嚀了幾句便退下,站在岸邊守著。 崔荷無人做伴,只好撐著竹篙,艱難地破開碧波往湖中荷花池而去。 剛開始雖難以掌握,但隨著幾次練習,她漸漸掌握了些門道,慢悠悠的在湖面上尋找起最美的荷花來。 夏日已過一半,池中的荷花正是開得最盛的時候,接天蓮葉鋪滿了整個水面,亭亭玉立的荷花也綻放開來,艷麗的紅,嬌嫩的粉,參差錯落在碧葉與天色之間。 她找到了幾朵覺得不錯,便用小刀割下,接連收割數朵,收獲頗豐。 正要回去,遠遠便見到水榭里多了一個人,青衣長袍,玉冠束發,不是謝翎又是誰! 第66章 謝翎來的時候就看到崔荷在碧波蕩漾的荷花池中穿梭, 她身穿雪青色襦裙,肩上綁著一條檀香色襻膊,露出了如雪似玉的胳膊, 膚白賽雪,似是上好的羊脂玉,泛著滑膩瑩潤的光澤。 她站在船頭, 素手抓著竹青色的竹篙,輕輕一撐,船尾蕩漾起漣漪,送她入蓮池深處。 荷葉長得高大, 快與站在船頭的她齊腰。 崔荷舉起幾朵盛開的荷花欣賞,顧盼生輝間竟把嬌艷的荷花比了下去,當真是人比花嬌花無色, 花在人前亦黯然。 謝翎站在水榭外, 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未能移眼, 笑意漸濃, 眼底帶著繾綣溫柔。 “金穗丫頭,再給我端碗烏梅湯來?!?/br> 水榭里有人說話, 謝翎不禁側目望去, 便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水榭案幾前垂首作畫。 金穗正憑欄遠眺,聞言轉身回到石桌前取湯, 她正欲送去給寧宥, 卻被人攔在了半路。 “姑爺, 你怎么在這兒?”金穗訝然不已。 謝翎揚眉示意:“那是誰?” “他是妙玄先生的弟子?!?/br> 謝翎露出了點厭惡來:“他來做什么?” 金穗答道:“來給長公主送畫?!?/br> 謝翎不咸不淡地說道:“送完畫為何不送人出府,留在此處礙眼?!?/br> 金穗無奈極了, 只好解釋說:“是郡主留的,說是討教一二?!?/br> 那邊頭也不抬的喚她, 金穗只好福身行禮告退,正要繞過謝翎,謝翎卻盯著她手里冒著寒氣的瓷碗問道:“這又是什么?” “郡主做的烏梅湯?!?/br> 謝翎伸手要接過去,金穗卻猶豫了,謝翎不動聲色卻又警告意味濃重的瞥了她一眼,金穗不敢拒絕,只好遞到他手里,低聲提醒道:“姑爺,那是給寧先生準備的,最后一碗了,您可別灑了?!?/br> 謝翎冷笑一聲,端著白梅琺瑯彩小碗來到寧宥身邊,他走得平穩,湯面不見波紋,唯有裊裊寒煙飄于身后。 身側來人了,寧宥伸手討要,可對方并沒有遞給他的意思,寧宥落下最后一筆,皺眉正欲抬頭責備,卻看見了一個陌生男子站在自己身側。 他端著瓷碗,面容清冷,神情淡漠,眼底更是藏著某種不可言說的敵對之意。 此人好生奇怪,他與此人非親非故,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盯著自己?公主府的小廝竟敢這般目中無人,一會定要與郡主參上一參! 他抬手討要,卻見來人面露挑釁之意,仰頭將碗中的烏梅湯一飲而盡,抬手招來金穗,將白梅琺瑯彩小碗擱到托盤上,沖他微微一笑,說道:“府里來客人了?我怎的不知?!?/br> 金穗抬頭看了明知故問的謝翎一眼,竟聞到了一股火藥味,不敢多言,連忙躬身退下。 寧宥仔細打量了眼前的男子一眼,他劍眉星目器宇不凡,寬肩窄腰身姿筆挺,光憑模樣氣度便知不可能是個小廝,難不成是郡主的什么親戚? 汴梁的貴族世家他基本都見過,卻還未見過謝翎,不知對方身份,心中有些打鼓,便出言詢問:“閣下是?” “謝翎!”一聲嬌喝打斷了他們二人的談話。 水榭外的小舟已經靠岸,崔荷急著要上來,綠影將纜繩遞給一旁的奴仆,正欲上前攙扶崔荷,謝翎卻早她一步上前擋在崔荷面前。 崔荷見他主動上前,心中一喜,抬手遞給他,命令道:“快扶我上來?!?/br> 謝翎背著手,居高臨下看她,半點要拉她上去的意思都沒有,崔荷笑容一僵,雀躍的心情如墜崖間,她失望的垂下手,別過臉去,像極了池中蔫了的荷花。 謝翎將她的失望盡收眼底,輕笑一聲,彎腰朝她靠近。 崔荷只覺腰間一緊,雙腳騰空,轉瞬間被攬入一個guntang的胸膛里。 落地后,腰間的手也不見松開,崔荷抬頭,便撞入一雙幽深的眼睛里,他勾了勾唇,眼底帶著戲謔之意。 原來剛才是在逗她,崔荷松了口氣,問:“你怎么來了?” “來接夫人回府?!彼Z氣溫柔,甚至抬手親昵的為她將碎發捋去耳后,崔荷受寵若驚,呆呆的任他作為。 直到身后有咳嗽聲傳來,崔荷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便見寧宥臉色古怪地看向他們,崔荷撐著謝翎的胸膛想要掙脫,謝翎卻霸道的不松手,摟住她的腰困在身前,他看著寧宥卻對崔荷說道:“夫人,怎的不介紹一下?” 當著外人的面,崔荷有些不習慣與他摟摟抱抱,于是扭身瞪他一眼,輕聲咕噥道:“撒開,讓人看笑話了?!?/br> 謝翎眼里藏著笑,也與她小聲說話:“哪兒來的笑話,夫妻恩愛,不是很合常理嗎?” “有外人在?!?