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21節
“是?!敝x翎含笑應下。 坐在老太君身側的崔荷倏地坐直了身子,頓感不妙,怎么婆母這么快就滿意地笑了?謝翎他說什么了?他走過來干什么? 謝翎走到老太君面前,恭敬地福身:“祖母,我和崔荷就不打擾你們了,娘子,還不速速隨我回院子里探討生育大計。怎么,你不想為祖母添個重孫嗎?” 崔荷憋屈地閉上了嘴巴,眼睛左右看去,大家都以一種很慈愛的眼神在看她,方才是她先把鍋拋到他頭上的,現下被他反將一軍,她還不能說個不字。 她瞪著謝翎,謝翎笑得一派溫和,伸手拉過崔荷的手腕將她扯到自己身邊,對老太君說道:“祖母,我和崔荷先回院子去了?!?/br> “去吧去吧?!崩咸龢泛呛堑財[了擺手,天大地大,都不如重孫子大。 謝翎拉著崔荷的手腕,一路扯出了慎思堂。 兩人一路穿行過抄手游廊,按照原路返回她的聽荷院,崔荷心砰砰直跳,他想做什么?什么生育大計,他不會來真的吧! 第26章 謝翎步伐很快,拉著崔荷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很快就把人帶回了聽荷院。 院子里的丫鬟正在灑掃收拾,因為今日新婦要去前院敬茶,所有丫鬟都起了個大早,閑下來后,就有丫鬟斜靠著廊柱偷起懶來。 忽然聽聞院門傳來異響,腳步聲雜亂,似是有人進來,丫鬟們紛紛站直了身子看向垂花門。 兩個主子牽著手進院,侯爺在前頭拉著夫人,臉色肅穆冷淡,而夫人跟在他身后,一臉慌張茫然。 金穗和銀杏正在小廚房給崔荷準備膳食,忽然聽聞聲響,趕緊從小廚房里跑了出來。 看見早歸的二人,銀杏正欲跟上去伺候,就被金穗拉住了,金穗沖她使了個眼色:“別過去,讓姑爺和郡主自己解決?!?/br> 銀杏傻乎乎說道:“可是……姑爺好兇哦,不會打郡主吧?!?/br> 金穗輕敲了她的腦袋一下,罵道:“說什么胡話,姑爺怎么可能打郡主?!?/br> 銀杏捂住腦門,委委屈屈:“也對,哪兒有姑爺打郡主的份,只有郡主打姑爺的份?!?/br> 金穗:“……”你可真是個大聰明蛋。 這廂謝翎拉著崔荷的手腕進屋,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進屋后,謝翎松開抓著崔荷的手,幾步走到屋中的太師椅上坐下,面色沉沉地看著崔荷。 崔荷手腕被他毫不憐惜的抓握扯得生疼,她攥住自己的手腕輕輕揉捏著,嘟囔著說道:“做什么這么兇?你惱羞成怒啦?!?/br> “我問你,你方才那話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圓房嗎?”經過這兩日的相處,謝翎與崔荷熟悉了起來,說起話來也沒了那么多講究,單槍直入聊起了床幃之事。 崔荷還以為是什么事,她輕笑一聲,背過手去,慢悠悠地走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她拂了拂衣衫,施施然落座。 她笑吟吟地說道:“怎么,你害怕了?不圓房,你哪兒來的兒子?!?/br> 窗外日光透過窗紙,柔和的光線灑進屋內,照亮了滿室的沉寂。 謝翎坐姿懶散,斜靠著座椅,單手支頤撐著案幾,右手手指落在太師椅的扶手上。 他的手指修長硬朗骨骼分明,指甲修剪圓潤,輕輕擊打著扶手時,發出有規律的敲擊聲。 他冷聲提醒道: “你忘記我們之前的約法三章了?” “不敢忘?!贝藓勺匀粵]忘記,一不可過問彼此生活,二不可對他家人無禮,三不可肖想他。 謝翎輕輕咳嗽了一聲,拿過桌子上的三才杯想要舒緩一下干啞的嗓子,掀開蓋子,里面空無一物,他略顯尷尬地放了回去。 崔荷撈起桌上的茶壺,為他斟了一杯茶水,清亮的湯水落入白瓷杯中,激蕩起陣陣漣漪。 謝翎抬眸看向崔荷,她正專注著為他倒茶,眸間半瞌,容顏清透,細致的眉眼中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憨,多了兩分婦人的溫柔。 