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51節
第60章 選弟子 因為昌邑侯世子夫人也在的緣故, 崔荷與大夫人并不想往前去湊熱鬧,打了聲招呼,就相攜離開了花廳。 出了宴客花廳, 外面也有許多去處,比如松月亭的曲水流觴,錦鯉池的青石橋, 再往前院走去,還能看木偶戲。 崔荷離開花廳后,情緒明顯消沉了下來,哪怕與大夫人講話, 也慢了半拍,大夫人知道她肯定上心了,前面該說的都說了, 再講些大道理, 崔荷也不愛聽。 于是她便提點道:“你心里若有懷疑, 不妨寫信告訴他你的憂慮, 翎兒性子直接,你跟他扯那些彎彎繞繞他還不一定懂, 但你若跟他直言, 他就跟倒筒子一樣都跟你交代了?!?/br> 崔荷想起謝翎寄回來的第一封家書,確實跟倒豆子一樣, 細節都給她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崔荷忍著笑, 點頭道:“母親說的是, 回頭我在信里問一問他?!?/br> 大夫人滿意的拍了拍她的手,夫妻分隔兩地雖然是一種考驗, 但也是培養感情的好時候,多鴻雁傳書表達相思, 只待丈夫回來,便能小別勝新婚,感情反而更上一層樓。 “想說什么,只管寫到書信里,哪怕是些心里話,你不說,他又要如何與你回應?” 崔荷不滿地嘟囔道:“那他就不能先說嗎?” 大夫人掩嘴笑了起來,無奈道:“依他這種性子,恐怕很難,阿荷你就大度些,與他說說軟話,保不齊,會有意外收獲?!?/br> 崔荷愣了一下,謝翎后面也陸續有寄家書回來,但信里凈扯些沒用的,一會感嘆松洲太冷,一會說雪山很好看,就是沒說過他想她之類的話。 不過她也沒寫,一來是覺得太過羞赧,二來是不知寫什么,總擔心太矯情讓他厭煩,或許是該寫點什么了。 “那我試一試?!贝藓尚邼恍?,頷首示意。 兩人一路往前院走去,大夫人眼尖,一眼就瞧見了鯉魚池旁站著的樊素,拍了拍崔荷的手問道:“這不是你的好友樊素嗎?” 崔荷抬頭,果真看到了她。 樊素今日穿了一條胭脂色的輕紗襦裙,她身形高挑,亭亭玉立,周身有種淡淡的冷意,像冬日枝頭上的梅花。 而站在她身側的,卻是一位與她個頭差不多高的年輕男子,一身素衣長袍,頭戴綸巾,兩人站在鯉魚池旁講話,男才女貌十分相襯。 崔荷仔細看了眼,才發現那名男子竟然是春闈放榜日替樊素搶回玉佩的人。 瞧她的金口玉言,姻緣這不就來了。 “母親可認識,這是誰家的公子?” 大夫人搖頭:“看著面生,不像是世家里的孩子?!?/br> 崔荷催促綠影去詢問,眨眼的功夫,綠影就回來了。 “奴婢問過了,那位公子是三甲探花郎齊頌?!?/br> 大夫人對他有幾分印象,朝報里曾見過他的名字,她當時還頗為欣賞,不由笑道:“齊頌是樊閣老的門生之一,也是長公主殿前欽點的探花郎,朝報上說,他出身寒門。不過出身并不能說明什么,樊素她在汴梁里名聲有些不好,尋常的世家不會考慮樊素,齊頌是寒門學子,應該是不會計較這些,更何況娶了樊素,對他百利而無一害?!?/br> 崔荷皺眉道:“他會為了利益而娶素素,那就不是真的喜歡?!?/br> 大夫人笑她天真,“傻孩子,這世間哪兒有那么多兩情相悅,有些感情在婚后也可以培養出來,只要夫婿人品不差,日子不會難過到哪里去,更何況有樊閣老在,他會替樊素把關的。你放心吧,他不會將孫女推進火坑,肯定想辦法摸透了人家的底才敢將唯一的孫女托付出去?!?/br> 崔荷覺得大夫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但心中仍有幾分擔憂,過后找人問一問這個齊頌的人品才好放心。 “走吧,讓他們自己待會?!?/br> “是?!?/br> 崔荷依依不舍地跟著大夫人離去,路過松月亭的時候,忽然看到許多人從松月亭里奔涌而出,一股腦地往一個地方跑去。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崔荷伸手拉住一個錦衣少女問道。 