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暗戀的死對頭 第19節
謝翎自從知道屋外有人盯著他們之后,便沒了逗弄崔荷的心思,轉身回到了床榻。 他坐在床沿上,思索了一會抬頭看向崔荷,拍了拍身旁的榻沿,對她說道:“你且坐下,我有話與你說?!?/br> 崔荷乖乖走過來坐下,雙手放于膝上,一副聽君差遣的乖順模樣。 她其實已經打定主意了,往后要好好與謝翎相處,收斂自己的脾氣做一個好妻子,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 謝翎看她這么乖巧,竟把到嘴的警告話語吞了回去,她看上去好乖,和他小堂妹聽他講話一樣乖,原本想用冷硬語氣敲打她一番,如今……罷了,溫和點吧。 他清了清嗓子,舔著干燥的唇,壓著聲音說道:“既然咱們成親了,往后同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有些話我得提前跟你打個招呼?!?/br> “咱們之前約法三章,互不干涉,今后我會想個法子解決睡覺的問題,郡主放心,今夜我是不會與你同房的?,F下屋里就這么一張床,那咱們楚河漢界劃分好地頭,誰也不許越界,郡主是要睡里頭還是睡外頭?” 崔荷菱唇微張,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她神情復雜地看向謝翎,看到謝翎十分認真的模樣,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 他們徒有夫妻之名,也許永遠都不會有夫妻之實。 但現在說這個為時尚早,她沒必要因為一時意氣跟他對著干,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她也不必急于一時。 想到這里,崔荷心情好了些許,她指了指床榻里面,說:“我睡里頭?!?/br> “行?!敝x翎頷首同意了,他坐在床沿,等崔荷先脫鞋上榻。 崔荷沒穿羅襪,一雙玉足自繡鞋中釋放出來,她臉上帶著幾分赧意,擔心被謝翎看見,脫了鞋子后迅速收回雙腿跪在床沿,伸手要去放帷幔,謝翎制止道:“不用下了,怪悶的?!?/br> 崔荷與他對視一眼,謝翎迅速移開視線,落了帷幔,他就會與崔荷困在方寸之中,那樣太奇怪了,他很抗拒。 崔荷沒多說什么,挪進床榻里面,拉過床尾的鴛鴦錦被蓋到身上,床上只有一個鴛鴦枕,崔荷躺上去后,只余一點位置給謝翎。 她纖細的玉指攥緊了被衾,臉蛋埋進錦被中,一雙杏眼緊緊地閉了起來。 床榻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謝翎脫了外裳掛在床頭的衣架上,除去鞋襪也上了榻,躺在外側。 他抓著被衾一角,正欲拉開,看見緊閉雙眼的崔荷后,他又放了回去。 躺一張床也就算了,蓋同一張被子算什么,他一個大男人,不蓋被子也能睡覺。 謝翎果真不蓋被子就這么直挺挺地躺了下來,閉上眼睛默念兵法助眠。 龍鳳喜燭的燈芯被淹沒在蠟燭燈油里,光線越發地暗了下來。 昏暗的拔步床里,崔荷睜開眼睛,她翻了個身,側躺著看向謝翎。 借著燭火的那點微弱光芒,她仔細端詳著他的模樣,他怎么不蓋被子? 正月里外頭還有些冷,屋里即便燒著地龍,也難保不會凍著。 崔荷咬著唇,往他這兒挪了幾寸位置,掀開被子替他蓋了上去。 帶著暖意與香風的被衾將謝翎環繞,他驀然睜開了眼睛,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像是被人打通了五感。 昏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了,香氣,暖意,如同烈火烹油熏得他口干舌燥。 特別是她身上的香氣,像是無形的鉤子在撓他的心肝,讓他蠢蠢欲動。 他僵硬著身子望著床幃頂部,心中思緒繁雜,看不見的被子里,忽然有一雙柔夷輕輕碰觸到了他的手背,他如碰觸到尖刺一般抽回了手。 “你做什么?”謝翎想都不想便呵斥。 崔荷咬著唇只覺得一陣羞恥,他真就這么討厭她的碰觸嗎? 