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56節
蘇大人背著手感慨道:“這么多錢財,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沒想到松洲竟然這般肥沃,也不知下一個松洲指揮使是否也會成為唐誠?!?/br> “蘇大人眼饞了?”謝翎出言調侃道。 “謝大人可別冤枉我?!碧K大人連忙擺手道,“我可沒這狗膽造反,沒想到他在松洲做土皇帝不夠,竟然還敢肖想皇位?!?/br> 謝翎但笑不語,龍袍是他栽贓,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他仰頭看向遠山,縹緲的云霧早已散去,露出了雪山的真容,恍惚間,他像是看到了父親的面容。 父親,孩兒知道誰才是殺害你的真兇,阿克瑪死了,王笛死了,唐誠和他背后的昌邑侯,一個也跑不掉! “大人,都盤點完了?!卑Q將清單遞上。 謝翎仔細翻閱了一遍,合上清單還給白鶴,平靜道:“回去收拾東西,準備啟程回汴梁了?!?/br> 第65章 從汴梁去松洲, 謝翎他們走了足足半個月,如今歸心似箭,日夜兼程, 竟縮短至七日便趕了回來。 遠遠就看見了汴梁城的城郭,謝翎馭馬來到山崗的高處眺望皇城,城外車馬喧闐, 正絡繹不絕的涌入汴梁。 回程時風馳電掣,臨近故土卻近鄉情怯。 駿馬不安地踢腳,謝翎拍了拍駿馬的脖子喃喃安撫道:“慌什么?!?/br> 不知在安慰駿馬,還是在安慰自己。 白鶴拍馬上前:“大人, 已經派人回府通傳,說咱們午后就到?!?/br> 這次回汴梁,他將涉案人等一并帶回來候審, 只為將幕后黑手繩之以法。 松洲之行雖結束了, 但回汴梁后仍有不少后續要跟進。 謝翎回頭看了眼在樹底下休息的一行人, 對吩咐白鶴:“該啟程了, 別耽擱了時辰?!?/br> 他們晃晃悠悠的上路,終于趕在正午時分踏進了汴梁城門。 回到汴梁后, 還得先去一趟刑部轉交犯人, 再去戶部上交財物,謝翎處事向來謹慎, 讓戶部的人當著他的面清點, 核對無誤后才算交接完成。 經此一案, 謝翎與一道辦案的幾位大人變得十分熟絡,蘇大人提議夜里一道去醉仙樓喝酒慶功, 謝翎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諸位大人請自便,謝某就不去了?!?/br> “哎, 謝大人,別掃興啊,在松洲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可是擔心郡主不讓你去?” 謝翎不過片刻的猶豫便引來了他們的誤解。 有人嘆息憐憫道:“謝大人吶,怎么年紀輕輕就懼內了?” 還有人打趣他:“我看安陽郡主確實是有幾分刁蠻,也難怪謝大人懼內?!?/br> 更有人沖他擠眉弄眼:“謝大人,如今是不是覺得還是松洲快活些?!?/br>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將他們二人塑造成一對悍婦弱夫。 他們過于豪放的言論引來過往路人頻頻側目,謝翎不得不打斷他們:“謝某不過是覺得連日趕路太累,想回府休息罷了,幾位大人無端將我揣測成什么人了?!?/br> “那謝大人,今夜還去嗎?”他們揣著手,幸災樂禍地看向謝翎。 謝翎不好再繼續推拒,萬一真被傳成懼內,他面子往哪兒擱,于是他點頭道:“既然幾位大人盛情難卻,謝某便不再推辭了?!?/br> 幾位大人這才滿意離去。 謝翎與白鶴翻身上馬,一道打馬往謝府奔去。 晌午陽光正盛,街上行人漸少,他們打馬過街,也無須拘束著,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回到了忠勇侯府。 府門外站著兩位長輩,身后跟著一群丫鬟婆子,小廝奴仆,烏泱泱一群人站在門前對他翹首以盼。 看著門前一排人,謝翎心中先是一暖,而后掃過幾張熟悉的面龐后,面色卻沉了下來。 走進府門,謝翎躬身行禮:“母親,祖母,孩兒回來了?!?/br> 大夫人許久未見謝翎,心中感慨,握住謝翎的手,仔細端詳他的臉,“怎么黑了許多,這一行你辛苦了?!?/br> 謝翎淡淡一笑道:“不辛苦,職責所在?!?/br> 他左右看了眼,直接問道:“怎么不見崔荷?” “聽說大長公主身體不好,她回了趟娘家小住幾日?!?/br> 謝翎薄唇緊抿,難掩失望,沿路回來,腦海里閃過無數重逢畫面,或見她羞澀,或見她期盼,唯獨漏了她不在場的可能。 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只覺得憋悶得慌。 與祖母說話的時候勉強提起精神作答,直到老太君累了回屋歇息,他才送母親回院子。 大夫人一路嘮叨,謝翎只覺得煎熬,還好路程不遠,他才松了口氣,但接下來大夫人說的話,又讓他的心提了起來。 “你既已回來了,一會去公主府把阿荷接回來吧,我看她今日沒回府接你,指不定生你氣呢?!?/br> 謝翎一愣,不解道:“她生什么氣?” 大夫人眉頭擰起,用責怪的眼神盯著他,“我如何知道,你昨夜派人傳話,我連夜就托人去公主府送了信,結果她找借口不回來,我就知道不對勁,你們到底又怎么了?” 