/br> “嗯,是有外人?!敝x翎這才滿意的松開手。 得了自由,崔荷連忙離他三尺遠,走到寧宥面前介紹道:“那是我夫君謝翎?!?/br> 她回頭看謝翎,對他說道:“這是我師兄寧宥,你與我一樣,喊他一聲寧師兄?!?/br> 謝翎輕嗤了一聲,走上前來拉過崔荷的手,將人扯到自己身邊,狀似無意地拆開崔荷肩上的襻膊,落下長袖擋住了她一雙藕臂。 “原來是師兄,幸會幸會,我不在的這段日子里,有勞師兄照顧,如今我回來了,便不勞煩師兄了?!?/br> 寧宥眉宇輕挑,他又怎會聽不出謝翎語氣里的警告之意,只是覺得有幾分好笑,他原以為郡主嫁的忠勇侯是個老男人,卻不料這般年輕,還……這般善妒。 他淡淡一笑,收起桌上的畫卷,說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擾二位了?!?/br> 崔荷習慣性的要上前為他收拾畫卷,謝翎的鐵臂卻紋絲不動將她禁錮在懷中,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宥自己收拾畫卷。 謝翎盯著那幅畫,說:“師兄不如把畫留在這兒,也省得帶來帶去?!?/br> 寧宥覺得好笑,不過給郡主畫了一幅畫便不準許帶走,謝侯爺的醋意怕是連公主府的蓮池都盛不下了,他笑著抬頭反問道:“我的墨寶為何要留在此處?” 謝翎沉吟片刻,道:“謝某意欲購買,師兄出個價吧?!?/br> 寧宥笑出聲來,看見崔荷難堪的表情,又連忙收斂起笑意,無奈搖頭道:“侯爺說笑了,我的墨寶千金不賣?!?/br> “我瞧畫得也不過如此,還不如我畫的?!敝x翎面露不屑道。 崔荷以肘暗擊他,謝翎不滿睨她,被她狠瞪一眼后便不再說話,崔荷歉意道:“師兄不必放在心上,此人不通文墨,是個莽夫,您千萬別見怪?!?/br> 寧宥臉上笑意更甚,臨行前對崔荷道:“郡主,不要忘了七日之約?!闭f完他就走了。 待人走后,謝翎才松開手,來到矮榻上坐下,皺眉質問道:“什么七日之約?你跟他什么關系?” “他只是我師兄罷了?!贝藓勺叩桨笌浊笆帐肮P墨,將染了色的毛筆扔進筆洗,抬頭看向坐在矮榻上生悶氣的謝翎,只覺得心中愉悅,謝翎他吃醋了。 崔荷見謝翎一直不說話,她便也不說話,低頭與兩個丫鬟收拾好東西,抬頭瞥他一眼,他連姿勢都沒變過,依舊背著身子不肯理她。 崔荷與金穗對視一眼,不由噗嗤笑出聲來,謝翎皺眉回頭瞪她,崔荷收斂起笑意,說道:“不是要接我回府?傻坐著干什么,走了?!?/br> 謝翎起身,先她一步走出湖心亭水榭,頭也不回的在前面帶路,崔荷喚來寧管事,道:“母親既然又去了趟宮里,我就不等她了,你且告訴她一聲,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她?!?/br> “郡主放心?!?/br> 交代完后,崔荷扭頭,就見謝翎身姿矯捷,三兩步便走出了花園,崔荷故意留在原地不肯跟上,站在廊橋旁看他什么時候回頭。 謝翎雖步伐穩健,但走得并不快,他悶頭走了一會,終于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回頭一看,就見崔荷站在廊橋上看他。 崔荷幽怨的瞪他,她周圍的丫鬟們也紛紛朝他看來,謝翎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折返回到她面前,說:“為何不跟上?” 崔荷反問道:“你是來干什么的?” 謝翎理直氣壯道:“接人?!?/br> 崔荷哼了哼:“那你要接的人呢?” 崔荷緩緩抬手示意,謝翎心領神會,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握住,低聲問道:“滿意了?” “嗯?!贝藓纱鬼h首,兩個人牽著手,總算離開了公主府。 上了馬車,兩個人一左一右坐在榻上。 車廂并不狹窄,但也說不上寬敞,只是車廂里多了一個謝翎后,崔荷的呼吸都放緩了許多。 車廂里,謝翎望著窗沿晃動的竹簾,崔荷低頭看向繡鞋上的花紋,街頭熱鬧的叫賣聲從車窗傳入,驅散了車內的安靜。 他們雖是新婚夫婦,卻也沒多少正經相處的時間,婚后別別扭扭的總算圓了房,可是圓房后他又走了。 三月未見,崔荷好不容易適應分離的日子,謝翎這一回來,她平靜的心又活絡了起來。 崔荷偷偷看他,他坐得筆直,雙手擱在膝上,無意識的敲擊著膝頭,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方才還握著她,觸碰到他指腹上的薄繭時,她總覺得酥酥癢癢的。 謝翎似是有所感應,從窗外風景收回視線,瞟向對面的崔荷,崔荷扭頭看前面,裝作不在意。 兩人各懷心思,終于有人忍不住開口了。 謝翎晲她一眼,思慮再三后問道:“為何信里沒說你認了個師父?” “你也沒問?!闭f起家書崔荷便一肚子的氣,精心挑選了幾首含蓄的詩詞,卻不見回音,后來她干脆就不寄了,省得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