錦衣少女認得崔荷,福身行禮后笑道:“郡主不知道嗎?妙玄先生公開招攬弟子,好多人都想去試一試呢?!?/br> 崔荷聞言眼睛都亮了,只是一想到他招弟子肯定是挑選男子,不由露出愁容,若她也是男子就好了。 “咱們不妨也去看看?!贝蠓蛉藢@個妙玄也有些耳熟,她雖不懂畫,但是對美人圖十分感興趣,因此知道這個妙玄,今天他來了,她也想親眼看看能畫出十美圖的妙玄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 鯉魚池旁的亭臺閣樓里,樊閣老正在與許如年對弈。 樊閣老執黑子,堵上氣眼后又蠶食了許如年幾顆白子。 許如年有些心不在焉,眸色淡淡地往一旁瞟去。 樊閣老順著許如年的視線往庭院看去,就看見鯉魚池旁的才子佳人,他收回視線,敲了敲桌面,提醒道:“輪到你了?!?/br> 許如年回神,看了一眼棋盤,皺眉嘟囔道:“閣老,偷拿了幾顆子?” “胡說,我剛下了一步棋將你這幾枚都吃了?!狈w老圈了一處地方出來,許如年恍然回神,隨手落了顆白子,竟是看穿了樊閣老的意圖封住了他的出路。 樊閣老苦苦冥思下一步出路,對面的許如年卻開口擾亂他的思路,“閣老,為何選齊頌?” “什么?”樊閣老茫然抬頭,渾濁的眼睛里流露出了疑惑。 許如年盯著樊素含笑的側顏,心頭有些苦悶,她還沒沖他笑過呢,每逢見面,不是黑臉就是白眼,他混跡情場那么些年,就沒見過比樊素還要硬骨頭的。 春闈那日,他送樊閣老回府,二人在馬車上看見齊頌幫樊素搶回玉佩,樊閣老對齊頌贊不絕口。 他悶不做聲將樊閣老送回府邸,離開后要去云歸樓喝茶,沒想到竟碰見了齊頌與那小乞兒,原來小乞兒去搶樊素的玉佩是他授意的。 這樣處心積慮地接近樊素,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偏他還沒有什么立場去說這話。 最近幾日,得知樊閣老要為樊素與齊頌定親,他郁郁寡歡了許久,他覺得樊素有趣,不過是因為樊素待他特殊罷了,決心冷她一冷。 冷了好幾日,再去找樊閣老時,才知道樊閣老已經與齊頌母親見過面,三書六禮都已經下完了,他說不清自己是個什么想法,只覺得心里堵得慌。 樊閣老扭頭看向一身素衣的齊頌,解釋道:“齊頌與你相比,雖沒什么天賦,但寒窗苦讀十余載,拜入我門下后不見懈怠,每日發憤圖強,是個有耐性和韌性的年輕人?!?/br> 樊閣老手里捻著許多粒黑子,最后選了一顆放到棋盤上,補充道:“我查過他家里情況,他家中只有一個寡母,寡母含辛茹苦將他帶大,他來到汴梁扎根后,馬上就將母親帶來汴梁一起生活,是個孝順的孩子?!?/br> 許如年舔了舔干燥的唇,皺眉問道:“那易寰和馬修遠呢?哪一個不比齊頌好?” 易寰和馬修遠也是今年的前三甲門生,在樊閣老門下的時間比齊頌還長,他實在是無法理解樊閣老的選擇。 “易寰早已娶妻,不好休妻再娶,馬修遠私德不好,愛拈花惹草,不堪為良配,反觀齊頌,孝順敦厚,品德高尚,沒有感情糾紛,他們年紀相差兩歲,老夫以為,齊頌非常適合素素?!?/br> 樊閣老難得找到一個好苗子,本著兩廂情愿的想法,特意引他們二人相見先接觸一下,若樊素不喜歡,他也不勉強,但沒想到樊素對齊頌并不排斥,過了段時間,他再提親事,樊素也沒有拒絕。 把樊素的親事定下,他便能安心培養學生直到辭官那天。 許如年扯了扯嘴角,單手支頤往鯉魚池看去,只可惜他們早已不見蹤影,他垂下眼睫斂去眼底難明的情緒。 也許真如樊閣老所言,齊頌是個孝順敦厚的好男人吧。 與小乞兒合謀,不過是男人的詭計罷了,不來場英雄救美,樊素又憑何心動。 —— 松月亭里的曲觴流水賦詩盛宴被一場意外打斷了。 定國公世子鐘聽瀾在雅苑里邀請了妙玄先生過來品鑒他的畫作,與之同行的還有不少附庸風雅的世家子弟。 妙玄先生對鐘聽瀾的畫作多有夸贊,鐘聽瀾眼看時機成熟,當著眾人的面表達對妙玄先生的崇敬,以及想要拜妙玄先生為師的決心。 這一場賞畫宴原來是一場鴻門宴。 只是沒想到場上的世家子趁勢而上,也想拜妙玄為師,能當妙玄先生的關門弟子,可是往自己臉上鍍金的好機會。 