謝翎也納悶,但為了不讓母親擔憂,只好含糊其辭解釋道:“也許是大長公主那兒確實離不開?!?/br> 大夫人無奈搖頭:“真是個癡兒,大長公主天天進宮處理政務,哪兒像生病了,崔荷啊,分明就是逃避你,快仔細想想,你都做了什么,娘在信里警告過你,離那對雙生花遠一些,你有沒有做到?” “兒子沒那種心思?!敝x翎斷然否認。 大夫人松了口氣,“既然如此,你可有回信告訴她,讓她放寬心?” 謝翎沉默下來,他好像一直都沒有給崔荷回信。 一來事務確實繁忙,他忙得焦頭爛額無暇顧及,二來因為信件里夾雜的一封汴梁小報,讓他如鯁在喉,事后他問過信差,才得知那是他無意夾雜進去的。 那張小報里,極大的篇幅都在繪聲繪色地說鳳凰神女的事,邊邊角角的位置,則放置了一些汴梁里茶余飯后的消息,都是些達官府第,商賈之家宅子里不可張揚的私事。 妙玄先生收安陽郡主崔荷為關門弟子這件事,便夾在其中。 一個外男收內宅婦人做弟子,偏偏這個婦人的丈夫出門在外…… 小報里用詞曖昧模糊,讓人無限遐想。 他當時氣得一宿沒睡,回信的事就擱置了,之后陸續收到崔荷的來信,她半句沒提及自己成了妙玄弟子的事,反倒寫了些艷詞酸詩表達情意,就他所認識的崔荷,可不會寫這種東西,肯定是從什么地方學來的。 他干脆冷她一冷不再回信。 直到后來,在崔荷給他繡的帕子里,他看到了一些東西,也明白了一些事。 但他那時正處于低潮,兩股情緒在心頭沖撞,讓他夙夜難眠,心情起伏不定,在屋中閉關了三日才出來。 大夫人見他緘默不言,便知謝翎定然是沒有給崔荷回信,只好勸導道:“阿翎,你真是糊涂,我都在信里說得那么明白了,你怎就不知寫封信表一表忠心,好讓阿荷放心,如今她誤會了,你還不趕緊去公主府接她回來解釋清楚?!?/br> 見他還皺眉站在那兒,大夫人恨鐵不成鋼,恨恨的點了他的額頭一下,力道不重,但足以讓謝翎回神。 “不把我兒媳帶回來,你也別回來了?!?/br> —— 公主府,湖心亭水榭。 之前大長公主命妙玄為小皇帝畫像,妙玄畫好了,便于今日遣了寧宥把畫送來,給大長公主檢閱。 寧宥一走便有半個月,崔荷每日都在勤奮練習,最近碰到瓶頸,再加之心煩意亂,便把寧宥留下來討教技藝。 寧宥在展開的宣紙上作畫,崔荷站在一旁為他磨墨,只可惜她心不在焉,磨著墨都能走神。 她提早收到消息,知道謝翎不日便要回汴梁,心中有氣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氣他不回信,還羞于知道謝翎看到信后,到底作何反應。 他若回信,她還能安心些,可一直不回信,她心里沒底。 真想截回來,可惜都過去一個月了,他到底對此是個什么看法? 會不會覺得太過惡心,才不想回信? 她后悔死了,為什么要寫那種東西,都怪樊素替她找的話本,就不能找兩本正經一點的? 無奈之下,她只好借故逃到了公主府來小住幾日緩一緩,幸好娘親大方,沒把她趕回去。 昨夜母親派人傳話,說謝翎今日回來,她猶豫了一夜要不要回去。 問四個丫鬟,金穗和綠影說不回,銀杏和紅袖說回。 躺在繡閣窗邊的貴妃榻上,抬頭望向一輪明月,她心煩氣躁,干脆掏出了一枚銅錢選正反,正面就回去,反面就不回。 拋到正面,她抿唇,拋到背面,她皺眉。 接連拋了十次,正反各占其五,實在沒法子了,只好拋最后一次。 最后的結果連崔荷自己都不敢相信,銅錢竟然立在了地面上。 崔荷倒在貴妃榻上掩面而笑,笑運數無常,笑她自尋煩惱。 拋銅錢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要的答案是什么了。 來都來了,為何要自己回去,謝翎若不來公主府接她,她大不了就不回去了。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謝翎一定會來接她。 她對著明月許愿:“愿金風玉露一相逢,便能勝卻人間無數?!?/br> 崔荷一想到會見到謝翎,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郡主,你若是不想學,我也就不費那功夫了?!睂庡斗畔鹿P,神情不虞,枉他剛才還在夸她有持之以恒的學習態度,卻不料轉個頭她就露餡了,他不喜歡走神的學生。 崔荷回過神來,垂頭乖乖認錯道:“師兄莫要生氣,我知錯了?!?/br> 寧宥坐到矮榻上,搖著羽扇,滿臉不耐煩。 崔荷與寧宥接觸的這些日子里也對他的脾性有了一些認識,他這人脾氣不好,說話直,還容易得罪人,一旦有讓他不愉快的事情,他絕不肯再多看一眼。 崔荷還沒惹過寧宥生氣,當下便有些局促不安起來,忙給金穗使了個眼色,金穗掀開食盒,取出用白梅琺瑯彩小碗盛著的,冰鎮過的烏梅湯。 崔荷遞到他面前,討好的說道:“師兄,喝口冰鎮的烏梅湯祛祛火,這是我特意為師兄熬的?!?/br> 寧宥聞著烏梅的氣味,便口舌生津,他咽了口唾沫,伸手接過白梅琺瑯彩小碗,瞥她一眼,見崔荷巧笑嫣然,滿臉討喜,也發不出什么脾氣了,只是還得端著。 崔荷期待問道:“好喝嗎?” “還可以?!睂庡兑伙嫸M,還有些意猶未盡,但又不好意思再討要,那食盒里好似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