方才那陣燥意再次襲來,從肌膚侵蝕到她的四肢百骸,一股熱意從小腹蔓延,突然生出了怪異的感覺,那種感覺只有在看方嬤嬤給的畫冊時有過,她覺得煩躁,便動了動身子,不料碰觸到了他的手背。 沒想到他竟是這般抵觸,還真以為她要對他做什么嗎?她決不允許自己低頭向謝翎求歡,那多丟人! 崔荷咬著牙從榻上坐起,伸手就去推他:“你下去,不許躺在這兒?!?/br> 謝翎被她無故推搡發火后,也生出一股怒意,他坐起來,曲著一條腿,撐著床榻與她對峙:“憑什么我下去,是你先動手的,要下去也是你下去?!?/br> 崔荷本來就羞惱,如今被他一吼,整個人如同一只貓弓起了身子,使勁渾身力氣去推搡他:“你下去!” 謝翎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的暴行:“你鬧夠了沒有!”手中的皓腕脈搏跳動不同尋常,謝翎皺著眉探了她的脈搏,眉宇越皺越深,用手背探她的臉頰,又是一陣熱燙,她被人下了藥? 崔荷被制止后,掙扎得越發厲害,抬腿就要踹他,謝翎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的玉足,她的玉足也是小巧玲瓏,滑膩柔軟。 謝翎與崔荷對視了一眼,崔荷緊抿著唇,杏眸泛著水意,無比羞赧,謝翎看到她眼底的春意泛濫,嚇得縮回了手。 謝翎渾身僵硬地坐在原地,完了,他的清白不會要交代在這里了吧。 崔荷羞澀地垂下頭來,雙腿蜷縮在一起,不敢抬頭看他,如果他想的話,要不要半推半就?他要是主動,也不是不行。 兩個人各懷心思地坐在床榻之上,一時之間竟無人說話。 更深夜漏,三更天的梆子響了起來。 崔荷抬頭正欲說話打破此時的寧靜,忽然聽聞謝翎輕聲說道:“暫且委屈一下郡主?!?/br> 她不解,下一瞬就被他按住鎖骨的一處xue位,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和之前在巷子里的情形一樣,她失去了意識。 謝翎拿過床上唯一一床被子將她包裹起來,放到了床尾。 待她清醒過來,屋內的紅燭已經熄滅了。 可她依舊動彈不得,而床上的罪魁禍首睡得甚是香甜。 崔荷恨得咬牙切齒,他為了不讓她打擾他入眠,竟然使出了和關衢寧一樣的下作手段! 雖然他沒對她做什么…… 可就是沒對她做什么,她才更生氣,謝翎他當真對她半點興趣都無! 崔荷以一種扭曲的姿勢躺了半宿,xue道終于自己解開,她動了動手指,慢慢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枉她難受半宿,謝翎竟然酣然入夢,崔荷越想越氣,挪坐到謝翎身邊,一腳將他踹下了床榻。 謝翎不設防,狼狽滾下床榻,他屁股撞到了腳踏,疼痛難忍,回首怒瞪崔荷,就見崔荷斜臥在床沿,笑容里有幾分幸災樂禍:“謝翎,睡得可還安穩?” 謝翎:“……”安穩個屁,果然床榻之側不能睡女人! 崔荷仰臥在床沿,擋住了謝翎的去處,拉過鴛鴦錦被蓋上,闔上雙眼道:“以后這床歸本郡主了,沒我的允許,你就睡在腳踏上吧,挺適合你?!?/br> 謝翎站起身來,盯著崔荷沉靜的睡顏,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謝翎冷笑一聲:“誰稀罕似的!”他轉身離去,在屋里轉了幾圈,怒意仍未消散。 崔荷睜開一只眼,瞧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轉,滿意地笑了起來。 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 第24章 (小修) 晨光初露,雄雞報曉。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云霧繚繞的山頭被風吹散了霧靄,露出青山一角。 忠勇侯府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天還沒亮就有奴仆在院子里灑掃,笤帚聲唰唰地掃過地面,吵醒了崔荷。 