妙玄騎虎難下,他身邊的寧宥便開口解圍道:“師父選弟子向來挑剔,收人只看天賦,這么些年也就只有我一個弟子,若想要得我師父青睞,首先就要入我的眼睛?!?/br> “師兄有何指教?”鐘聽瀾連忙上前討教。 “哎,別亂攀關系?!睂庡堵燥@嫌棄的與他拉開距離,他看向雅苑里的諸多湊熱鬧的公子哥,心下明白這些世家子想拜師不過是玩玩而已,那他也不妨與他們玩玩。 “開畫壇,作畫,最后由我選出優勝者?!?/br> 鐘聽瀾猶豫問道:“可是……妙玄先生如何保證公平?!?/br> 寧宥笑道:“把名字遮去不就好了?!?/br> 鐘聽瀾咬了咬牙,答應道:“好?!?/br> 他喚來奴仆,打算將隔壁的廂房清理一番,給諸位世家子弟騰空出來作畫。 寧宥制止道:“何須那么麻煩,在院子里作畫就行了?!?/br> 鐘聽瀾面露猶疑:“可是……” “為了公平起見,自然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作畫,否則我怎知你沒有找人代筆?!睂庡对缇蛯︾娐牉懙漠嬘兴鶓岩?,每一幅畫都出自不同人之手,還敢騙他都是自己所作,還要不要臉了。 “怎……怎么……會呢?”鐘聽瀾面露難色,沒想到自己那點小心思被寧宥戳穿了,他看向屋里的其他人,他們跟自己半斤八兩,不過是在矮子里面拔將軍罷了,他好歹還學過幾年,應該無虞,“既然如此,就聽師兄的?!?/br> 寧宥摸著下巴,忽然嘶了一聲,嘆息道:“既然要選弟子,就你們這幾個人也沒什么可挑的,不如把府上的人都叫來,一起競爭豈不有趣!” “啊……這不好吧?!辩娐牉懠钡貌铧c跳腳,本來還有幾分勝算,若是院子里那群文人過來湊熱鬧,他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 寧宥呵呵笑道:“怎么會不好,世子這是害怕了?世子放寬心,我又不是依靠畫技好壞來選人,技巧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用心才是我挑人的標準?!?/br> 鐘聽瀾笑得勉強,最終只能依照寧宥的話去布置。 第61章 雅苑外圍滿了人, 里三層外三層都在看熱鬧。 院子中列了九張桌子,前三后三設置成一個方形矩陣,而在桌子前面則坐了一位樣貌普通的婢女, 她不曾被這么多人圍觀過,坐在椅子上連頭都不敢抬起來。 每一張桌上放置了一個香爐,用以計量每一位應試者的作畫時間, 因為參與者眾多,需在一炷香時間內作畫完畢,一炷香沒作完的,都算失敗。 妙玄與寧宥坐在院子的涼亭里飲酒納涼, 有不少文人上前與妙玄打交道。 “妙玄先生怎么忽然想起收弟子了?” 寧宥坐在妙玄旁,翹著二郎腿剝瓜子,吊兒郎當的答道:“吃飽了撐的?!?/br> 幾人面面相覷, 師父都還沒說話, 他這個當弟子的越俎代庖未免也太不尊師重道了, 不過看妙玄半點不生氣的樣子, 他們又釋然了,妙玄先生脾氣隨和, 修養深厚, 不愧是聞名遐邇的大師。 他們忽略寧宥,徑直與妙玄探討, 幾乎將寧宥擠出圓桌, 寧宥站起身來, 嫌惡地拍了拍袖子,任由他們上前圍堵妙玄。 這群文人墨客眼高于頂, 追名逐利的模樣真是丑陋,寧宥請嗤一聲, 轉身離開涼亭,來到檐下旁觀他們作畫。 寧宥察覺身側有人靠近,扭頭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師兄,翰林書畫院的趙熹大學士。 趙熹來到他身側,問道:“真要收徒弟了?那豈不是可以在汴梁多留一段時日?” 寧宥瞇眼笑道:“師兄想多留我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br> 趙熹無奈道:“我記得你上一次離開是與師父一起走的,這一走就是十年,我最遺憾的便是沒能在師父面前盡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