崔荷忽然抬眼,一雙明亮澄澈的瞳仁落入他的眼底,崔荷沖他粲然一笑,揶揄地說道:“你該不會以為圓房就代表肖想你吧?!?/br> 謝翎心思被戳中,不由愣了一下,轉瞬便恢復正常:“難道不是?” 崔荷噗嗤笑出聲來,撐著下頜笑得樂不可支,半晌才淡然地說道:“你我的婚姻既然已成事實,若是遲遲沒有孩子,你母親和祖母會怎么看我,犯了七出之條其二,好讓你休我再娶嗎?” 謝翎眸光閃爍,嘴唇嗡動,一時之間不知說什么好,他哪兒能輕易休妻,入了皇家玉牒,便是釘死了一輩子都是郡主的駙馬爺。 她若是不肯生孩子,他們家的人也不敢拿她怎么樣,她又是何苦呢? 沒有夫妻之情,如何能施行夫妻之事? 在他的印象當中,他父母互敬互愛恩愛有加,二叔二嬸也是夫妻和睦相敬如賓,他總覺得,只有相愛的人方能做最親密的事。 他與崔荷,并沒有任何感情。 崔荷沒有去看謝翎,她托著下巴去望向窗間縫隙里偷偷溜進來的春光,一絲一縷慢慢照射進來,像是給窗牑鑲上了金邊。 好像那天,她也是透過鑲了金邊一樣的窗戶看到的父親,他狼狽,局促,慌張,愧疚。 他不是很愛母親嗎?為什么還能與婢女茍合? 是不是做這種事,和愛不愛沒有關系? 既然沒關系,那謝翎又有什么好拒絕的,她嫁給謝翎,總不能一輩子都沒有孩子吧,若是三年都沒有孩子,謝家幾位夫人,說不定還想給謝翎納妾呢,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崔荷收回視線,換上笑容,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她扭頭看向謝翎,打趣道:“謝翎,你是不是害怕呀?害怕有了夫妻之實后開始肖想我,然后下輩子做狗?” 原本看見她愁眉郁結的模樣,謝翎還想安慰上兩句,可后面又聽到她這番話,謝翎那點憐惜都散了個精光。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我只是擔心你害怕罷了?!?/br> “我不怕,我們今晚圓房吧?!?/br> 謝翎身子一僵,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沉默地往后一靠,靠坐在椅背上,兩個人就這么安靜地坐在房中。 屋內一時無話,屋外灑掃的聲音也停了下來,仿佛天地之間的運作也跟著停頓下來。 謝翎如今思緒一片混亂,往日里再難的卷宗到他手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能被他解出來,可他在這兒坐了不止一炷香,仍理不清頭緒。 謝翎多年以后想起今日,他還是無法理解自己為什么要拒絕,放著嬌妻不愛,非要做個正人君子,白白虛度許多光陰。 謝翎不愿多待,遂起身離開,臨行前說了一句:“今夜再說吧,我還有事要出趟門,午膳和晚膳就不用等我了?!?/br> 說罷他大步離去,拉開房門,就見幾個婢女婆子皆蹲在房門前聽墻角,謝翎皺眉怒斥:“滾,下次再見你們聽墻角,一律發賣了去?!?/br> 婢女婆子們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崔荷從屋里走了出來,來到謝翎身旁站定,當著眾人的面拉過謝翎的腰帶,將他的身子掰了過來。 謝翎扭身側立,看見崔荷低著頭在他腰間擺弄了一會,一個繡著夏日初荷與蜻蜓的荷包就懸掛在了他的腰間。 崔荷仰頭溫柔笑道:“之前就給你備好了,但是苦于今早你離去得太早,便沒給你,今后可得好好戴著,否則別人都要說我這個媳婦偷懶了?!?/br> 謝翎撈過垂在自己腰間的荷包細看,上面系著竹青色的穗子,用一顆玉白色的珠子將荷包與穗子串在一起,看上去文雅精致。 但是,這絕不是他一個武將會佩戴的東西! “戴這個干什么?”