昨夜折騰了一宿,再加上她認床,愣是熬到天光熹微才閉上眼歇息一會,才剛進入夢鄉就被人喚醒了。 “起來了?!敝x翎衣衫齊整地坐在床沿,頗有幾分不耐煩地推搡崔荷。 崔荷在公主府的時候都是由兩個丫鬟喚她起來,她們動作輕柔,聲音舒緩,哪兒有謝翎這般兇殘,崔荷起床氣不小,翻了個身便不搭理他。 謝翎換了個方向,坐到床頭上,曲起一條腿放在床沿,撐起身子去看她,崔荷面朝床內側躺,柳眉緊鎖,紅唇嘟起,臉埋在了鴛鴦枕下,一副嬌憨模樣。 謝翎盯了崔荷的側臉許久,最后取過崔荷鬢邊的一縷墨發去逗弄她,崔荷感到臉上有異物,伸手摸了摸臉頰,意識不清地嘟囔道:“銀杏,有蚊子?!?/br> 謝翎覺得有趣,繼續拿發梢掃過她的臉,從眉眼到瓊鼻,再輕撓她的下頜,當崔荷轉著臉躲避時,臉上五官都皺了起來,既怒又怨,偏就不肯睜眼。 “銀杏!臭丫頭,又偷懶,金穗,替我撓癢癢……” 崔荷說夢話的時候聲音軟乎乎的,似是在撒嬌,謝翎挑了挑眉,唇角勾起,心中生出一股喜歡的情緒,可是這種念頭一冒出來,他便迅速甩了開去。 不應該,不可能,不可以! 謝翎怒了,他怎么會喜歡崔荷,昨夜踹他那么狠,害他睡了一夜冷板凳,他怎么可能喜歡這樣的崔荷呢! 于是他坐直了身子,伸手去推她的手臂,崔荷不搭理他,繼續睡得香甜。 謝翎干脆去掐她的臉蛋,指下肌膚白嫩熱乎,就和白面饅頭一樣。 因為太軟和了,謝翎有些害怕把她掐壞,只得放輕了動作。 崔荷被他揉圓搓扁,煩躁不得安寧,埋進枕頭里嗚咽著發出反對的聲音,金穗銀杏不敢這么對她,肯定是娘親! 小時候娘親偶爾會來繡樓里看她,見她睡懶覺就會故意掐她臉頰喚她起床,她大夢未醒,還以為在自己的繡樓。 崔荷再次翻了個身,半睜著眼看到面前有個人,想也未想便鉆進他懷里抱住他的腰身,撒嬌道:“娘,我還好困,晚些起行不行?!?/br> 謝翎僵硬著身子坐在原地,懷里的身軀嬌柔軟糯,依賴十足,仿佛……他在西北養過的一條獒犬。 獒犬也是這么大,也是這么纏人,謝翎下意識伸手去摸她的腦袋,大掌剛落到她后腦勺,他如夢方醒,連忙收回了手。 摸她干什么,他對她絕對沒那種意思! 謝翎皺著眉不耐煩地推開崔荷的腦袋,冷幽幽地對她說道:“郡主,你再不起來,信不信我踹你下床?!?/br> 崔荷意識回籠,還未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只覺得面前抱著的人身軀堅硬,腰腹平實,絲毫沒有女兒家那種柔軟,她抱著誰了? 這聲音也熟悉,好像是謝翎! 她倏地睜開眼,連忙松開手,撐著身子坐起,往床榻里面挪了幾步。 崔荷一頭青絲披散在肩頭,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像是誤闖圍場的麋鹿。 謝翎坐在床沿整理自己的衣襟,眉間帶著幾分揶揄,拍了拍衣襟上的褶皺,危言聳聽道:“郡主真是睡糊涂了,忘記今日要去前院敬茶了嗎,祖母和母親在前廳等了你半天,她們對你這個懶婦頗有幾分意見?!?/br> 崔荷剛睡醒,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混沌狀態,他說什么她也就信什么,還當真以為自己誤了時辰,新婦第一天入門,如果睡到日上三竿還不去敬茶,肯定會覺得她安陽郡主恃寵生嬌,毫無教養。 崔荷急著往床沿爬過去,抓著拔步床的床柱,高聲沖屋外喊道:“金穗!銀杏!” 金穗和銀杏正在外面燒水,忽然聽聞屋里傳喚,連忙起身跑到正屋,推開門后就見他們的姑爺和郡主坐在床榻上,姑爺一臉悠然,郡主一臉慌張。 金穗和銀杏來到床邊行禮:“郡主,姑爺??ぶ髟趺雌鸬眠@般早,奴婢和銀杏還想著過會再進來伺候?!?/br> 崔荷盯著金穗,疑惑問道:“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回郡主的話,現在才剛過卯時一刻?!?/br> 崔荷咂摸著“卯時一刻”四個字,手底下靜悄悄地往旁邊摸過去,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捉住謝翎的衣角時,謝翎已經快步抽身離去。 “謝翎!”