謝翎頗有幾分抗拒,伸手想要扯下來,崔荷按住他作亂的手,解釋道,“新婚妻子都應該給丈夫繡自己做的荷包,若你沒有,怕是會被同僚笑話?!?/br> 謝翎扯開荷包的手停頓了下來,底下幾個丫鬟婆子齊齊看向他們倆,若他把荷包扯下來,也太不給崔荷面子了,說不定還會被多嘴的婆子遞話到母親那兒去。 想了想,謝翎松開手,胡亂嗯了一聲,轉身離去。 副將邱時站在院門外,看見謝翎大步走出來,腰間還多了一個秀氣的荷包,正想打趣兩聲,就看見謝翎低頭拎著荷包細細看了兩眼,眉宇皺得死緊,想扯下來又沒扯。 最后還是放下,隨它在腰間晃來晃去。 邱時恍然大悟,這應該就是郡主給他準備的荷包吧,還挺好看的。 “侯爺,出門了?” “嗯,走吧?!?/br> 謝翎走后,崔荷便留在院子里開始她做主母的第一天。 先是給一眾小廝婢女訓話立威,再每人發派紅包以示主母恩德,有方嬤嬤從旁協助,崔荷很快就在眾下人中立下了主母的威嚴。 早膳和午膳在自己的院子中解決,吃過午飯后崔荷歇了一會晌。 醒來后,崔荷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屋里的一切擺布都與繡樓的不同,讓她格外陌生,哪兒哪兒都覺得不對。 起來后便吩咐丫鬟把屋內的裝飾都替換成自己常用的,丫鬟奴仆進進出出,擺弄著庫房里的嫁妝,根據崔荷的要求擺放妥當了。 直到日落西山,崔荷才滿意地拍了拍手,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叉著腰觀察屋內的擺設,和繡樓中的一樣呢,她如今開心了許多。 “走,跟祖母和母親嬸娘用晚膳去?!贝藓煽邕^門檻,領著金穗去前院陪幾位夫人用晚膳。 待崔荷他們離去,底下的丫鬟齊齊松了口氣,皆趴在廊下喘氣,怎么第一天就忙成這樣,郡主的東西也太多了吧! 崔荷到了正廳和幾位長輩一道用膳,三位長輩都是極好相處的,就連小堂妹謝語嫣也是如此。 用過晚膳后,崔荷在謝語嫣的帶領下隨意逛了一下謝宅,她發現謝翎過去住的舊院子里有一棟特別高的建筑,似塔又不是塔,似閣樓又太小,一共有七八層樓這樣高,院子上了鎖,無法進去。 崔荷心中雖好奇,但是也沒有硬闖的道理,改日讓謝翎帶她來就是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過后,方嬤嬤從屋外進來,遣走了屋里伺候的丫鬟,拉過一個箱龕,給崔荷大開眼界。 當中的精巧器物與實物相差無幾,崔荷嚇得雙手捂臉,耳尖發紅,方嬤嬤一看便知崔荷昨夜肯定沒有圓房,心下松了口氣,沒圓房也無事,今夜教她一下便好。 “郡主莫要羞澀,這是男女必經的事,待你經歷過了,也就知道夫妻之事不過如此,說不定姑爺天賦異稟,郡主還能享受到常人享受不到的歡愉?!?/br> “郡主今夜大可主動一些,男人嘴上說不要,實際上心里想得緊,沒有一個男人能逃得過女子的刻意引誘?!?/br> 崔荷:“……” 方嬤嬤走了,把那一箱物件留給了崔荷自己揣摩,崔荷怎么可能揣摩,把東西一鎖,直接丟到了床底,眼不見心不煩。 崔荷坐在桌子翻閱閑書,一直等到燭火快要熄滅,二更天的梆子響了,才聽到屋外有動靜。 崔荷瞌睡蟲都跑掉了,謝翎他終于回來了…… 第27章 二更天,更深露重,院子里靜悄悄的,半個人影都無,唯有草叢間有蟲鳴聲高低起伏。 梆子響起后不久,忠勇侯府的花園里忽然出現了一道身影。 謝翎剛從浴室里出來,渾身帶著濕氣,身穿一件家用袍服,散發披肩,發尾還滴著水,拖著木屐,慢悠悠地穿過游廊往聽荷院走去。 院子里一片寧靜,唯有廊下一路的紅燈籠與他相伴,今夜是新婚的第二夜,府里的燈籠還沒撤走,就連紅綢子都還掛著。 每一處都在提醒著他,他娶妻了。 謝翎沒有多少與女子共處的經驗,與崔荷共處一室時,總覺得處處拘束,一旦離開了便覺得舒坦,因此才在外面待了一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